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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族中耆老听得点头,再看唐氏几个儿女一眼,俱有妥协之意。
就算唐氏无法正名,但她毕竟是元配,她的儿女也是嫡出。等她死后也能葬进祖坟,只是活着的这些年,就得继续做个隐形人了。
而此时黄氏主动提出分家,她又是个外地人,完全可以不给她任何祖产,顶多给些银子,让她把自己的嫁妆带走完事。况且人又不在跟前,实在碍不着他们什么事。
于是乎,商议定,两方立即订下分家契约。
黄氏只拿了三百两银子,并自己的嫁妆,就给打发出门了。可等到上了路,她却没有半点愁色,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与欢喜。
奶娘在旁悄笑道,“只要正经分了家,咱们有你的嫁妆,还有老爷攒下的私房银子,将来的日子还怕什么?只是老太爷不在了,日后未免要看下舅太太的脸色,小姐可得收敛些性子。”
黄氏淡笑,“我早想好了,等回了老家,也不去住娘家,咱们就在镇上赁一处小宅子,自关起门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到时嫂嫂说不定还要可怜我这孤儿寡母。只是日后恐怕只有些粗茶淡饭,要委屈你们了。”
奶娘忙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只要能跟着你,便是吃糠咽菜老奴也是开心的。何况咱们还有望哥儿呢,等他将来长大了,读书上进了,只怕还要给小姐挣回一副诰命的。”
黄氏也笑了,“我倒不指望他出人头地,只要踏踏实实做个好人就行。尤其要记住嘉善郡主的恩情,这回要不是她还惦着我,咱们真说不好会是什么处境。”
奶娘点头,“等回了老家,老奴就去给她供个长生牌位,天天给她烧香磕头,谢谢她这番大恩大德。”
黄氏才想说好,玉簪忽地在车窗外道,“小姐,您瞧。”
黄氏撩开车帘,就见那唐氏正在跟儿子吵架。母子俩拉扯着一匹锦缎,正是嘉善郡主送来的礼。
黄氏看着冷笑,这唐氏教养的几个儿女倒是全随了他们爹,全是利字当头。一看有人给自己撑腰,立马连亲娘的名份都不顾了。这样的儿女,就算生养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忽地,旁边伸出一只小手,是儿子剥了一只桔子,分作两半,却是把大半递到她的嘴边。黄氏心头一暖,慈爱的接了,却一瓣瓣喂到儿子嘴里。
小孩子是最会模仿大人的,看母亲疼自己,他也学着母亲这样,一瓣瓣的把桔子喂到娘的嘴里。
黄氏含笑接了,心中在想,她有钱,有一份跟京城贵人的交情,还有几个忠心可靠的仆人,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将来的日子还怕什么?
只是嘉善郡主两回救了自己,这份恩情不仅是自己,日后也要告诉儿子,让子子孙孙都永远铭记。
※
平坦的官道上,缓缓走来一支长达数百米的车队。当先的侍卫扛着一柄大旗,旗上有龙,龙有四爪,一望而知便是王的车队。
队伍正中,有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大车里正传出来笑声阵阵,热闹非凡。
被赶到外头骑马的欧阳康凑近了偷听,只听媳妇笑道,“……姥爷你就别这么小气了,反正送都送了。有你外孙女撑腰,你还怕没钱么?”
然后是丈母娘的声音,“你这丫头就是个手中撒漫的,这一路也不知送出多少礼了,回头非得让你女婿好好管管不可!爹,我不是说你啊,你那些老乡亲们的礼送就送了吧,也不值几个。”
蕙娘话音刚落,沐劭勤就说了,“念福哪有乱花钱了?不过送些礼,也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念福当即道,“爹说得对!我这可是漫天撒网,重点捕鱼。”
蕙娘吐槽,“那也没看你捕起个什么鱼来,倒是折腾着你女婿去弄了不少螃蟹,还把肚子给吃疼了。”
念福又羞又气,“爹,你看娘就会欺负我!哼,等我将来收人情的时候,你才知道呢。”
一家子斗着嘴皮,欢声笑语。
施老爹左右看看,老怀宽慰。
他们这一路从夏走到秋,行船坐车,倒也安逸。半个月前,刚回了一趟施家在云岭的老家,简直把大半个云岭都轰动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做豆腐的施家居然出了位王妃娘娘,生了个女儿还是郡主娘娘,带着那样齐整的队伍,光耀回乡。
因为不想中断施贵的学业,这次施大娘没回,留在京城照看孙子。顺便坐镇平王府,防着某些小人,比如阮菡雁之类的作怪,只施老爹跟着女儿一家子回乡来了。
到云岭重给施家,还有施大娘的娘家都修了祖坟,并大手笔的给乡亲故旧们派了不少礼物,并捐了笔款子,修缮乡里的学堂和桥路。
施老爹也因此在族里混了一个长老的名头,简直是风光无限。就连施姓全族,都觉得与有荣焉。
不过风光过后,老人家开始心疼银子了。于是念福母女就变着法逗趣,给施老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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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回乡真可怕
欧阳康在车外听着差不多了,适时在窗外插了一句,“今晚应该能到宣城了,要不要我先到城里去打点一下住宿?”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差使么?还跑来卖什么乖?
沐劭勤刚在心里吐槽了两句那小女婿,蕙娘就很给面子的赞道,“还是有个女婿好,这一路跑前跑后的,可比那个就知道吃的懒丫头强。你去吧,不必太麻烦,横竖住一晚也就回怀安了。”
欧阳康呵呵应着要走,念福却把人叫住,“你进了城,记得去打听下侯家住哪儿,还有孙大夫家。要是来得及,晚上把人请来见个面,一起吃顿饭吧。要不回头到了你家,肯定没时间了。”
欧阳康道,“那我把阿姚带着,让她先去打点晚饭。”
念福点头,任他去了。
阿姚便是姚诗意,因诗意那名字终归不象个做丫头的,翠蓉便作主给她改了。这次回乡,也把她带回来了,一是照看饮食,二也让她回家寻寻,看能不能见着个亲人。
不过姚诗意倒是看得开,“我娘从前掌着家时,几乎把所有兄弟姐妹都得罪了遍。就算如今见着,估计也是恨我的多,不如不见,若是有缘遇上再说吧。”
等欧阳康叫了姚诗意,又点了几个人才要离开,却见此次跟着他们出京的侍卫统领童朝仪过来道,“前头有群和尚,说是郡主故人,想来求见,郡马您看可以么?”
和尚?欧阳康一愣,忙迎上前去,果然就见一群身披袈裟,衣着光鲜的和尚在那儿恭候。
见他过来,为首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和尚紧走几步,迎上前来,“阿弥陀佛。欧阳施主,您还认得贫僧么?”
不认得。
不过这样的话欧阳康才不会说,反而热情的迎上前,回了一礼。“大师别来无恙啊,到底是向佛之人,数年不见,您的风采一如往昔。只可惜,福远大师去得早,未得相见……”
见他还认得自己,白胖和尚高兴坏了,可提到过世的师叔,也不好笑得太过开怀,只能带着隐忍浅笑道。“师叔老人家福缘深厚,已然脱去皮囊,位列仙班。此次听说郡主回乡,这十里八乡的百姓们,可日日都在翘首以待。我等已经打扫好了房舍。恭候大驾了,快随我等进城吧!”
得,这下不用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欧阳康也从话里想起这白胖和尚是谁了,方广寺的主持觉慧大师。
福远大师过世后,因他修桥的功绩还有过世时的异状,已经让南台寺成功晋级为官家寺庙,而觉慧也兼任了南台寺的住持一职。
这不是他要去多抢一只饭碗。而实在是因为福远大师修的是苦行禅,教得门下弟子都跟他一样,淡泊清静,完全不通庶务。
而南台寺晋升官方寺庙后,多了许多要跟官府打交道的事务,门人根本弄不过来。只得来找觉慧。
这觉慧虽没福远那么超脱,但也算是有良心的。接了南台寺的主持一职后,也实实在在替南台寺做了不少事。
福远塔修起来了,南台寺也扩建了。让愿意继续修苦行禅的弟子们能安心向佛,也培养了一批精明能干的弟子招待日益增多的香客。打理俗务。
行至山脚下,远远看着那样金碧辉煌,焕然一新的南台院,欧阳康暗暗点头,不管人家俗不俗,能办事的就是人才。
可等到离宣城还有十里地时,那样热闹盛大的欢迎仪式可把念福一家吓坏了。
官道两边,人头攒动,观者如云。
看他们过来,那欢呼声简直是震耳欲聋。百姓们敲锣打鼓,甚至舞起了过年才会玩的狮子。
虽说这样的一番热闹,在云岭时,他们一家也经历过,不过那时要走的时候,施家人组织的答谢,倒也情有可原。可宣城的百姓,这也太热情了吧?
“这,这是要撒红包吗?”蕙娘惊着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沐劭勤镇定,“你快更了朝服,还有念福一起,随我出去!这样场景,官府一定也派人来了。一会儿就让女婿去替咱家捐一笔款子,修桥铺路,赠医施药,都可以!”
等到沐劭勤穿着蟒袍,带着妻子女儿站在车前,冲所有百姓鞠躬施礼时,整个宣城都快沸腾了。
别说蕙娘,就连念福两辈子加一起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那感觉,就象是从前在电视里看过的阅兵典礼。
只不过,游行是主角换成了自己。
那样的体会,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念福觉得自己就象在做梦一样,等终于到了休息的地方,一张脸都笑木了,用力揉都揉不回来。
晚宴,是当地知府大人安排的,在宣城最好的庭院。
当然,也请来了侯老太爷和孙老太医。
在拿大把银子替儿子媳妇赎罪后,侯老太爷带着全家又回到了故里,决心从这里东山再起。
只是男客在前面,女客在后面,很遗憾,念福不能跟侯老太爷还有孙老太医一起吃饭了。
可她这边一点也不寂寞,因为来了许多官家女眷,念福完全叫不上名来,但她知道,许多人可能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跟她这样的贵人吃饭了,所以非常谦和友好的打起笑脸,认真听过每个人的介绍,陪她们吃了顿饭。
期间,送出礼物若干,又收回礼物若干。
等到终于曲终人散,念福倒在床上,后怕的道,“回乡真可怕。”
欧阳康疲惫的倒在她身边,“你知道咱们今天这顿饭花了多少银子么?”
三千。念福知道的,“你捐出去的银子我没意见,可这样的接待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今晚的酒宴,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我看后头可有不少浪费的,真心疼。”
这是厨子的本能,她再有钱也戒不掉。
欧阳康带着酒意的嗓子微哑,低低嗤笑,“这样一场接待,灵州知府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行了。不跟你说这些操心的事了,咱们养好精神,明天赶紧走吧。再呆下去,还不知怎么劳民伤财呢。”
念福确实累极。把他的胳膊扯过来枕着就要睡了,只是忽地想起一事,“要是回怀安再这么来一趟,我可要疯了。你赶紧使人回去说,千万别折腾了。”
欧阳康道,“我明早就打发人回去跟二弟说,哦,还忘了告诉你,三叔和舅舅今天都来了,你明儿去见个礼吧。”
在他们去云岭时。欧阳庄已经先陪着谭氏还有欧阳廉回乡了。
欧阳锦最后到底没来成。不是他不想来,是谭氏临行前,暗中在他的的饭菜里下了点料,弄得欧阳锦泻起了肚子,出不得门。
否则把这个祸害带着。欧阳康还真怕后头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特意让欧阳庄告了假跟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弟弟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