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诗青双眼不移地望着夏烨煊,他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变得异常缓慢。魏老爹还是轻轻拍着他,夏扬虹也拉着他的手仰着头看他,只有身为主角的他似乎神游了天外,魂不在身。
“魏叔,让我跟他谈谈。”
诗青话毕,伸手牵了夏烨煊便朝着夏家门外走了过去。魏老爹站在原地抿着唇笑,夏扬虹放开了牵着哥哥的手倚到了自己爹爹身边,看了看哥哥的背影,又抬头看自己爹爹:“她长得好看,对哥哥也很好,爹,以后她也会对哥哥好的,是吧?”
“会的。”魏老爹拍了下她的头,笑容溢出嘴角:“烨煊是个好孩子,应该得到幸福啊!”
夏烨煊不知道爹和妹妹已经从心里认同了诗青,他还傻乎乎地摸不着天南地北,头脑晕眩而空白。
诗青牵着他走出了夏家的门,无视隐藏着等在夏家门口的王御医和一干仆从,径自带着夏烨煊来到了那条已是融冰状态的河水边。
“你看到了吗?”诗青突如其来那么一句,将夏烨煊的神思唤回。
“看到了吗,将要结成冰的河水。”女子笑容淡淡,似乎在与他说着最简单不过的日常琐事:“当冰凝结了起来,阻拦了河水奔腾的步伐,到那个时候积蓄起来的力量便是无法估计的,甚至可能冲毁堤坝,致使沿岸百姓受灾,由此引发的洪水或许还会衍生出瘟疫,病症肆虐……”
夏烨煊茫然抬头,不明白她在跟他说的这些有什么意义。他不是她的臣工,了解这些有什么用处?
诗青轻轻蹲下身去鞠了一捧水,水里还有着冰渣,沁人心脾地寒。夏烨煊动了动唇,想说那会着凉,终究还是抿了下唇瓣没有开口。
“对我而言,你就是这样一种状态的水。”
诗青望着河面,目光悠远,拉得老长。夏烨煊闻言一滞,想开口问问她何出此言,还不待他开口,诗青便解释开来:“你虽柔弱,却倔强。不像那常态下丝滑柔顺,没有性格的湖泊,也不像奔腾不止,川流不息的江河。你就介于那两者之间。或许这个比喻很不恰当,但是我眼中的你,就是这样。”
诗青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立在了夏烨煊面前,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敲打在他的心上:“你很矛盾,你一方面渴望着我的温暖,另一方面却畏惧着我的身份。你考虑地太多,你怕你一时心软答应了我,将来若是被我厌弃,你便再也没有了未来。你对我不信任,又自卑己身,生怕落入万劫不复。烨煊,我说的可对?”
夏烨煊蓦地抬头,眼眸中写满了惊恐和倔强,看得诗青沉沉一叹。
“我,都知道了。”
诗青静静凝视着他,眸光疏淡安详,与人心安。夏烨煊茫然无措,双拳攥在身侧,嘴角紧抿。那段过去的噩梦于他而言是那般凄厉绝望,他以为过去的,不会为人所知的,那般轻易就被人知道了,他该如何掩藏起自己,该如何躲避这直白的宣告?
“所以呢?”他轻声开口,依旧是嘶哑的声音:“知道了那些以后,为何还要求娶我?天下百姓会怎么看你?”
“烨煊,我不在乎天下百姓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的心意。”诗青声调依旧平缓,柔情溢满双眸:“你的眼睛,骗不了我,它早就出卖了你的心。对我,难道你一点儿心仪都没有?”
夏烨煊没有说话,他无法承认自己的心意。他只能低下了头继续沉默。
“在你还没完全冻结成冰,拒我于千里之外的时候,我必须加快步伐温暖你。烨煊,你可以不做那常态之水,永远温顺平和没有波澜,你也可以不做那滔滔江河,奔流不止疲倦不堪。你有你的性格,我想保护,想珍视的,从来只是你,单单是你这个人。而所谓的……贞洁,我不看重,我只会为你心疼。”
“我做不了水。”夏烨煊轻轻摇头:“即使是水,也不过是浊淖之中的一潭死水,又怎会被人珍视。”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诗青目光怜惜,轻启口道:“烨煊,你不是。从来莲花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什么死水,而是一汪清泉,摇曳生波,荡涤我心。即使身上沾了脏水,你仍旧是你,从未改变。”
“我不是……”
“在我心里,你就是。”
诗青靠近他,在他提步欲退的时候伸手揽了他在怀,拥着怀中人瘦弱的身躯,诗青的心一阵阵发紧。
在她忽视他的那段时间里,在她征兵在外绞尽脑汁扳倒左相、收服北狄的时间里,这个水晶般的人遭受了那种重创。是她的过错,如果她在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便对他彻底上心,将他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他就不会承受那种痛苦,不会在现在百般推诿她的心意——即使她明白,那并非出自他的本心。
苏州夏家!
“烨煊,不要抗拒。”诗青手轻抚着他的背脊,消瘦的身体正中的脊梁突出,硌得人心酸:“我说了,所有的风雨,我会替你承担。”
“不。”
“嘘,你看。”诗青揽着他的肩将他转过了身子,夏烨煊抬头望去,爹和妹妹在家门口遥遥望着他们,一个笑得安慰,一个笑得开心。
“你爹和妹妹都是同意的,他们都希望你幸福。”
夏烨煊蓦地流出了泪,转过头避开夏家父女的视线,带着哭腔闷在诗青怀里说:“爹要是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会同意的,不可以啊,你会受人耻笑的……你的敌人会在你背后对你中伤,说你的坏话,拿我攻击你,还有夏家、夏家会靠上这层关系……”
他语无伦次,期期艾艾,诗青却听得分明,更为怜惜。
“相信我,好不好?”诗青轻轻拍着他的背予以安慰,话语中带着喟叹和笃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允诺过你的,从未食言。”
夏烨煊抬起头,便看到女子宁和安详的面容,和那黝黑深邃的瞳仁。他的脸倒映在她的眼里,那般清晰。
夏烨煊渐渐沉醉在了她的眼中,直直望了进去,却是望不见底。
夏烨煊……试一次好不好?就拿这一生,赌这么一次。前辈子,娘不亲,家不爱,一身污淖,从那烟花之地爬了出来;后辈子,就让我奢侈地拥有那一双现在坚定拥着我的臂膀,即使将来被厌弃,这一生有过这样的记忆,也是知足的……
夏烨煊,夏烨煊,答应她,答应她……
“烨煊?”
“我……我相信你。”他直直回望女子殷切却耐心等待的面容,平生第一次,给自己下了一个天大豪赌。
“我答应,嫁给你。”?
☆、第037章 长寿
? 冬日的晌午,朱雀大街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弄堂深处,靠近一条支流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女子器宇轩昂,眼里含笑,男子柔弱坚定,眸中隐现泪光。
她没有给人求过婚,前世的丈夫与她的结合是顺其自然的,在那个时代身为女子,传统观念上还是有着“矜持”二字的束缚。这一世,阴阳颠倒了过来,却轮到她殷切地向一个男子求婚。
而平生夙愿,不过他这一句答应。
诗青看惯了世事,并不觉得两个人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许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引人侧目,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细水流长的感情。不浓烈,却也不平庸,在长长的岁月之河流淌的过程中,两个人相偎相依扶持到老,淡看夕阳西下,偶尔一个对视,倾心一笑,则此生无悔。
“这辈子,只君一人,不背不离,不厌不弃。”
诗青执了他的手,淡笑舒展,回眸望去,日正当空,碧水云天。
“怎么样?”
夏家简陋的房屋中,王御医手诊在夏烨煊的手腕上,闭目冥思。夏烨煊倚在床头,颇有些坐立不安地望着诗青。王御医已经诊脉很久了,诗青不耐,干脆坐到了床头,挨着夏烨煊,看向王御医出口询问。
“这……”
王御医略有吞吐,神色稍显凝重。一旁的魏老爹急忙问道:“可是小儿身子哪儿不适?”
“我哥哥病不是都要好了?大夫有什么就说啊,干嘛吞吞吐吐的?”夏扬虹也挤进来说话,挨近魏老爹好奇地开口。
“王大夫,我们出去说。”诗青轻声吩咐了一句,扶着夏烨煊支起身子后笑道:“你和魏叔聊,等我一会儿,我就回来。”说完不由分说地冲王御医使了个眼色,王御医随即跟了上去。
夏烨煊见王御医这样心里也是一沉,可不管消息多坏总得自己有个数啊,爹身体不好不能操心,妹妹年纪还小也不能让她知道一些不好的事情。纵使他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可碍于爹和妹妹在,也只能忍着,等诗青问明白后回来告诉他。
“那位小姐对你挺好的。”魏老爹坐到夏烨煊旁边笑道:“来这儿还带了大夫来给你看病,是个有心的。”
“嗯!她还跟爹爹道歉呢!说求亲太过匆忙,没有备上聘礼聘书,今日只是口头上请爹爹做个答复,她回去后就遣人来提亲!”
夏扬虹尤为高兴。这个大姐姐可比清晨来的那个长得好看,而且更有气势!将来她也要成为像这个大姐姐一样的人物!
“烨煊呐,爹真高兴……”魏老爹抹了抹眼角的泪,轻轻顺着夏烨煊一头乌黑的发:“她看起来很是正直,应该会对你好的,而且她也说了,是聘你回去做正房。正房呐,即使将来她纳小,你赶紧生个女娃,将来也有个屏障,不像爹这样,哎,说这个做什么。”魏老爹拍了拍自己的嘴,怜惜地道:“你从小就懂事,不需要爹多教你什么,反正呐,以后嫁了人,可就要听自家妻主的话,多顺着妻主,看我这记性,那小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姓、姓什么……”
而此时的夏家外院,王御医微弓着背面向诗青,轻轻吐露自己的疑惑:“按说那位公子烧已经退下去了,但他脉细平浮,略有悬脉之相,或许是体内病气未清……”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的病或许还没有发到头。”王御医沉吟片刻方道:“他应该是日久操劳,久病沉疴,身子从内里发虚,外面看上去羸弱只是表象,实际上他身体里边儿已经很衰败了。这样讲吧,他不像是个长寿之人,身子若是好好将养的话,可能会活得长久一些。”
王御医偷偷觑了眼摄政王,见她凝了双眼不发一言,心里更是忐忑。联想到她之前听到的“摄政王君”四字,以及摄政王对那公子上心的样子,还有些话更是不愿说出口。
“还有呢?”
怕什么来什么,王御医愁苦地看了那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一眼,无奈地开口道:“那位公子身子已经败了,这次病急发,病气也并未彻底疏散开来。脉上实在诊治不出,要知道他到底得了何病,只能等到他病气彻底发出来……”
诗青静静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言语。王御医动了动步子,搓了搓手缓解不安。
良久,诗青才轻声开口道:“你先回宫去,这件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关系重大,你可明白?”
“老臣自然知晓。”
王御医在宫中浸淫数十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知道地很清楚,诗青也放心她的为人,唤了几个人护送着老御医回宫去,自己独自在夏家院子外吹了会儿冷风。
病了呢?
诗青懊恼地直想一拳砸在墙上发泄发泄。她自然知道夏烨煊的身体不好,但远远没有想到竟然会差到这样的地步。什么叫“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