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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刚想问他为何算得这般准,忽听有人问:“敢问二位,文兴书院怎么走?”
李老丈忙把钱袋塞到夏辰手里转过身,见一身着深青色宽袖长袍的中年男人,正躬身站在瓜筐前向他躬身作揖。
夏辰背过手,四下望了一眼,就在中年人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一名头束白玉发冠,身着白色交领柔锦燕居服的少年站在车旁,正看向这边。
夏辰心想他大概是和这中年男人一起的,而这少年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配上一身赛雪的白衣极为赏心悦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少年发现她在打量自己,微微点头一笑,顿如暖玉生香,朗月入怀,如假包换的美少年一枚,夏辰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李老丈指着小柳街对中年人道:“从这条街进去一直走,第一个路口向东拐,走到头就看着了。”
中年人道了谢,转身向那白衣少年走去,上前说了几句话,少年点点头上了马车,中年男人驾着车走了。
夏辰目送马车离开:“他们应该是外地人,不然文兴书院那么有名,怎么会找不到。”
“嗯。”李老丈说着也收回目光,一边把瓜筐落在一起,一边感慨:“这才叫有身份的人,说话这般客气。”
夏辰笑了下:“比那个穿得像花野鸡似的强多了。”
李老丈跟着笑起来:“是啊是啊。”
这时韩义快步走过来:“瓜都卖了?卸完草料帮着县衙修了下后门才把马送去铁匠铺,人多又耽搁了一会儿。咱们找地方吃口东西。”
李老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韩义拉到身边:“韩老弟,辰儿捡了个钱袋子,你说这……”
韩义看到夏辰手上的青缎银边儿口袋:“里边有多少钱?”
李老丈小声道:“可是不少,几十文钱和三四两银子。”
韩义想了下:“丢钱的人一定很着急,要不咱们在这儿等会儿?若过半个时辰无人来寻咱们再走。”
夏辰一想起那鼠目男斤斤计较的样,实在不想还给他,再说这些钱可以让外祖母家的生活宽裕不少时日。
“外祖父,辰儿觉着等也白等,丢钱的人若是想寻,早该来了才是。”韩义是个正直厚道的人,她若道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只会换来一堆说教。
韩义道:“失主可能还未发现,辰儿,我们不能轻易拿这不义之财。你想想这钱袋若是你的,丢了会不会很着急?兴许这还是救命钱呢。”
夏辰在砖头上坐下来:“那就等等吧。”心想着又不是偷的抢的怎能算不义之财呢?若这钱袋真是那鼠目男的,这钱也绝对不是用来救命的。
李老丈道:“韩老弟,你和辰儿先在这等,我去那边儿给辰儿买点糖块,那还剩两个瓜,你们先吃着解解渴。”
韩义道:“李老哥,买什么糖啊,这有瓜吃就行了。”
正客气着,之前那鼠目男带着几个人朝这边来了,只见他一脸焦急,不停地指使着几个手下四处乱翻,逢人还询问着什么。
夏辰暗骂:“他竟然真找来了!”换作一般人丢了钱也只能认倒霉,有几个像韩义这样,捡了钱不揣自己腰包的。
韩义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骚动,看了一会儿道:“怎地这钱袋是他的?”
李老丈道:“他之前来买过瓜,也到袋子堆挑过袋子。”
韩义道:“辰儿,把钱袋收好,我过去问问。”
正巧那鼠目男此时已到了旁边一个卖扇子的摊前,之前他曾看过扇子,却是左挑右看了好了阵最后一把没买。
鼠目男一挥手,几个手下二话没说便开始乱翻,急得卖扇的妇人眼泪都掉出来了。
韩义走过去问:“这位少爷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之前和鼠目男一道来的仆从闻言,一把抓住韩义的手腕:“我家少爷丢了钱袋,一定是你捡了,快交出来。”
韩义脸色一沉:“我是见你们好像在找什么才上来问问。”
那鼠目男瞪了仆从一眼:“不得无礼。”然后赔着笑冲韩义拱手道:“老丈,我刚刚回到家发现钱袋不见了。之前在此看过扇子,又那边买过瓜,想必是落在这附近,不知老丈可曾见到?”
韩义见他态度还算客气,道:“不知你掉的钱袋是什么样的?”
鼠目男忙道:“青缎所缝,袋口绣着银边儿,半月前在秀春布庄买的。老丈若捡到相还,小可感激不尽。”
韩义道:“里边有多少钱?”
鼠目男想了下:“大概有五两左右银子,四十多文铜钱。”
韩义听着差不多:“我外孙拾到个差不多的,你跟我来看看可是你丢的?”
被这鼠目男一闹腾,有不少好信儿之人凑过来围观。见韩义主动上前询问,并要交还钱袋纷纷道:“可遇上好人了。”
“找回钱袋可得分与这老丈些作酬谢。”
“我看应该分一半。”
鼠目男一边道:“那是、那是。”一边跟着韩义来到夏辰身前。
夏辰也听了个大概,站起身拿出钱袋,淡淡地道:“看看是不是你丢的?”
鼠目男一把抢过:“正是我的钱袋。”
夏辰简直是忍无可忍了,暗暗捏起拳头,心想这鼠目男若不到谢,就让他好看。
这时又有人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位少爷还不快谢些钱与他买糖。”
“就是、就是。”
鼠目男找到钱袋本十分高兴,听众人一直催他出钱相谢,脸色渐渐变得不悦,打开钱袋数了下道:“我这分明有五两多银子,怎地只剩三两多了,定是你们私藏了去。”
☆、第十四章 讹诈
夏辰本就不痛快,为等这么一个混蛋害自己饿肚子。听鼠目男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由火冒三丈!若非许多人看着,他身边又跟着五名仆从,她大概已冲过去一拳将他放倒,再踩上个十脚八脚的了。
韩义脸色一沉:“我说这位少爷,你可不要诬陷好人!我们要想赖你的钱,早就走了。”
鼠目男眼珠子骨碌一转:“你们当然想走,只不过没来得及!见我来找怕被我发现才假意相还,实则偷花了我的银子,这么多人可都听见了,我刚刚说过里边有五两多银子,现下这些分明不够数。”他说得义愤填膺,并倒出钱来给众人看。
众人看罢暗暗议论,脸上都渐渐浮上疑惑之色。
“你!”韩义怒极,一张脸涨得通红。
鼠目男收起钱,嘴一歪:“没话可说了吧?快还我银子,不然我可要让人搜了。”他心中暗自窃笑,之前是想显示自己有钱,多说了些,这会儿刚好拿此当说辞,不但不用给谢钱,看样子还能赚些。
韩义下意识地捂住腰间的银袋:“你!你这分明是抢钱!”
鼠目男见状“哼”了一声,看样子这老汉身上还真有银子。
“各位都看看,就他们这穷酸样,兜里能有几个大钱儿就不错了!如果有银子,那定是拿了我的。”如果不够数,再赖他们把银子花了。
旁观的人虽觉得主动还钱的不至于私藏,但这青年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都看向韩义三人。有些后围过来不清楚状况的,眼神中已流露出轻蔑之色。
夏辰道:“你少在那狗眼看人低!谁还赚不得几两银子了。”她知道韩义今天带了银子,为的是要买几样工具和给自己买纸砚。
鼠目男道:“哎呀!你这小贼,敢骂本少爷。”
夏辰道:“骂你!我还想打你呢!”说着拾起刚刚坐着的砖头直冲鼠目男而去。她原本有些担心他们人多势众,自己会吃亏,如今也顾不这许多了,就算自己挨几下子,也要把这个人*渣拍成柿饼。
鼠目男立刻躲到一名仆从身后:“打人啦!”
韩义本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见外孙抄加伙就要上,生怕打伤人惹上麻烦,忙上前拉住夏辰:“辰儿莫打,我自认倒霉,碰上这么个无赖之徒,我们走!”边说着边扯着夏辰要离开。
夏辰虽然气不过,但也没想把事闹大。她只是担心韩义的银子真被讹了去会上火,眼见一片混乱,也想就此走人。
不想那鼠目男见她被扯住,一挥手:“抓住他们,莫要让儿等跑了。”
那几名仆从见他们老得老小的小,立刻围了上来。
众人立刻相劝:“莫要动手,伤了人可不好。”
“要是真藏了还了就是了。”
鼠目男欲得便宜,又见自己已占了理儿,叫嚣道:“不还我那一两多银子,就把你们送到县衙去。”
夏辰发现自己真是低估了卑鄙之人的卑鄙程度!真后悔刚才没一砖头扔到他脸上。
李老丈气得大骂:“你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鼠目男闻言,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到了县衙,不怕他们不认。”
韩义道:“没做亏心事,也不怕见官。我也想请知县大人评评这个理。”
一群人往县衙方向走,那鼠目男一路上逢人便说韩义他们私藏了他的钱,引来了更多人跟过来看热闹。
夏辰此时有些担心到了公堂,没办法说清楚这事儿,到时将会是怎样的结果?赔钱还是小,好心反被冤,韩义怎受得了,非气病了不可。
到了县衙门口,韩义抢上前击了鸣冤鼓,一个衙役过来问了个听了大概,进去回禀。不会儿出来道:“知县大人传你们到堂上问话。”
来到堂上,夏辰看到两边的衙役手中皆拿着刑杖,又听他们齐声喊“威武”的时候,心里有点发毛,这公堂还真是够威肃的。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堂上那位知县,四十岁左右,方脸盘儿,五官端正,双目有神,倒不像个糊涂官,但这毕竟不是演电视,演坏人的会表现出贪婪猥琐的神色来引导观众。
高知县看到堂下的韩义和城西周员外家的二少爷周福,心中纳闷儿韩老丈怎会与这厮闹上了公堂,拍了下堂木:“堂下何人?原告诉是谁?”
韩义和周福同时道:“小人周福,请大人作主。”
“小人韩义,请大人作主。”
高知县闻言又拍了下堂木:“韩义,你先讲。”其实他已心中有数,韩义给县衙送了十几年草料,县衙上下都知道他为人老实厚道。而这周福人品却不咋地,仗着家里有些钱,平时便游手好闲,更是出了名的好贪小便宜。
韩义将事情始末讲完,高知县一时犯起难来,显然韩义是一番好心,不然他有很多办法和机会走掉,可钱袋里到底有多少钱谁也不知道啊。思忖片刻,他让一旁的衙差去询问外头看热闹的,找了两个知**又确认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周福,韩义系主动问你是否丢了东西,又主动承认拾到了钱袋是也不是?”
周福道:“是,不过当时小人已经想起是买瓜时掉了钱袋,并找到了他们,他们定是怕小人搜出钱袋,才主动承认。”
夏辰道:“你少在那睁眼说瞎话,是我外祖父见你到处翻找才上前问的,况且我们早就卖完了瓜,若不是在等失主,早就去吃饭了。”
高知县道:“肃静。”说罢看着夏辰:“这钱袋是你拾到的?可曾动过里边的钱?”
夏辰朗声答道:“是我在收拾袋子时发现的,但不曾动过一文钱。外祖父担心失主着急,便决定在原地等候失主。”
李老丈道:“大人,辰儿说得全是实情。小人早就卖完了瓜,为等失主才没走,大人可以让人去查。再说我们若真有心觅下这钱,就算瓜没卖完也会换地方。”
周福道:“不管你们为何没走,你们就说说,我的钱袋里分明有四五两银子,怎地就剩下三两多了?若说得清楚,我也认了。”
夏辰道:“你之前说五两多,这会儿又说四五两,四、五两!到底是四还是五?你根本就不清袋中到底有多少钱!还敢张口闭口说别人藏了你的。”
高知县微微颔首:“此话有些道理,周福,你的钱袋里到底是多少银子?”
周福支吾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