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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无尘立刻摇头:“我和你一起走,我也有事要去大云,你先下楼吩咐人准备水和干粮,我洗把脸就来。”
两人走的正是玉顶山的峡谷。而这条峡谷也不是直通大云的,中间还要翻过两座山头,所幸的是还没到雨季。峡谷的道路没有完全被河水覆漫。
五日后终于走出山脉到了青州地界两人都已是衣裳褴褛、满面尘灰。夏辰望着眼前这片她孩提时常跑来玩儿的草甸子,此时草木菁菁、绿浪翻滚。看着看着她眼睛竟有些发酸。
到河边洗过手脸,夏辰带着商无尘往她再熟悉不过的方向走去。因为马留在了东平,他们只能步行,走到有村庄的地方竟走了差不多一整日。
夕阳黯晴碧,山翠互明灭。苍茫暮色中的村庄一片破败景象,夏辰快步跑向村口向里一望,心顿时沉了下去。房倒屋塌、残桓断壁,不闻鸡犬之声,只有鸦雀偶鸣。
商无尘跟过来,见夏辰脸色苍白眼神悲怆忙道:“许是都难去了。”
夏辰闻言回过神儿来奔向村中,只看了几户她便再也忍不住嘶喊一声:“他们还有没有人性!”院子里的尸体还没腐烂,多是老人和孩童,哪一个身上都不只中了一刀,肢残肠流遍地,有些尸体被乌鸦啄食露出森森白骨,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头颅被削去了一半,触目惊心。
商无尘也白了脸色:“辰儿,我们还是走吧。”
夏辰颤声道:“我要回外祖母家看看。”说罢踉跄着跑出这个村子沿路向南而去。
夜半终于到了赵家村,村头老榆树仍旧枝繁叶茂,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夏辰心怀忐忑地向村中走去,同样的寂静凄凉。
她施展轻功直奔外祖母家,去发现若大的宅院已被烧成一片废墟,她四下看了一圈儿后冲向那堆灰砾疯了一般伸手挖起来。
商无尘上前抓住她的手:“辰儿,你冷静点,这里不可能有人生还了!”
夏辰的指尖在流血,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因为她的心更疼。她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抑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商无尘轻声道:“走吧。”
“走开!”夏辰一把推开他继续挖起来!
商无尘一把将她拉起抱在怀里:“没用的!”
夏辰挣扎了一阵将脸埋在他胸膛失声痛哭。“都怪我,都怪我,我早知海崚王有一天会攻打大云,我早该让他们离开这里!”
商无尘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默默地轻抚着她的背。
天色微白,夏辰终于哭累了,而她也真的累了,在商无尘怀中半迷半糊时睡着了。
商无尘已疲惫至极,他的体力本就比不上拥有青鸾魂护身的夏辰。他咬破了嘴唇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比起身体上的痛苦他更为夏辰感到心疼。
月落日升,夏辰被几声鸟鸣唤醒,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一场噩梦,她的心又一阵阵抽疼起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曾经多少个清晨她在鸟儿的歌唱中快乐地醒来,又有多少个夜晚在大舅舅的呼唤声中回到家,然后便看到外祖母和外祖父慈祥的笑脸,小姨母一边替她打水洗脸一边不忘和她斗嘴,而大舅母总是温和地笑着……
如今他们竟然都不在了,她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她的心突然被孤独和恐惧所笼罩,她不由得连打了几个哆嗦。虽然这些年她漂泊在外,可心里总觉得还有一个家,此时她却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你,醒了?”
夏辰听着商无尘的声音极为虚弱,这才抬头看他。透过泪雾他的脸残白的像一张纸,嘴唇干裂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双眼布满血丝却毫无神采。“你怎么了?”
“你没事,我就,没事。”商无尘说罢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夏辰扶住他倒下的身体,发现他人已晕厥,坐在地上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取出一袋水一点点滴入他的唇间……看着他一张俊脸憔悴如斯,她心里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她发现自己和商无尘之间的关系很难说清,即不是敌人也算不得朋友,却总是纠缠在恩怨之间,细想来自从认识他自己的人生好像就起了变化。
其实她早想明白自己失忆的那件事不能怪他,没有他还会有别人,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或命中注定。而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尽心保护着自己,他根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无尘公子!锦绣公子、风月公子、神枪公子,昔日大云国四位少年成名的公子竟与自己都或多或少有些瓜葛,而今他们的人生也都起了很大变化。
自己呢?不论容貌和心境也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了。时过境迁但风月依如旧,沧海恒久流,在历史的长河中唯有人是最容易也绝对无法逃脱改变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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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同生共死
夏辰和商无尘一路南行,所到之处无不是破败萧条,老百姓能逃的早就逃了,不能逃的或死于饥饿或死于刀兵。隔日晌午到了玉顶县城总算见到几处人烟,不过所有的店铺都像刚被抢砸过门倒屋塌,自然也没有一家开张营业的。
商无尘颇感奇怪:“辰儿,我们这一路好像一个玄兵也未见到。”
“能抢的都是抢了,能杀的都是杀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可是辰儿,咱们所见的那些尸体中没有一个是玄军或大云兵卒的不是吗?”
夏辰凝神思量:“你还别说,真没有一个是军士打扮的。”她双眼一眯哼道:“看来这青州城的驻军根本就丝毫没有抵抗,闻风而逃了!”
商无尘沉吟道:“咱们的食水不多了,得找户人家买些。”说到这儿他略一迟疑:“你确定要回朝为将?你确定你这不是自投罗网?”
夏辰瞥了他一眼:“我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
商无尘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要先摸清楚清况再作打算,能不能顺利绕开玄军还不好说。”
夏辰向前一指:“这家好像还有人。”
两人上前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无人回应,商无尘道:“怪哉,明明有炊烟怎会没人呢?”
夏辰微微一笑:“这种时候谁敢轻易开门啊!”说着提高嗓音道:“这家好像没人不过该总有水井,我都是快渴死了,不如我们把门劈开。”
商无尘狐疑地看着夏辰,心想翻墙要比劈门来的容易吧!
夏辰知道他在想什么,冲他一眨眼睛:“有人了。”
应门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并且是个瞎子,她颤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呐?我家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我这一个瞎老太婆。”
夏辰道:“阿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过路的想讨碗水喝。”
老妇人听了并不让路:“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拿水来。”说罢重新关上大门。
夏辰耸耸肩:“这种时候已经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了。”
喝过水,商无尘道:“阿婆。我给你五两银子。能不能让我们把水袋装满?”
老妇人摸索着商无尘塞在她手里的银锭子,紧张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我眼睛不方便,你们进来自己打水吧。”
一进院夏辰便打消了向老妇人买食物的念头。因为她闻到一股猪食味儿,想来厨房煮的是糠粥。一个瘦巴巴脸上长着一块青色胎记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从厨房探出头来看着他们。
夏辰一边和商无尘装水一边问:“阿婆,玄军走了几日了?”
老妇人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四五天吧。前后有两波人来过。幸好我们家穷他们踹开门骂了几声就走了。”
商无尘一皱眉头:“两波?”
这时那小女孩跑出来道:“是两波,头一波人还打了我两巴掌。”
老妇人一脸惊慌地道:“秀儿。你怎么出来了!”
小女孩道:“祖母,秀儿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姐姐,他们一定不是坏人。”
老妇人终于摸索到孙女儿的胳膊,一边推她一边道:“你给我进屋去!那好看还当得了饭吃?”
夏辰和商无尘相视苦笑。然后谢过老妇人离开。他们继续又找了几户人家,可留下的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当然也没买到食物更别提马匹了。
最后两人决定到那些大户人家的空院子去找找。毕竟逃兵荒的十之*都走得急,不可能把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带上。抢掠的人也只会挑值钱的物件儿。翻了七八个墙头,终于在一个人去楼空的大宅院柴房找到一头驴和一辆破旧的马车,因为柴房中有些草料,这驴并没被饿得半死不活。
夏辰笑道:“不容易啊!商公子,你打些水给它,我把马车修理一下。”
商无尘苦笑道:“我现在发现最没用的就是银子。”
套好驴车已是傍晚,夏辰满意地拍拍手:“还不错!”
商无尘坐在台阶上哭笑不得地道:“想不到你还会修车套车,不过现在车是有了,干粮却都吃完了。”
“后悔陪我来了么?”夏辰笑问。
“不。”商无尘发现累也罢、苦也罢,但他心里半点后悔也没有,甚至莫名地感到一丝快乐。
夏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弄些吃的来。”
“我和你一起去吧?”
夏辰指了指驴车:“你看好咱们的车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商无尘略一迟疑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必须养养精神,不然真病倒反拖累她,而也知道具夏辰的体质和平常人不同,抗疲劳的能力很强。
夏辰出了门儿,从戒指中取出弓箭四下望了一眼,这时候飞鸟应该归巢了,有些房檐下应该可以掏到麻雀。不到半个时辰连抓带射弄了二十多只,又在一个水塘摘了几皮半枯的荷叶回到那宅子。
商无尘惊讶地看着她带回来的战利品:“我现在发现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
夏辰一招手:“来帮忙,很快我们就有好吃的了。”
柴房里有些柴火,商无尘在院中生了堆火,夏辰麻利地把麻雀收拾好撒了些盐用荷叶包好掘了浅坑埋好,然后在坑上拢上火。
两人坐在火堆旁一边添柴一边聊天。商无尘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先到青州郡城看看,想在那里可以打听到玄军的动向。”
商无尘点了下头:“之前你说不会直接去见皇上,你打算?”
夏辰神秘一笑:“我打算让皇上来找我。”
商无尘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夜色初降,风吹背后寒,火烤胸前暖。夏辰小心移开火堆,扒开上边的灰土。一股香气从坑中冒出来。
商无尘咽了下口水:“好香。”
夏辰从戒指中取出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喝两杯驱驱寒。”
这时节的麻雀很肥,两人酒足饭饱后,商无尘叹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喝过最好的酒。”
夏辰闻言更加伤感:“小时候住在外祖母家日子清贫,我和村里几个孩子就用这个来打牙祭。”
商无尘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举起杯:“来,喝酒。”
夏辰已有几分微醉:“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今樽空对月。”说罢一口将酒饮下。
商无尘又替她倒了一杯:“豪迈!今日听君一袭言。暂凭杯酒长精神。”
夏辰吃吃笑着举杯在商无尘杯上碰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商无尘笑着将酒一饮而尽:“潇洒!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明辉当头。两人突然沉默下来,背靠着一起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夏辰轻啜了一口酒:“无尘,谢谢你。”细想来若非有他陪着,她真不知道自己如何独自穿越那道具山捱得到青州。又如何面对外祖母一家惨死的事。
“辰儿若想谢我,就让我一直陪着你吧?”
“为什么想陪着我?”
商无尘叹道:“我的人生已迷失方向。陪着你总有些事情可以做,再说我现在已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