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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太后一脸地踌躇不安的神情,低声说:“太后,此事既然已经查了。便查个清楚也罢,那左含青最是刚直的,当年便是再不得意也不肯说半句阮家的不是。更不屑作那搬弄是非的小人!至于净河,他是儿臣地亲兄,也是太后的儿子,哪里会传出半点有损天家尊颜地事?大司马既已经归了尘土,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儿臣都不会忘记他对儿臣的情意,也都不再计较,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坏大司马地名声。也不会因此,让母后再难过伤怀!”
太后一听,再是忍不住,抱着云曦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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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些天被贵妃突然染疾的事也弄得人心惶惶,猜测不断。但因太后亲自震慑,根本没人再敢胡传,每日只管照礼行事。雪清心里明白地很,所以这几天她跟她父亲一样,在后宫尽心尽责,小心处事。这事太后接手以后,秘而不宣的处理。表面上给贵妃的掬慧宫增添人手,实际上将人尽数全换成寿春宫的。
她暗叹太后手段高明,本来她只是想捅出那二十万两的事让太后自己去联想,没想到太后要么不动,一动便如风雷。
不过昨天娘亲入了宫见太后,她才得知京里如今也戒备森严。东临王楚净河和左含青不时单独召官问话,连父亲也往王府去过。也不知皇上要做什么,朝上很是紧张。想是太后又拿到什么证据,皇上要彻查。怕是贵妃根本不止贪她这一家!
也是,太后忍贵妃这口气也有许久,二十万两银子的事一出,哪能随便甘休。贵妃以前在宫里就到处拢人,如今手伸到朝上去的,皇上都不能忍了!
母亲果然猜的不错,太后和皇上都不打算将这件事宣扬,一是皇家声誉,二来当然是父亲在朝中举足轻重。
那么她林雪清当然要识这个趣,只消这阵好好表现,待事情一过。没了贵妃,看那静华夫人还如何自处?
这几天皇上天天都往掬慧宫去,开始雪清有点不解,照理说,贵妃瞒着皇上向外臣拿银子,这种事是丢皇上的脸。现在让人捅出来,皇上纵不气个半死也不该再理会她才是。况且贵妃已经穷途末路,墙倒众人堆,她底下的常福竹灵岂有不为求自保的?指不定捅出多少贵妃以前做的好事。皇上现在还去她那有什么意思?
不过她后来倒是想通,对外可不是说贵妃犯罪,只是说她病罢了。前一阵皇上恨不能将她捧上天,如今突然变了脸岂不是让后宫揣测?如此一想雪清便不再管其它,只一心操理后宫诸事便罢。入宫两年,她也有了心得。以往是她呆傻,以为浓情蜜意恭顺体贴便是好的。
其实在这后宫,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娇娆多情奔放大胆的,不过是让皇上拿来当个玩艺儿耍耍作乐罢了。还是要有大家之风能操掌办事,镇的住人的才能长远。虽然她很不喜欢绯心这套虚奉假面,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持久之道。
皇上拥美无数,各种风情早就不以为新鲜,不过是一时之乐。这种起伏她也经历过,再美的惊心动魄,几日的新鲜劲一过他也就厌了。母亲说的有理,他是皇上,身负天下,要的是长治久安,男女情爱到底是要先让在一边的。
虽然这样想想,有些许遗憾,但天家就是如此,反正除掉了碍事的贵妃。日后长远相伴,皇上自然了解她的好处。当初那贵妃不也是经营近五载才小有成果吗?如今她进宫不过两年,日子还早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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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2章 雪清一怒入迷阵
气渐渐暖了起来,后宫却比往年萧静了许多,只见葱,但却没了往年赏花迎春,许多粉黛相欢之景。雪清领着几个奴才,慢慢在前御园闲逛。昨儿刚落了一场春雨,今天阳光格外明媚,将那雨水揉洗过的碧绿嫣红映得金翠灼耀,更透着清新蓬勃的味道。
如今太后重新过问内宫事宜,雪清不过充作犬马,虽然有些忙碌但并不劳神。
前几日她是有些惴惴,这种事毕竟要累及家门,生怕倒了贵妃她也一并难安。但眼见太后如此决断,倒也让她放了心来。虽然这件事以后难免让太后拿住以用来制肘林家,但总归这事错在贵妃,林家不过是受诳挨骗的,加上父亲在朝中乃为胘股。只消他日后忠报朝廷,她在后宫安分守己。太后也绝不会随便掀这个旧账出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行,拐出浓荫彩石小径,过了芍药汀,近了湖畔之时忽然一怔。眼见汪成海正在一丛海棠花荫那立着,边上是皇上的黄顶伞仪,一帮小太监捧着各式器物侍立在后,但却没瞅着皇上。她顺着汪成海的眼神一看,皇上正在湖心亭外的水台上立着,一身深紫绣金的常服,长发绾束以墨紫雕纹嵌。发尾长长甩出一股,随着微风而动。他负手而立,眼正瞅着水面,金粼浮动,映得他的衣衫点点莹光。
她好久没见着皇上了,二月二之时,皇上赐宴群妃,宴上说了些体恤的话之后便再没见着。皇上每日向太后请安皆在下朝之后,与她时间相违。一晃已经快两个月,其实打从去年十一月他归朝,便疏离诸宫,有空只与贵妃相聚,眼里再容不下别人。他南巡一去就是半年,加归来的四五个月,让雪清此时遇见,竟有种疏生之感。更因水面波光,映点点龙纹,更有种难近之味油然而生。
四周守着的执路太监先瞅见她,忙恭身下拜,口称德妃娘娘。汪成海回眼看到,一时原地不动,抖了拂尘跪下行礼。雪清趋了几步,点头让他起身。此时云曦听了岸上的声音,回头向这边瞧来。雪清立在岸上福礼道:“臣妾不知圣驾在此,还请皇上宽恕臣妾冲撞之罪。”
云曦微微牵了唇角:“清儿何时也这般拘礼起来?凭地生份了。既来了,过来便是。”
雪清听他依旧唤她“清儿”,心里一喜。忙起了身,错开花荫沿阶而下,她今天一身鹅黄宫装,宽袖纱笼,腰两边抰粉紫蝴蝶飞带,头发束三环流云,两侧结小细辫子。一动步子,极是飘逸。眉目如画,明眸皓齿,飞花逐月一般的灵珑动人。
雪清走上水台桥,福身而拜:“臣妾给皇上请安。”如今刚是中午时分,皇上居然这么早便从前头回来了,打从三月底那会子贵妃称病,皇上再没逛过园子,每日朝罢便往掬慧宫去探看。想不到今天他竟是有了兴头?想来是时候也差不多,用不着再拘着。雪清这般一想,心里直分欢喜,但饶是经了事,再不肯面上不掩心事。
所以依旧低垂眼眸,一副恭态。
“起吧。”云曦喉间微喟了一下。转身往亭里去。雪清起身随着他而行。所带地奴才眼见主子过去。也都跟汪成海等人一样。皆在岸上远远立着等传。
一入小亭。雪清一眼便见桌上摆着纸笔。焚着香炉。一时突然想起当年她与皇上在此作画地情景。那时岸上百花齐放。湖畔生光。他有了画性。便在湖心作画。那时他们常常相伴。浓情蜜意。纵然此时雪清已经明白。他那时不过一时贪鲜心不在此。但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惬意美好。纵然他只是一时之性。也是她美好回忆。
雪清一边想着。一边便去瞧桌上地画。口里笑着:“皇上今天不知又画地是……她话出了一半。人已经有些发僵。他对着满园春景。却在画人!画上地人着红衣金绣。梳飞凤华髻。眉如烟里柳。眼若露浸珠。红唇半启。似笑还嗔。不是乐正绯心还有哪个?他从不绘人像。她曾撒娇般要他画。他只是笑却不肯动笔。只道自己不擅工细。
云曦不待她近前便随手将画一卷。放到边上地青瓷卷筒里。径自坐在桌边软椅上。伸手拿过桌上地茶慢拨碗盖。半眼也不瞧她。
雪清被他这种冷落弄得有些讪讪。刚他明明还口称“清儿”。如今却似半句话也懒怠与她说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强抑心中地波涌。慢慢踱过去。低声道:“皇上既然难舍贵妃。臣妾自当令……
“令什么?令你爹现在去太后处言明。那二十万两与贵妃无干?全是你栽赃嫁祸不成?”云曦微挑了眉毛看着她。“当日你不是有凭有据。连信物形状特征都说地半分不差么?你筹备数月。不正是等今天么?”
雪清听他话里抰刺,扎得她心里揪痛,眼圈一红,突然跪了下来:“她的确向臣妾家里收了二十万两。臣妾若有胡言天诛地灭!皇上只肯信她,却不肯信臣妾。”
云曦哼了一声:“你给都给了,何苦现在再旧事重提?当日是你受高位之诱,贪污的有罪,那贿赂的就是干净的了?如何就你委曲?”
“是,臣妾承认,当时被她引诱,受那高位之惑。便是皇上如今降罪,哪怕赐臣妾一死,臣妾也不敢有半怨言。”雪清听着落下泪来,“臣妾原本抵死也是不愿意说地,哪里有人愿意自揭里短?更何况律例严明,臣妾怎么不知这祸累家亲的道理?只是臣妾入得天家,自是知晓忠义之理,所
不避亲始为大德。家里为了此事,一年多来惴惴不能寐,臣妾父母心内既愧受皇恩,又恐人贪得无厌复往无终。臣妾既不想连累父母,亦不忍心家人再受抰制,所以便索性言明。此事皆因臣妾而起,是臣妾不忠不孝累及家人至此。还请皇上念在往日情份,发落了臣妾便是!”
轻语凝噎,声如铃琅,面容温婉而含凄,话说地入情入理滴水不漏。云曦垂眼看着她,容貌未改,但神韵已经不同。他浅饮了一口茶,一语双关的说:“想来倒是你家里误了你。不过你倒真是有了进宜了。”她自有她地天真出尘,却送到这角斗场里,迷了心性失了本真。
“是臣妾拖累家人。臣妾一直想向太后领罪,但又不想再让她老人家伤怀恸心,今日得见皇上。臣妾只想求皇上能宽恕老父,除此之外,别无所求。”雪清一边轻泣一边说着。
“起来吧。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提了。”云曦放下茶盏,“朕乏了,你也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雪清听了头半句心里微是一松,但听他接下来竟要轰她走。
一时又有些发闷,向前膝趋了一步,半抬着脸说:“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心痛。但臣妾可尝不是呢?皇上对贵妃情深意重,臣妾几曾愿意害她?臣妾与她一直相好,姐妹情深。但是臣妾更知何为轻重,臣妾身受皇恩,不敢有半点辜负!”
云曦眉头微蹙,半眯着眼睛笑了笑:“姐妹情深?照你的意思,倒是说拼了累及家人不顾,舍了姐妹情深不究。只管让朕看清朕地贵妃是何等面目?你倒是大大地忠良之人?”
雪清咬了咬牙,低声道:“臣妾不敢称忠良。只是不想皇上受人蒙骗,被人利用。”
“宫里从来就是被人利用和利用别人,朕不能幸免也不奇怪!”云曦冷冷的说,“她什么样子,朕比你清楚!你用不着在这里惺惺作态,既然大胜而归就该欢享胜果才是。朕不想再听你讲这些大道理,也不想再看见你!”说着,他一下站起身来,抬腿就往亭外而去。
雪清心如刀绞,泪泣不绝。就算贵妃罪行累累,他也视若无睹。眼中除了贵妃再无旁人,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要装作与她情真意切?她赢了什么了?她明明就输得一踏胡涂!她眼瞅他人已经到了亭边,挣扎着站起身来:“皇上既然从未对臣妾动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