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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上次小静痛恨自己眼神，云舒甩甩头，唉，算了，随她去吧，明天还有很多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辆马车停云舒家大院门口。云舒闻讯出来，见门前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站了五六十号人，他们个个低头噤声垂手而立，一看就与那些山野村夫不同。
刘掌柜拿着一叠纸张上来：“小姐，人已经选好了，这些下昨晚连夜亲审了一遍，基本能确认他们身世还算清白。
之前送去酒坊三十人，昨晚送去七味斋五人。今天送来五十五人，男三十五人，女二十人，其中小姑娘八人，一共九十人，这是卖身契，请小姐清点清点。”
云舒接过卖身契看了一下，这些纸张已经用麻线装订。整整齐齐像本书似，九十来张还挺厚。云舒点头，转手递给小蝶：“嗯，辛苦刘掌柜了，进院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小姐。钱庄那边还有许多事需要下处理，下这么早来就是想赶钱庄开门之前回去，小姐，您看……”
云舒看看时辰，现辰时一刻，离城里店铺开门还有三刻钟，这刘掌柜果然敬业。云舒赞赏点头：“那好吧，刘掌柜稍等。小蝶，雁儿。你们清点下人数，对一下名字，动作些，刘掌柜赶时间了。”
“是！”二人应一声便开始忙活，云舒邀刘掌柜到一旁，笑眯眯道：“辛苦刘掌柜了！”
刘掌柜半弯着腰：“为主子办事，义不容辞。”
云舒笑笑，想了想道：“对了，刘掌柜。你也是王家家仆吗？”
“回小姐。是，其实全国所有顺通钱庄。无论大小，其掌柜都是王家家仆。”
“所有都是！那…岂不是要很多人？”
“也不算太多，一共也就百十来人吧。”
云舒抽抽嘴角，就百十来人，说明顺通钱庄全国分号至少有百十来个，像云雾县这样小县城每月收入至少都有几千两，那王家一月收入得有多少啊？这还只是顺通钱庄，王家产业涉及各方各面，这只是九牛一毛吧。
云舒暗暗咂舌，资产如此庞大家族，怕是只有皇帝可以与之媲美，树大招风，难怪皇帝都要对他们忌惮三分，往往这种人家也是危险。
刘掌柜看云舒没再文化，便主动道：“小姐，下十几年就二公子身边伺候，对王家事务了解一些，小姐若有什么疑问，管问下，下必定之物不言无不。”
云舒回头看他：“你小顺子身边伺候过？”
“是，下来此之前，二公子特地嘱咐过下。”
“啊？嘱咐你什么？”
“嘱咐下帮助小姐熟悉王家事务。”
云舒怔愣片刻，心里一阵起伏，她不知该谢小顺子考虑周到，还是该怪他擅自安排。见刘掌柜还望着自己，云舒扯扯嘴角：“多谢刘掌柜，我…想问时候去找你。”
刘掌柜拱手道：“随时恭候。”
二人又闲聊一阵，等小蝶那边清点完后，云舒亲自将刘掌柜等人送到山口。
现人手有了，接着就是如何分配问题，幸好她昨晚就跟春秀商量了大概，于是她派人把庄大元和家里众管事都叫来。趁着这空当，云舒慢慢踱着步子人群间穿梭，偶尔停下来问问某人姓名祖籍、因何落罪、擅长什么以及他们愿望等等。
兴许这些人之前吃过不少苦头，他们回答从来都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主子问什么答什么，就跟机器似。也难怪，这里面有些人已经沦为官奴有些年，被主家转卖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尊严没有思想生活。
云舒不知是该庆幸这些人好管教还是为他们难过，不过同情绝对是满满。人生无常，谁知道以后会怎样了？特别是自己跟小顺子订亲后，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云舒回到前方石阶上，扫视一圈，大声道：“大家都抬起头来。”
众人依言而行，虽然见云舒只是个小姑娘，眼中依然满是怯懦害怕，当然也有少数好奇或有了点儿希冀。
云舒扫视一圈，见这些人虽站得整齐，他们手却都是背身后，不是他们自己要那么做，而是他们手都被绑缚住，这兴许是刘掌柜好意，为防万一而为吧？
云舒大声道：“给他们松绑。”
周围看热闹面面相觑，官奴们也有些意外，小蝶上来小声问：“小姐，方才刘掌柜一再交代，这些人有些还没有完全驯化，去了束缚怕要伤人……”
“什么驯化不驯化？他们是人不是动物。松绑！”云舒话说得大声，小蝶有些尴尬，只得退后一步低头应诺后，叫了几个身强力壮帮工上前松绑。
束缚一去，重得自由官奴们都有些惊喜，有几个带头跟云舒道谢，其他人一次仿效之，大家依然站得整整齐齐。并未出现什么意外。
云舒等大家安静下来，扫视一圈，提高声音道：“我叫水云舒，现是你们东家，当然只要你们愿意，我永远都是你们东家。”
云舒停顿片刻。观察下众人表情，那些被转卖数次人明显有些触动，云舒继续道：“相信刘掌柜已经跟你们说过，我招你们来是为照顾家里这一大片果园。不管你们以前有没有做过，只要你们好好学，认真做事，我亏待不了你们。
听说……你们之中有是一家人一起到这里，大部分人却是妻离子散。一家人能团聚不容易，只要你们做得好。我可以给你们单独安排，让你们一家人住一起，像普通人家一样生活，甚至让你们子女读书识字也未尝不可。
独身一人，只有你们有足够才能让我赏识，让我觉得值得为你们花钱花心思，帮你们把家人子女找来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下面已经有人从惊讶变成惊喜，甚至激动得全身发抖。离云舒不远一个妇人捂住胸口激动道：“真吗？小姐？我…奴婢…奴婢相公一起来。前两天却…却被带走了……”
“无妨，他们是被带去我家另一个产业。要见面随时都可以，前提是你们两人都勤恳做事，好好表现。”
“是是，奴婢一定好好做事，奴婢相公也一向勤，小姐，奴婢还…还有两个孩子…”
“放肆，小姐仁慈，你就得寸进尺，你当我们小姐好欺不成？”小蝶黑着脸一阵训斥，那妇人吓得赶紧匍匐地：“小姐恕罪，奴婢知罪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云舒微微点头让小蝶退下，淡淡道：“起来吧！”
等那妇人起来站好，云舒扫视一圈，“我、是个很好说话人，不过前提是你们做得好守规矩，该赏我肯定会赏，不过……要是有什么其他心思，劝你们趁早死心。”
云舒给小蝶打个眼色，小蝶厉声道：“告诉你们，前几天，因为偷窃，我们家院子把几个没签卖身契婆子送去官府，县太爷不但没收了他们家产，重发配边关，轻也要服三年劳役。你们自己身份自己清楚，如果被送去官府会是何等下场明了不过。
现对你们来说，唯一出路就是老老实实干活儿，己所能为东家做事，只有东家赏识你们了，你们才有出路，明白吗？”
众人闻言又怯怯低下头去，不过相比之前绝望死寂，现许多人眼中都多了丝希望，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了许多。
云舒看目达到，便走到一旁桌旁坐下，春秀和老爹、三毛也都已经坐了那边，剩下交给小蝶来处理就好。小蝶看看云舒，云舒点点头，小蝶轻咳两声：
“我叫小蝶，是我们小姐贴身丫鬟，现暂代管家一职，给你们分配具体任务之前，先给你们说说我们东家情况……”
小蝶一番介绍之后，又让众人认认主子，然后就是分配去处，领取衣服物资等等。他们虽是官奴，云舒却没有丝毫低看他们，其他帮工仆役发多少东西他们一样不少，其他人吃什么他们照样吃什么，当然，其他人拿多少工钱他们也是一样，一文不少。
总之一句话，一视同仁。相信这群所谓官奴已经感受到，看他们捧着干净衣服发呆、拿着白生生馒头狼吞虎咽样子，厨房抬了好几次馒头厨娘不禁抱怨：
“这群人都是饿死鬼投胎么？看上去那么瘦小文静女娃娃，一口气吃了五个大馒头还要，真是……我一顿吃三个大馒头都撑不下了，真不知道他们肚子是什么做……”
老爹见那些人山吃海吃，还以为今天早饭做得特别好，也跑去拿了了馒头来尝尝，看他皱眉品尝后一脸不解道：“很一般啊，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啊！”
三毛乐哈哈道：“爹，你真笨。大姐饿久了什么都好吃，他们肯定是好久没吃饭了，你天天吃饭当然吃不出味道来。”
老爹认真想了想：“嗯，有道理，小时候经常饿肚子，现日子好过了，都忘了那味道了。三毛，以后你不许浪费粮食。瞧瞧，没饭吃多难过……”
老爹一本正经教训起三毛来，三毛自然听不进去，只当耳边风一般，看会儿热闹就自己跑去玩儿了。
为免这些人毫无节制吃出问题，小蝶让厨房停了馒头。又让管事们把各自人领回去，今天休息一天，明天上午熟悉环境，下午开始正式上工。
人手问题解决，云舒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趁着下午没事，便拉了春秀，准备去果园顶上水池边亭子里坐坐。
他们才刚出院子，见两个小姑娘互相搀扶着慢慢向这边走来。仔细看，那不是蓉儿和柳烟儿是谁？云舒站院门口等着，那二人显然也看到了云舒，脚步稍又顿了顿，柳烟儿一脸痛苦停下，蓉儿紧张扶着她。
云舒和春秀上前，雁儿也去帮忙扶着柳烟儿，蓉儿微微蹲了蹲：“小姐，奴婢带烟儿回来了。”
“嗯。烟儿伤还没好。以后你们俩就住一起，蓉儿。你好好照顾她。”
“是，小姐！”
然后云舒拉起柳烟儿手道：“烟儿，你好好休养，有什么事就跟蓉儿说，需要什么让蓉儿去领，不用着急，慢慢来，啊！”
柳烟儿微微抬头，偷看云舒一眼，复又低头想往下跪，大家赶紧拉住她，云舒也扶住她道：“不必如此，你身上有伤，休养好了再说，啊！”
柳烟儿虽站直了身子，却没有离开意思，几人那里僵持片刻，云舒看看她，想了想道：“烟儿，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柳烟儿不说话也不动，大家有些尴尬，云舒想了想，上前挽起她手道：“走，去我屋里说吧！”
他们进了院子，云舒扶着柳烟儿到自己房间坐下，见她还是不肯说话，便把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就剩自己和春秀，云舒道：“烟儿，现只有我和春秀姐，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们不会告诉别人。”
柳烟儿坐了会儿，缓缓抬头，眼角满满都是泪水。她泪眼朦胧望着云舒半晌，突然身子一滑，跪到地上，脑袋嘭一声磕地板上：“求小姐为我外婆报仇。”
报仇？云舒惊了一下，她外婆死自己面前，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自己逼死了她？柳烟儿要自己为她报仇，莫非要自己……
云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柳烟儿声音颤抖道：“小姐是烟儿和外婆救命恩人，烟儿一辈子感激小姐，愿为小姐做牛做马。
可我几个舅舅没人性，他们一个一个只会管外婆要钱，没钱了就把她赶出去，见她小姐身边做事又逼着她要钱，一切都是他们错，他们丧天良、不得好死，我要报仇，请小姐成全。”
云舒怔愣片刻，没想到她要报复对象是她几个舅舅，虽然她也觉得柳烟儿那几个舅舅不像话，可那毕竟是人家家事，自己怎么好出手干预？
云舒为难看看她，又看看春秀，春秀想了想，柔声道：“烟儿姑娘，他们毕竟是你亲舅舅，何况他们与我们家无冤无仇，我们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