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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梁官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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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走下属,同学二人便关起门来畅开了说。
    说到班子的团结,李宏亮问,“与王一丁合作得可好?”
    “说不上好坏,工作倒还配合,只是感情上好象总隔着层东西。”
    “这很自然。与别人可能好点。”
    “此话怎讲?”听老同学说得这般武断,刘悠然忍不住问一句。
    “因为你们二人相互是对方的潜在对手。非二人之争,而是位置使其然也。”
    “位置?一个书记,一个县长,分工很明确,各干各的,怎么能成为相互的对手?说明白点。”刘悠然听得真是有些懵懂。
    “看看看,我早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纸上谈来洋洋洒洒、一套一套,实际运作起来却稀里胡涂,懵懵懂懂。时间还短啊,在官场混久了,经历的事儿多了,尤其是吃上几次不大不小的亏,你自然什么都清楚了。说句你不一定爱听的话,别看你现在是一县之长了,官场上的有些知识,你还不如一个乡长,甚至一个村委会主任。”李宏亮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架势,云山雾罩说了半天,还是没涉及到王一丁与刘悠然为何是对方潜在对手的问题。
    “有这么一则笑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美国华人中流行这样一个比喻。”不待刘悠然答话,李宏亮不管不顾径自讲起来,“说玩也有个国民性问题,日本人比较爱下围棋,老少皆有此癖。这与日本人的做人方式、行为习惯有关。比如他们能从全局出发,为整体利益和最终利益可以牺牲局部棋子。而美国人喜好打桥牌,这又好比美国人的做人风格,凡事讲究双方密切合作,以1+1大于2的力量来击败对方,取得最终的胜利。而我们中国人,哎,你说说咱们中国人
    最爱玩什么?”李宏亮似要考考老同学,问刘悠然。
    “打麻将呗。你不是也好摸两圈?”
    “对,从打麻将上可以看出咱们中国人为人处事的态度:孤军奋战,看住上家,防着下家,自己和不了,也不让别人和。”说完,李宏亮拿眼斜睨着刘悠然,半天不再说话。
    刘悠然想想,日本鬼子、美国佬的事咱不清楚,中国人打麻将时还真是这么回事。
    “中国的官场,尤其是这样。”李宏亮再强调一句。
    “从哪儿贩来的?这套谬论。”刘悠然知道李宏亮大学期间就是个博览群书的人,所以断定这一定是他从别处看来或听来的,故问。
    果然,李宏亮说是听吴专员讲的。
    “吴专员也是从省里听来的。”李宏亮说到这里,显然有些得意,“为什么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领导天天讲团结?为什么这个笑话从省里讲到地区,讲到县里?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一直讲下来,讲到最基层。因为我们的各级班子,面上看,和气一团,实际上,勾心斗角的事太多。尤其在党政两个一把手之间,这种争斗很少止息过。为什么?两个字:一个权,一个钱。”
    “先声明一点,我下来可不是为这两点而来。”
    “知道。”李宏亮一把打下刘悠然举起的左臂,“你这是原先和现在,过不了几个月,你也会成为权和钱的俘虏。”
    “依你的说法,你现在当官纯粹是为了这两点?”刘悠然以其之矛攻其之盾,“你原先那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慷慨激昂、激扬文字的远大抱负现在都消失殆尽了?”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又是纯粹,又是殆尽。先天下、后天下,慷慨激昂、远大抱负,那都是学生时代纸上谈兵的产物,那时真是有一种很高尚的情怀,也可能是一种时髦吧。可现在,”李宏亮“嘿嘿”笑两声,“说得好听点是书生气,是不成熟,不好听点呢,那就成了傻冒了。”
    “人毕竟不同于动物,总得有点精神。一门心思扑在权上、钱上,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下作、无聊、颓废,还是把自己混同于普通老百姓?”李宏亮身子往后一仰,闭了眼说,“真要能放下那个架子,把自己混同于老百姓倒好了。问题是咱们上来了就下不去,无法把自己混同于那些老百姓。唉!”李宏亮叹口气,顿一下又说,“这些空洞的大道理咱们还是少谈,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哎,你们人代会啥时候开,日子定了没有?”
    “初步定在六月底。怎么,到时亲临指导指导?”
    “不做那个白日梦,想指导也轮不到咱们。不过有一点我要给你提个醒。”
    李宏亮说到这里,立起身推开房门左右看看,然后回来继续说:“你真要想干点事,手下几个主要部门,像政府办、财税、经计委、劳动人事这几个部门,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中。你现在心中有人吗?”
    “征求过几位副县长的意见,八字算是有那么一撇吧。”
    “有就好。不过王一丁心中也肯定有人,党管干部嘛,这是原则。但不管怎样,到时候你一定要据理力争。毕竟是政府这边用人,他总不能一点儿也不
    考虑这边的意见。这是你今后几年能否出政绩的关键,千万大意不得。不然,形成尾大不掉之势,你哭都来不及。还有一点也不能不上心。为官之道,重在用人。各人有各人的用人之道,有人喜欢用马屁精、跟屁虫,这样的人本事不大,但服侍人在行,会让你生活得非常舒适;但做工作嘛,他们就技不如人了。
    所以,若想干点实事,想尽可能出点政绩,在任上有所作为,就一定要多用些干实事的人,少用些马屁精。说一千道一万,为官,出政绩总是第一要事。而政只有有才干的人才能干得出来,是不是?”
    不知不觉中,谈到有传言说吴专员有可能去省里当副省长,李宏亮脸一沉,“说句自私的话,他去省里,对我们不一定是好事。我倒希望他一直就在专员任上,这样对他未必是坏事,对我们,特别是对现在的你,则是大大的好事。”
    李宏亮的意思刘悠然明白,但他却没把事儿看得这么复杂:老师升迁,毕竟是件好事,他做了副省长,对学生的关照可能更有力度。但这只是他的心里话,说出口的却是:“也不知吴专员怎么想……”
    正说着,小林带着李宏亮的随员回来了。
    “哎,刘县长,老同学来了也不安排点精彩的活动?”李宏亮的驾驶员大咧咧地说。
    “精彩的活动?你想怎么个精彩法?”刘悠然笑问。
    “这还用问?男人嘛,还能怎么精彩。”
    刘悠然用眼问问李宏亮,见他不置可否,便要小林找梅多安排。
    不一会儿,一行五人一起来到“水中情”。
    这次为刘悠然服务的仍是亚红。
    倒不是他特意点亚红,从浴室出来,恭候在回廊里的浓妆艳抹的小姐七八个,依客人优先的原则,他让李宏亮及其秘书、司机先点,而后随意指了个顺眼点的为自己服务,不想进屋一细看,竟是亚红。
    “陪客人,不得不来。”刘悠然略有点不好意思。
    亚红抿嘴一笑,“不陪客人也可以来呀。都不来,我们吃什么?”
    因是第二次,不待亚红开口,刘悠然先把浴巾掀了,只穿条短裤就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亚红也不客气,立在床前便认真操作起来。
    刚洗过桑拿,按摩小姐又是熟人,好心境使刘悠然身体放得很松,不像上次,硬梆梆的,小姐按得辛苦,自己也不舒服。
    一边按,两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来这里多久了?”刘悠然问。
    “一年多点。”
    “还习惯吗?当初为什么选了这样一个职业?”
    “选?社会由得我们这种下等人选职业吗?来这里,谁不是被逼的!一旦干了,就只好干下去再说了。还谈什么习惯不习惯。”
    “哎哟──”说话的功夫,亚红的手法突然就重了,刘悠然忍不住叫出声来
    。
    “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亚红赶忙俯在刚才重按的部位又吹又揉,“不愿提这些伤心事,一提,心就会流血。”
    好一会儿二人无话,房间里静得能听到人的心跳。
    “咱们蓝印有个作家叫严家正,你认识吗?”刘悠然想起上次亚红包里的《徐志摩诗选》,又续上话头。
    “不认识。我不过是个业余诗歌爱好者,家又在农村,到哪里去认识作家。”
    “你家在农村?”听她这么说,刘悠然有点不相信。
    记得当年上大学时,不用张口,你是城里来的还是农村娃,一目了然。就如李宏亮,无论从穿着还是从说话口音上,虽与城里来的同学大同小异,但你还是能一眼就看出他的来历。不记得哪本书中说过,培养个城里人容易,一代人就可培养出一群,但若想培养出个贵族,没三四代人的薰陶是不可能的。以亚红现在的气质、装束,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出她竟是个乡下姑娘。
    “你家在哪儿?哪个乡?”刘悠然不由得追问一句。
    “这你就犯忌了不是?我们这里从不问各人的来历,无论客人、小姐。这是行规,刘县长。”最后一句,亚红是拖长声音笑着说的。
    刘悠然心下一惊,身子一下挺了起来,“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亚红扶着刘悠然的肩,把他重新按倒在床上后说,“电视上天天见,而且哪天也不止一回。老百姓对你们呀,比影视名星还熟悉。”亚红说着用手指亲昵地点了点刘悠然的额头。
    总觉得才来不久,蓝印的百姓对自己的认识还很不够,所以利用电视多曝光、多露面本是他的一种愿望,也是组织上的特意安排。现在看来,这种愿望、这种安排不一定就好。截止现在,老百姓对自己的认识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连夜总会的三陪小姐都对他这么熟悉,其他人对他的熟悉程度可想而知。
    一个人如果连私生活都置于众目暌暌之下,那也太可怕了!
    刘悠然当下对那些名星大腕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他们活得也太累了些。
    “我眼睛近视,经常认错人,这回可能我又认错了。”亚红见刘悠然突然沉寂下来,半天又补充一句。
    接下来二人再无话。坚持到一个钟过后,与大家约定的时间到了,刘悠然翻身下床赶紧往外走。不想才一出门就碰上了马大炮。
    “哟,刘县……你也来了。”马大炮倒识趣,硬把那个“长”字压了回去。
    “地区来人,我陪着来轻松轻松。”刘悠然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匆匆握握马大炮伸过来的手,便想快快离开。
    “不再按按?”自水泥厂重新点火开工那天在庆典仪式上见过一面,马大炮已有十来天没与刘悠然谋面了,正想与他多聊几句,刘悠然已擦肩而过。
    “马总好。”正愣神,亚红从房里出来。
    “刚才是你服务?”马炮眼盯着刘悠然的背影,问。
    “嗯。”亚红边回话边走。
    “站住!”马大炮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重新拽回房内,两眼直盯着问,
    “他做了没有?”
    “没有。”亚红你低着头回道。
    “没有?我不信!”马大炮恶狠狠地喝道。
    “没有就是没有,我骗你做什么!。”亚红也发起恶来。
    “为什么?他不想,还是你不愿意?”
    “两者都有。”
    “臭婊子,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他不想你就不会弄点手段?男人就像猫,没有不吃腥的。”
    “人家就不吃腥。”
    “哟,才见面就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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