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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归元-扶摇皇后(出版)-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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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得专注,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微笑,“想什么这么专心。”
    孟扶摇放下军报,回首看见元昭诩倚门而立,他今天难得的没有宽衣大袖,穿着一套五洲大陆常见的骑装,这种骑装和现代的很像,利落而干练,夕阳从元昭诩身后射过来,勾勒得他周身线条英挺迷人,迥然不同平日散漫气质,却一样拥有致命的吸引力,看得孟扶摇心都颤了颤。
    这一颤间突然便有了个想法,她将军报一扔,笑道,“哎,我想到今年元宵的庆祝方式了。”——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五洲大陆的节日确实和原先世界差不多,这使孟扶摇常常一身冷汗的冒出“果然是平行时空?”这个想法,但是今天她不想想这个问题,今天她忙碌得很。
    她要办一场五州大陆从没有过的舞会。
    现代那一世,她虽然是个疲于奔命的工作狂,然而大学年代是和普通学生一般轻狂激扬的,考古专业深邃奥妙,在那个故纸堆里翻腾久了,会期待些鲜亮明润的东西,所以舞会开得频繁,孟扶摇就是其中一个积极分子。
    只是说起来奇怪的是,豪迈洒脱的孟扶摇,喜欢的却不是比较激越的拉丁或探戈,而是稳重优雅,轻盈飘逸的华尔兹,喜欢到华尔兹很多曲子她都记得清楚。
    那日看见夕阳下骑装的元昭诩,她突然想起了华尔兹,元昭诩的尊贵典雅、舒展大方、华丽多姿、飘逸欲仙,不正是一曲舞到最酣畅处的华尔兹?而他着骑士装的英挺,不是华尔兹中最优雅的绅士?
    何况,元宵这日,还是元昭诩的生日。
    这个日子,自然没有人告诉她,她眼尖,那日元昭诩递给小刀玉牌的时候,她看见了上面的部分刻字,而且这几天元宝大人兴奋而神秘,整天不知在捣鼓什么,八成也在准备给元昭诩的寿礼。
    孟扶摇这几日忙着找人,选场地,制服装,找最好的乐师,教曲子,忙得不亦乐乎,元昭诩有几次问起,她都神神秘秘的笑,坚决闭紧嘴,哎,秘密说出来,还叫什么惊喜?
    舞会在县衙花园里举行,事先孟扶摇按西式酒会的规矩备办了菜式,长台餐桌上以瓷瓶盛满怒放的九重葛,洁白的台布上银盘子里盛着精美的菜肴,银烛架上华烛高烧,繁星般一路排到园门前,园门用花朵装饰了,芬芳在三重门外都闻见,厨师一身洁白的现场烤牛排,操练了三天,终于烤得似模似样,孟扶摇监督烤制顺便偷吃,准备把她吃过的烤得最好肉质最美的那块留给元昭诩。
    她事先已经通知了元昭诩,要他着骑装入夜到花园来,元昭诩含笑应了,看她的眼光颇有些奇异。
    夜幕降临,烤肉的香气和脂粉的香气远远传了开去,精心挑选的城中淑媛三三两两被接了来,穿着在她们看来“有点古怪但实在美丽”的拖幅舞裙,层层叠叠的刺绣和代替蕾丝的霞影纱,连同那纤腰玉臂高耸的酥胸,一起缔造了这夜空前绝后的华艳与风流。
    然而这所有的美丽和心思,都只为一个人的真心欢喜。
    孟扶摇费尽心力举办这场舞会的心思十分简单——不为表白不为邀宠什么都不为,只为他给予的呵护和帮助,只为他近日的憔悴,只为她所欠下却难以偿还的恩义。
    遇见自己,元昭诩不快乐吧?她想他真正快乐一次,那么如果有一日自己真正离开,他想起她时,也不会总是郁结的画面,而会有些美好的东西值得回忆。
    孟扶摇微微的笑着,等着元昭诩的到来,她今日依旧男儿装扮,不过,在花园旁侧一间雅室,她准备了一套裙子和一支舞,如果元昭诩愿意,她会教他一支舞,就像敬神节那夜她没来得及说完的那句话,“想不想学我自创的舞蹈,很优雅的……”
    那不是她自创的舞蹈,那是她在那个世界最喜爱的唯一的娱乐,那是她所爱的,优雅的、华丽的、飘逸的、和元昭诩气质一模一样的,华尔兹。
    女子的娇笑和窃语声突然停止,人群里有惊艳的抽气声,火热而兴奋的空气,出现一霎那的沉静。
    孟扶摇抬起头,前方,元昭诩正向她行来——
    关于南北戎战争,不知道亲们还记得不?第二卷第九章《天下之杰》里,十一岁的某人在南北戎内乱中千里驱驰,平复内乱,而小刀的遭遇,就是内乱平复之后的后遗症,和好之后的南北戎,北戎王因缺少对南戎的适当提防,失去了王位被放逐。
    无极之心第二十四章惊世一舞
    这一夜的月色很成人之美,月光亮得像是成色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纯银,灿烂光明,圆满如盘,苍穹蓝得澄净,如一匹精织的丝缎,而星子散落,从几千万光年外射出明灭的光来。
    前不久下了一场雪,空气清凉而舒爽,远处群山莽莽,俯瞰着这一刻小城里灯火辉煌的盛会。
    元昭诩,含笑向她走来。
    孟扶摇的目光,慢慢从一地九重葛中行来的深黑镶银边长靴,移到被黑色长裤包裹的修长的腿,移到银色腰带杀得紧致的腰,移到宽窄适度,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如此刻线条完美的肩,移到噙一抹淡淡笑意的唇,移到风华瞻朗仙气浩然的眉目,最后看进他华光荡漾似海深邃的眸。
    对着那样的眼眸,她扬起自己最为明丽的笑容。
    真是令人无限度惊艳的元昭诩啊……
    记忆中他很少穿浅色衣袍以外的颜色,孟扶摇更是第一次看他穿深重的黑色,却觉得世间再难有人能如他这般,将黑色穿出难以比拟的贵气,华丽,精致和高华,劲装利落的他,较平日的潇洒优雅更多几分丰姿英秀,令满庭闰秀齐齐失态得乱了呼吸。
    而他脚下,深红的九重葛开得卖力,折了枝依然不灭鲜艳,一路迤逦低伏,有种自愿垂到尘埃里的谦卑。
    满庭闺秀们,将遮面的绢扇半掩住脸,从扇子后红着脸瞧他,元昭诩却只看着孟扶摇。
    依旧是少年装扮的孟扶摇,清瘦,虽然最近有拼命给她补养,在他看来依然是薄薄的,男子衣装裹住了她的好身段,却依然能看得出细腰长腿英气逼人,秀眉飞扬,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看一眼,就像望进一泓最清澈的碧泉。
    她笑,笑得比九重葛还亮丽几分,和平日里总会时不时掠过一丝忧色的笑容比起来,她笑得从未如这一刻这般纯粹。
    风里飘荡着牛油蜡烛混杂着食物的气味,有点烟熏气,像是人微微焦灼而又微微躁动的心情。
    孟扶摇微笑着迎了上去,一个标准的宫廷绅士礼,轻轻道,“我的贵客。”
    元昭诩深深看着她,半晌道,“扶摇,你这身男装很漂亮,不过,有和它相配的女装吗?”
    孟扶摇笑而不答,打个手势命姚迅好生给元昭诩解说,自己上前致辞。
    举起特制的水晶杯,可惜葡萄酒来不及现酿,这也不是酿酒的季节,孟扶摇只用中州名酿“梨春白”代替,杯中酒液清冽,倒映着孟扶摇含笑的眼神,庭中气氛渐渐沉静下来,人们学着她,端起酒杯,看着这个年轻而神奇的城主,元昭诩远远坐着,指尖轻轻转着杯子,听那少年开口说话,声音明朗而清脆。
    “我到这里十七年了,这是第一次过元宵,哎,上一次过元宵,还是上辈子的事。”
    底下一片善意的哄笑,都觉得爱开玩笑的城主又开玩笑了,只有元昭诩没有笑,他放下酒杯,凝视着孟扶摇。
    “我以前觉得,这十七年真是糟糕的十七年,我丢掉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来到了一个我不想来的地方,然而最近我突然发现,老天夺去你一些东西,必然还会给你一些补偿,比如,我看见一些很好的人,遇见一些很好的事,比如我遇见你,你们。”
    她微笑举杯,底下开始鼓掌,孟扶摇的眼波,透过水晶杯身,看向元昭诩。
    我遇见你。
    元昭诩抬眼迎向她,他的手指缓缓摩挲过光滑明润的杯身,温存而细致,像是在摩挲某些细腻体贴的心意。
    “这是一个团圆的节日,我曾经遗憾过我的团圆被拆散过,也许以后我的团圆依旧要被命运拆散,可是我想,拥有过这一日,大抵可以弥补那许多永久的残缺。”
    她微微的笑起来,笑意里有盈盈的,难以被人发觉的泪意。
    “我想借这个机会,感谢我想感谢的人,感谢那些相遇、相助、护持和给予,感谢那些珍惜、陪伴、理解和宽容,因为有了这些,让我觉得倒霉的我没有被老天完全放弃,却又惭愧于自己的自私接受和无能回报,所以我拉了你们这么多人来,想借用你们的祝福一起,来加宽我这份感激的厚度。”
    底下有人在笑,更多的人在若有所思,孟扶摇垂着眼睫不看那个角落,只觉得那道目光远远射来,热度深沉,灼了她的意志。
    她的声音,突然沉缓下来。
    “我想感谢的这个人,大抵他的人生也是寂寞的,像是高楼之上,望尽天涯路,什么都看尽了,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欢喜的意义,这是他的命运和天赋,我无能为力,并不祥的预感到也许有一日我的存在还会为这寂寞雪上加霜,所以我提前弥补,送上我的礼物——这是一份热闹,我送出的,属于你的热闹;是你一生无论拥有什么也绝对没有经历过的特别的热闹;是欢欣、饱满、独一无二、有着红尘凡俗里最普通也最亲切气息的热闹。”
    她举杯,闭起眼,叹息一般的道,“但望你喜欢。”
    庭院里一片寂静,红男绿女们动容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嬉笑爱闹而又手段心机非凡的城主,眼神里有陌生和震惊,和对这几句话里包含着的深意和忧伤的不解,那些善感的闺秀们却已经开始唏嘘,她们不明白孟扶摇到底说的是什么,到底指的是谁,只觉得心底没来由的沉甸甸的,沉重里却又生出一种难言的感动,心上面起了薄薄的雾气,像凝了一层冰清的露珠。
    她们举起杯,参差不齐而又十分诚挚的道,“但望你喜欢。”
    那些柔和的祝福声浪像是卷起了一阵小小的风,元昭诩的手,从来都稳定如磐石的手,突然抖了抖。
    水晶杯在手心一滑,险些滑出掌缘,一些酒液溅在掌心,再顺着肌肤的纹理滚落。
    姚迅正在他身旁,见状急忙递过一方汗巾,元昭诩接了,却拿去擦根本没有溅上酒的桌子。
    姚迅瞪大眼看着元昭诩——不可想象元昭诩居然也会出现这种抽离状态,但是事实就是发生了,并且这位还依旧一副神情镇定,平静从容的样子。
    姚迅突然也有点心酸,突然明白了孟扶摇最后一段话的意思,像元昭诩这样的人,除了天生的性格沉稳之外,只怕从小的环境和教育也是和别人不同的吧?有什么人生来就是这般雍容无波的?而达到这样的淡定和把握一切从不失态的从容,又需要怎样的付出和牺牲?他的人生,必然不会有普通百姓的丰富和喜乐哀哭。
    姚迅唏嘘着,想孟扶摇看起来大大咧咧粗得不得了,内心里,竟然也是细致如斯。
    他们互相懂得,何其难得?
    姚迅叹息着,悄悄的退了下去,他想去看看静室里的鲜花是不是被蜡烛熏得枯萎了些?不然就再换几朵,这是个精心准备的完美的礼物,不要让任何瑕疵来破坏它。
    元昭诩掌间的酒液,渐渐干了,他看着孟扶摇对他举杯,一干而尽,随即缓缓举起自己的杯子,却没有立即喝下去,而是一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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