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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忙,所以大半时间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图书馆里做自己的事,或是照顾妹妹。妈妈忙着替她的新书做研究,没有时间可以被“打扰”。
牛津 圣杰罗姆学院(3)
布雷克弯下腰捡起掉在地板上的那本书,却突然停下动作。他感到一股焦虑。刚刚是不是这本书打到他的手指?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心想。书本不会做这种事。何况,这本书的封面有缺角,还有破损,斑斑驳驳的有如一只破旧的皮手套。它看起来一副完全无害的样子。他摇摇头。他不过是犯傻罢了。
很快地,在改变心意之前,他伸手捡起那本书。然后事情发生了:那本书在他指间重新整编……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这个动作几乎让人不察,但是布雷克确信自己的感觉。那本书就安安稳稳躺在他手上,再合适不过,仿佛那就是它的归属。
布雷克的心跳停了一下。
他仔细一看,看到两个小小的搭扣,本来是用来扣住这本书,现在却坏了,两条皮带子挂在那里,就像解开来的表带。其中一条带子上悬着一根银色的尖齿,酷似蛇的毒牙。显然就是这片金属牙扎到他的手指。一想到这个,他的指关节就阵阵抽痛,那地方又冒出一滴血来,他吮了吮伤口。
封面上有字,不过字迹已淡,几乎看不见书名。那些字细得有如一缕缕蜘蛛丝,他轻轻吹了口气,除去一层薄薄的灰。眼前出现的不知是人名还是书名,以独特的圆圆字母压在皮革上面:
ENDYMION SPRING(恩狄米翁·史普林)
他翻开那本书。
他的手指头战战兢兢,虽然如此,书本身自动翻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跨越时空的距离,在寻找最恰当的地方开始。
他屏住呼吸,大感惊奇。
有几页黏在一起,边边相黏,尚未拆页,有几页则打开来,如没有明显终点的地图。它们让他想起纸鹤,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日本女人折过。纸上没有画线,不像笔记本;又没有可以书写的地方,不像日记本;可是到目前为止又看不到哪一页是有印字的,所以这也不可能是一般的小说。他找到的好像是一本完全空白的无字天书。可是,一本没有字的书摆在图书馆里面做什么呢?
一股微微颤动的感觉,就像微风给人的联想,让他的指尖觉得痒痒的。他挪得更靠近窗边,把那本书检查得更彻底。他以为发现书上有细微的隆起闪闪发光,仿佛有阳光从里面透出来,在传达什么讯息。但是他把书本对着天光,希望能找到里面的秘密讯息时,又看不到任何东西。一页页的纸有如薄薄的窗玻璃,覆着霜似的,难以辨读。
失望之余,他心不在焉地摸着纸张,走回去书架旁。这比他以前摸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来得柔软。好似融化以前的雪花,他想……或是,或是,确切来说到底像什么呢?那是一种无法捉摸的感觉,难以言喻的触感。然而,他一翻开这本书,就不想松手。这本书对他下了咒。
显而易见,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
“你在看什么?”
妲可悄悄从楼上的走廊溜下来,吓了布雷克一跳。她攀在书架的边上,像猴子一样,带着好奇的表情研究他。
“没什么。”布雷克说,猛然背转过去,不让她瞧见。
“你说谎。”
“就跟你说,没什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读书的?”
“我是不喜欢阅读。走开!”
妲可仔细检查架上部分的书籍。她选了几本比较厚的,拿到书桌上,匆匆浏览。“印刷术?”她问道,皱了皱鼻子,“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感兴趣的?”
她指着她挑的第一本书的标题页给他看:“印刷术的起源与进展”。书名下面是一幅插画,画着一群人在圆顶下的室内,到处都是重机械装置和斜面桌。他们在印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牛津 圣杰罗姆学院(4)
“我是不感兴趣,”布雷克说,“这本书不一样。它放错了地方,就这样。”
“那本书讲什么?”
布雷克不理会她,继续一页页翻着。仿佛我是头一个发现这本书的人,他心想;或者说是自己找上我的第一本书……
不过这不可能呀!李察兹女士在编目的时候,一定看过这本书。他翻遍整本书,寻找索引卡或提供识别之类的东西,可是里面什么也没有。有时候图书馆员会在书脊的地方贴上一个号码,如此学生才能向图书馆登记借书;但这本书的书脊上也没有贴标签。它似乎没有任何记录,仿佛不存在似的。
有那么一会儿,他考虑偷偷把这本书塞到自己的后背包里去。他怀疑,持有一本没有人知道曾经存在的书,这样算偷窃吗?这本书里面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可见应该没什么用,他心想。若真的有用呢?也许他可以把书借出去,可是那么一来他就得向李察兹女士问清楚图书编号。他该如何找个正当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何想要读一本无字天书呢?
他决定把那本书放回架上,他已经受够了这一整天里发生的神秘事件。
正要合上书的时候,他注意到眼前的纸上刻着字,就刻在书的正中央。他连翻页都没有,它就大剌剌出现在那里。
这些字是从哪里来的?
他在封面上看到的名字再度出现,只是这回出现在好几行诗之间,或者说看起来像诗句的文字。都是用小得肉眼几乎看下见的小写字母写的。就像这本书一样,看起来没什么意义。
他低声将那些字念给自己听。
“你说什么?”
又是妲可。
“没说什么。你少管闲事。”
“嗯,听起来觉得很诡异。到底是什么书?”
她起身好看仔细一点。
布雷克用自己的肩膀挡住她的视线,更加轻声地念,不让她偷听到。
(图片 原书32页)
(当夏季与冬季在秋日分开)
(阳光将揭露其中的秘密。)
(若冬与夏当真分道扬镳)
(整本书将迅速四散开来。)
(如若四季携手协力)
(事物的秩序将永存。)
(此乃恩狄米翁·史普林之言,)
(为局内人之见解。)
布雷克搔搔眉毛,一头雾水。阳光可能是指他在这张纸上读到的几行字,最后一句似乎是将两个相似音的字混淆了,不过,恩狄米翁·史普林是谁?或者应该问是什么东西呢?还有,谁看得懂无字天书呢?
显然,他不够聪明,无法理解,既然这首诗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提书里面神秘的内容了。
“我可以看看吗?”妲可又问。
“不行,走开啦。”
“哟,从我这里看去好像是一本空白的书。”
“那是因为里面没有任何内容。”布雷克随口说,然后住嘴,因为他很惊讶妲可居然看不到他眼前这些字。
“给我看!”妲可坚持。
“不要,不准碰它。”布雷克坚决地说,把书拿开,不让她碰到。“这是很稀有、很贵重的……重要的东西。”
布雷克瞄了妲可一眼。坦可如往常一样,身上穿着那件有橘色兜帽的黄色雨衣,打从大吵一架那天她就一直穿到现在。那天他们的父母亲吵得不可开交,搞到后来他们都哭了。妲可进到她的房里,拿出她心爱的雨衣,再出来的时候,把他们都吓一大跳。“雨衣是用来保护我,免得被你们的眼泪滴到。”她尖着嗓门说,努力装出大人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更稚气。这时候大伙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最后连妲可自己也笑了,他们的眼中是欢笑的泪水,而不是痛苦的眼泪。
牛津 圣杰罗姆学院(5)
有一段时间这件事发挥了效用。他们的父母亲快乐了一些,虽然为时非常短暂。
从那天开始,妲可就一直穿着那件雨衣,不愿脱掉,唯恐魔法失去效力。然而,布雷克心知肚明,那股效力很快就逐渐消失了。事实上,消失到几乎不见了。他们为什么会待在牛津,爸爸却在大西洋彼岸,有一部分原因就在此。
他再看看妲可。她看起来似乎闷闷不乐。
“没什么啦,”他放轻声音说,“不过是一本空空的书罢了。”
他让妲可拿了一会儿,然后把书归回架上,消失在两大册谈印刷沿革的厚书当中。
他伸出胳臂揽住妹妹,“走吧。我们过去那边等妈妈。”
2
布雷克来到大厅,坐在通往展览厅的大理石楼梯上。他身旁有一座老爷钟滴答滴答疲惫地走着。
在他的上方,楼梯上到一半的平台有一具玻璃柜,里面装着这座图书馆的珍藏:一叠厚厚的手稿,属于超过五百年以前住在此学院里的修士所有。
他走过去看仔细一点。
那份手稿上面有用绿色和金色颜料精心描绘的藤蔓花饰、散放成羽状的叶片和美丽绚烂的花朵。他在玻璃上呵一口气,看着两栏黑色的笔迹消失在一层雾气下。
从他占据的有利位置,可以看到下面的大厅……梁柱和胸像成排的大厅,仍然不见母亲的踪影。妲可蹲在一座高高的卡片目录柜旁边,摸着梅菲斯特。那只猫蜷缩成一个逗号,伏在她的脚边。
布雷克将注意力转回那份手稿上面。
那团雾气慢慢消散,他看到左边那栏的上方,有一个椭圆形的红色字母重拾部分的色彩。在那个深红色的O里面,有一幅细密画(译注:用来装饰书籍的小型绘画,中古世纪的手抄本把起首的大写字母装饰得很华丽,目的在表达文字中神圣字母的重要性):一个穿黑袍的修士坐在跪凳上,膝上坐着一个状若傀儡的小人儿。这个不寻常的小人儿戴着特殊的芥茉黄兜帽,有点像弄臣戴的帽子,身上穿着暗黄色的衣服,却掩饰不了他的驼背。
手稿旁边有注释打字:
抄写员提奥多里克(Theodoric)从一个穿黄色披风的老者那里听取指示。老者身份不详。十五世纪中叶。
布雷克盯着那个奇怪而瘦弱的人形。“可是他是个男孩,”他嘟嘟嚷嚷自言自语,“不是老人家。”
“恐怕你搞错了哦。”楼梯底下有个声音说。
布雷克勉强将视线从手稿上移开,看到图书馆专员宝拉·李察兹跳上阶梯朝他走来。她重新调整眼镜,靠上前进一步审视,上衣压在玻璃上面,丝绸与蕾丝爆出声来,简直像一只镶了饰边的气囊。
“你看这里,”她说着,用手指在原文底下画线强调,一边滔滔不绝念出让人听不懂的拉丁文,“提奥多里克将他的博学归功于这个人。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事?大部分的学者都一致认为他是个老先生,赞扬随着年龄与阅历俱增的智慧。”
布雷克正想反对,却注意到那个傀儡嘴里吐出一串字,有如漫画里的对话框。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他问。
这位图书馆专员对着那句警句斟酌了一会儿,然后翻译道:“智慧无语。”
布雷克皱皱眉头,“我不懂。”
“是啊,老实说我也不怎么懂。”这位图书馆专员笑笑说,一边将布雷克留在玻璃上的指印擦掉。
“天哪,可别你也一样,”母亲站在楼下惊呼,“走吧,布雷克。不要再占用李察兹女士宝贵的时间。我敢说她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牛津 圣杰罗姆学院(6)
布雷克低声嘀咕了几句,宝拉·李察兹则光是笑,她的手拥住他的肩头,和蔼地引他下楼,走向门口,布雷克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