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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遵旨……”玉檀正要离开,德妃却使劲把雍正推开,道,“你给我出去,出去!”说完,伸手抓住玉檀,道,“你想违抗本宫的旨意么?”
雍正扶稳德妃,看向玉檀厉声道,“朕的话你没听到么!还不下去!”
“奴婢……”玉檀的手被德妃死死拽着,她的五指用力陷入玉檀的皮肤似乎要烙下印记,令玉檀动弹不得。
德妃急促的喘息,愤恨的看向雍正,“本宫叫你出去,本宫不想看到你!”
眼看母子俩僵持不下,玉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右手道,缓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奴婢发誓,今生今世一心为太后,为大清祈福,如有二心,必遭天谴。”
德妃松开她,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倒回床上,雍正沉默的看着德妃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对玉檀道,“你下去吧。”
“奴婢遵旨。”玉檀匆匆退下,在外厅的皇后见到她的面色有异,道,“怎么了?可是太后有何不妥?”
玉檀垂首答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说要亲自照顾,不用奴婢伺候,让奴婢先退下。”
皇后听了,也不再问了,点头道,“那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玉檀匆匆离开永和宫,奔回自己住的屋子,推开门一口气冲到佛龛前,菩萨依然是慈眉善目,隐含笑意的看着她,玉檀眼泪“刷”地涌出,胸中倒海翻江、千头万绪,
想平平静静的活着,竟然这么难……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心血上涌,一阵绞痛袭来,让她扶着桌面才堪堪站稳。待痛意稍减,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念着静心的佛偈,泪珠仍“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晕开一个个透明的圆点。
“额娘,您睁开眼看看我。”雍正轻声说道。
德妃双眸紧闭,嘴里虚弱的吐出话语,道“本宫坏了你的如意算盘,你恨极了本宫吧?”
“额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雍正问道。
“你……你是皇帝,就算……就算拥有天下,你也得不到你喜欢的女人……”德妃报复性的哑声笑起来,然后止不住的猛咳,稍稍平复,继续说道,“你恨本宫也无济于事……这是你父皇的意思……”
“皇阿玛……”雍正震惊的低声喃喃。
德妃又重新闭上眼睛,无力的说道,“出去,出去,本宫不想再看到你……”
“额娘……”雍正又唤了她多次,德妃却不再理睬。
丑时,永和宫传出丧音,德妃薨逝,终年六十四岁。当她永远合上双眼后,雍正喝令所有人退下,独自一人在她床前直挺挺地跪了两个多时辰,脸色沉静,无怒无悲。永和宫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玉檀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待。与德妃每次见到永远都是不愉快的,自己也曾对她的咄咄逼人感到畏惧、愤恨,一时间,一种莫名的解脱感浮上心头。
“姑姑……你哭了?”德妃去世,全国举丧,宫廷上上下下的人都换了孝服。承欢跟在玉檀身边,见她眼眶红红的,伸出手想抹掉玉檀脸上的泪痕。
“姑姑没事。”玉檀擦干净脸庞,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对承欢道,“格格,太后不在了,皇上肯定很难过,格格最近要乖一点,多关心你皇伯伯好吗?”
“嗯,承欢知道。”承欢认真的冲玉檀点头。
“把格格送回王爷那里。”玉檀吩咐跟着承欢的宫女,承欢却说,“姑姑也不开心,让承欢陪着你,不好么?”
“承欢听话,等会宫里怕是要忙着为太后的丧事做布置,你待在我这里于理不合,先回你阿玛那里吧。”玉檀哄她道。
“哦。”承欢乖乖的被宫女牵走了。
玉檀站起来,凝视着佛像,心中道:从今以后,我应该可以得到应有的平静了吧……
十四阿哥于酉时赶到,悲愤不已。据说次日雍正命人装殓尸身时,兄弟俩爆发了激烈冲突,十四阿哥发了疯一样阻止人将德妃的尸身移动。雍正命人将十四强按住,十四才开始大哭,悲嚎声震彻整个宫殿,最后竟哭至昏厥。
雍正将梓宫安放于宁寿宫,十四阿哥披麻戴孝,神情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玉檀领着宫女们挨个给祭奠的王爷阿哥们奉茶。
缟衣素裙,映出玉檀寒潭般的眸子,神情平静,单单一朵雪白的绢花插在两把头上,没有多余的钗环,竟给她添了几分出尘的仙气,愈加神韵动人了。十四阿哥只觉心底某处似被长针深深地刺了一下,奇特的痛苦混杂着失落刹那间穿透了全身,此刻的玉檀便长久地留在他的记忆中。
德妃的死给十四阿哥很大的打击,一向身体极为康健的他病倒于榻上,久治不愈。十三阿哥听闻,对玉檀道,“十四弟的病情不乐观,着实让人担心。”
玉檀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道,“十四爷是心病,凡药吃了也无济于事。只能有他自己想通,旁人是帮不了的。”
“唉……”十三阿哥听她一句话就道破了自己的来意,暗自尴尬,又见到玉檀面如严霜,想起早年她机灵娇俏,能言善辩的模样也是叹息,一个姑娘家只能终身守着青灯黄卷,委实可惜了。
等十三阿哥离开,玉檀点燃一束线香,袅袅青烟飘起,淡淡的香味随着烟雾缭绕在屋子里,朝着佛像拜了三拜,心中为十四阿哥祈祷,算是她仅为十四阿哥能做的事吧。
直到回遵化前,十四阿哥仍需要人搀扶。他的悲痛无处可去,似乎只能用病来宣泄。玉檀站在着紫禁城的最高处看着马车驶离,觉得十四阿哥能够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遵化的风光秀丽,住久了人自然会被同化,那些忧郁悲伤也会随着时光慢慢冲淡。
“原以为你看破红尘,没想到还是顾念旧情的。”十三阿哥走到她身旁。
“奴婢毕竟得过十四爷的恩惠,不能当面送行,目送一下也是好的。”玉檀淡淡道,看到十三阿哥转头咳嗽了一声,遂提醒道,“十三爷,若是有病,还是请太医尽早医治,莫要拖成顽固之疾。”
十三阿哥苦笑着摇摇头,“谈何容易,皇兄眼下举步维艰,新政全靠强硬态度才能实施,又有多少人不服,我若是养病去了,谁又能帮他呢。”
玉檀道,“即使如此,您也该找太医看看,开药调理,否则皇上知道更要担心。”
“不过一年,宫里就办了两场丧事,难为皇兄倒是真的,国事冗杂,我看他比我累多了。”十三阿哥道。
“皇上是九五之尊,自有上天护佑,王爷也不必过于担心。”玉檀道,“奴婢也会为他诚心祈祷,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十三阿哥凝视着玉檀,沉吟了半晌,见四周无人,道,“你虽然不愿再理俗事,但皇兄贵为天子,他也会希望有的人能够永远不要变。”
“变与不变全在心境,奴婢始终如一,其实皇上和您也都明白这一点,若你们真有什么烦心事,奴婢也愿意倾听,以尽出家人的方便之责。”玉檀回道。
十三阿哥笑了一声,“左右我说不过你。”
两人又扯了些闲话,高无庸来了,向二人请安,道,“皇上找十三爷议事。”
“奴婢也该回去了,请王爷先行。”玉檀让到一边。
回钟粹宫的路上,玉檀碰见了年妃,她的哥哥年羹尧圣宠正隆,总揽西部一切事务,成为雍正在西陲前线的亲信代理人,权势地位实际上在抚远大将军延信和其他总督之上。雍正还告诫云、贵、川的地方官员要秉命于年羹尧。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玉檀垂首行礼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娘娘。”玉檀起身,让到一旁,请年妃先行。
年妃却并未马上离去,打量了玉檀一番,笑道,“我一直听说你的名字,可就是没机会见见,今儿总算看到了,果真是个标致人物。”
“娘娘的夸奖奴婢不敢当,奴婢是出家人,外表也不曾用心打理,恐损娘娘的慧眼。”玉檀回道。
年妃道,“你是方外之人,脱离红尘,不像我,成日要为俗事烦扰,你比我强多了。”
“奴婢岂敢与贵妃娘娘相比,请娘娘休要折煞奴婢了。”玉檀道。
年妃闻言,淡淡一笑,仪态端庄的离去。
正文:五十四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一年一度牛郎织女相聚银河的日子,宫里丧事,禁止取乐。但宫女们私底下还是准备了瓜果糕点和女红绣品。承欢腻在玉檀这里,到了午时玉檀让梅香放了一个水盆盛满清水晒在太阳底下教承欢卜巧。
“姑姑,这是要做什么呀?”承欢歪着脑袋,不解的问道。
玉檀把一枚小针交给承欢,道,“承欢,你把针丢进水里,针若是不沉,倒影又细,那就说明你的手最巧,织女会保佑你的。”
承欢听后来了兴趣,跑过去,将针丢入水盆中,针晃晃悠悠的沉到盆底,顿时鼓起了包子脸,沮丧的看着玉檀,道,“姑姑,承欢是不是很笨?”
玉檀笑了笑,把承欢招到身边,道,“怎么会呢,我们承欢最聪明了,你刚刚太使劲儿了,轻轻一丢就可以了,再去试试。”
承欢又试了一次,这次针浮在水波上,水影像一根又细又长的树枝,高兴的对玉檀道,“姑姑,你快来看!”
玉檀看了眼,笑着说,“承欢,连织女都觉得你太贪玩,以后你要跟别的格格一样认真学女红呢。”
承欢天性好动,最烦那些捉针挽线的细致活儿,鼓着腮帮子,看看盆底的水影想要反驳又寻不出理由,耍赖道,“那姑姑也丢一个给承欢看看嘛。”
玉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道,“成,仔细看着。”轻轻一抛,小小的银针如同羽毛,稳稳的贴在水面上,未掀起丝毫波澜,纹丝不动,盆底透出一道细细如丝的线影。
“哇!”承欢叫起来,“姑姑好厉害。”
梅香也在旁凑趣儿道,“姑姑果真是巧手,连织女都对姑姑另眼相看呢。”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抬头望去,竟然是雍正和十三阿哥来了,玉檀等人忙低头敛容,恭敬的行礼问安,“皇上,王爷吉祥。”
“起来吧。”雍正发话,玉檀便站到一旁。
十三阿哥见气氛凝滞,便打圆场,道,“这是在做什么?承欢,又是你想出的主意?”
“才不是呢,是姑姑在教承欢卜巧。”承欢撅嘴说。
“卜巧?”雍正低声道,看着承欢和蔼道,“今日是乞巧节,转眼我们承欢也到这个年纪了。”
承欢亲热的抱着雍正的胳膊,把他拉到水盆处,指着里头的针道,“承欢没姑姑厉害,姑姑才是最巧手的,皇伯伯,你瞧。”
雍正看向玉檀,她望着承欢的目光里暖意融融,充满了温情,可当她的眼神无意中与雍正的对上时,短短一刹那,原本的柔软瞬间被冷淡取代,让雍正的心都似被一阵寒风刮过,再想看她时,她已经把目光转开,连余光都欠奉。
玉檀真的变成一个玉雕般的人了。笑容寥寥,只有承欢能见到。雍正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不动声色的回答承欢,道,“你姑姑出了名的心灵手巧,承欢你要多向你姑姑学。”
“奴婢哪敢教格格,不过是陪格格打发解闷罢了,皇上的夸奖令奴婢惶恐。”玉檀淡淡道。
雍正眯起眼看向玉檀,道,“何必妄自菲薄,先帝在世时也曾夸奖你‘心思玲珑’,承欢多和你相处也无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