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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浮生-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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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容刚毅,神色坚定,那个人已经昏迷近乎半个月了,不曾醒来。他不确定,若是那一向宠爱这位兄弟的西蜀国君知晓了,巫族都难逃其咎,更不知到时候要面对什么灾难!他知道,一个部族面对一个富饶强国,就似以卵击石般脆弱不堪。他更担心的是,会因为此事,牵连到整个南疆。因为那些在位的掌权者,心思实在诡秘复杂。

卡玛婆婆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静静看着他,好半晌,就在罗空摸不准老人家在想什么时,卡玛婆婆却是伸手双臂,那只犹如枯枝般褐色衰老的左手轻轻点了点年轻人的眉心,两颊,和心脏处。

右手却是握住罗空的左臂,而后,在年轻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将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右手的一根鲜艳的红绳,慢慢帮他系在了脖子上。

卡玛婆婆做完这一切,竟是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道:“善良的孩子,你值得一切。倘若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不必胆怯,南疆的神会护佑于你一生。你会给这片土地带来福音,可惜你,你却终是不属于这里啊。”

罗空一怔,“卡马婆婆,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成王……”

卡玛婆婆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道:“你不必再说,以我的能力,要将那人唤醒还不是难事。只是,这是他的心魔,情根深种,却是孽缘,劫数已至,过于不过,在于他心,过了,便是大天地,不过,便是修罗世。你我旁人,做太多事,是多余亦无益。你这孩子是叫罗空吧,你跟你母亲长得很像,她是个幸福的人,有你这样的孩子。”

卡玛婆婆说完,便拄着手中的黑色木杖离开了,罗空怔愣过后,听着那段话,更是似懂非懂,他只知道那成王是无事了,便心中安定,见老人家要离开便欲相送,却发现手脚俱不能动弹半分,心中一惊过后,了解老人家是不想自己去送了。

卡玛婆婆是灵族修为大成的长者之一,只是她向来孤居在巫族和灵族两部族之间的密林中,两族虽是很少来往,但两族的长辈们却都知晓这位老婆婆,对她十分敬重。这次为了成王,他只好冒然去打搅这位前辈了。

只是,此刻感慨的罗空,就在片刻之后发现能动弹时,却是不知,那早已走远的黑袍老者,忽然停住了脚步,抬眼望向了一个方向,双眼浑浊,目光却是犀利,看着那遥远如墨的天际,几颗星辰不再隐约不定,倏尔一抹流光划过天际。而那个方向,竟是南疆无底深渊之处。

目光收回,老人一张布满沟壑纵横的脸,却是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一张秀美的脸,带着盈盈的笑容,黑眸睿智,气度娴雅,面容温柔如水,一身孤寂的黑袍却是衬着女子不凡的气质,夜色里,混沌漆黑的林中此刻却是渐渐多了些飞舞的萤光。

看着飞舞的萤火虫,刹那间变做年轻女子的卡玛,嘴角慢慢扬起,叹道:“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这天下哪能不太平啊。”那被黑袍包裹着的躯体,却是一点点变得透明,秀美的脸上竟露出了一抹解脱的笑容,叹息声也随风消散:“小楚,阿南,若有下世,再会吧。”

凤离岐都,巍峨燕宫,清秋月下,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逍遥坐在一处宫殿顶上,仰首大口大口喝酒,身侧坐着的少女眼睛瞪得圆圆的,十分可爱,心道这老头倒是爽快守信,同她玩耍,输了就喝酒。

然后就在老者豪饮完一壶少女带来的美酒时,却是感觉到脖颈处什么东西一松,继而消失了。

“咣啷——”酒壶掉落,砸在琉璃瓦上,声响甚大,老者却是顾不上被人发现,双手慌忙探向脖颈处,下一刻,浑身僵硬。

“哎,老爷爷别哭啊……我不会再耍你啦……我我……”坐在一侧的少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便见上一刻还跟她玩得好好的老爷爷突然间嚎啕大哭,涕泪横飞,那哭声里含着的痛苦悲哀,竟让她都感到心悸难过。

水云蓝田山庄,凤璟曦正和沈落雁为堂上坐着的一位紫衣老者敬茶,还未起身退下,那被老者端在手中的茶盏却是直直落地,水花四溅,堂中诸人皆是惊愣,而那沈落雁一双秋水眸中更是带了几分忐忑,莫非这位老人是不满意她……

南荒子双手颤巍巍抬起,试着去摸摸了脖子处,待感觉到那里空无一物时,眼前一黑,这位江湖中修为难测的老前辈,竟是直挺挺昏了过去。

第一百三五章  洛城欢会

【穿越过闹市,穿越过荒野,穿越过尘埃,可是如何才能穿越时光?】

京都洛城,夜色繁华中,行人皆盛装,载歌载舞,十里长街,火树银花,极为炫目。

东月每年一度的欢舞节,洛城处处张灯结彩,夜如白昼,君臣同百姓们共庆佳节,供奉龙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名传天下的云雀楼中,一红衣女子凭栏眺望,不见楼下的繁华热闹之景,却是抬头极目看向那南方,神情一片木然,美目含泪不落,久久,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方才心头的预兆,不可能是真的!她不是会活几百年么!卡玛婆婆,她不是……她不会死的啊……

那低喃声刚落便被风吹散,白皙柔嫩的手掌下,一截阑干瞬间变作粉末,沾染着斑斑血迹,而红衣女子已不见踪迹。

此刻,一蓝裙女子刚刚推开门,想要招呼灵姬去洛城长街,知她是第一次来,而千月又因事在身,已经两日不曾回来了,今夜洛城欢舞,实在适合游玩。

“灵姬?”叶婉莹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疑惑出声,“人呢,去哪了?”

只是当眼睛扫到地上的一堆木屑,沾染点点血迹,心中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叶婉莹忙奔下楼去。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花灯璀璨灼目,映在眼中,明晃晃的一片,极为美丽。

紫衣华服男子逆着人海缓缓行走,手上持着一盏描金蓝彩花灯,虽是男子,容颜却是比女子还要妩媚秀丽几分,精致的五官在路畔彩灯的照耀下更是好看,好几个游玩的女子都假装回头觑一眼,而后交头私语,问是哪家的公子。

紫衣男子却是没有发现周围的状况,嘴角是始终噙着一抹笑意,若仔细看去,定能发现男子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前面,而是游离到不知何处。

“哥哥,哥哥,哥哥……”

慕容花溪带着几分恍惚,走在熟悉的道路上,耳中尽是众人欢笑声,和乐声,忽然听到了一丝丝近乎消散的呼唤。

“哥哥,哥哥……你看,这个好看么?给我买一个吧!好不好啊!”

衣着湖蓝色的长裙女子,小手上拿着一张神鬼面具,本是狰狞可怖,女子却是喜欢的紧,拿起来就戴在脸上,冲着他直摇头,嘴里发着怪叫,顽皮至极。

“小舞,别闹了!”

慕容花溪脸上露出一个宠溺无奈的笑容,伸手扯住女子的胳膊,轻轻将那张丑陋的面具扯了下来,嘴中说着:“小舞,我们是偷偷出宫的,父王他……”

拿着面具的手陡然顿住,慕容花溪怔怔看着被他扯住的女子,一头长发披散,细长的眼眸,尖尖的下巴,侧着脸看他,眼光中含着几分轻佻戏谑,慕容花溪微微低头,果然看见女子手中还拿着一把白玉骨扇。

这不是记忆中的那个画面,不是。

女子转了个身,放下了手中的面具,伸手抱住慕容花溪的胳膊,笑容轻佻:“嘻嘻,花溪,你又扯着我不放……莫非是真看上我了?”

慕容花溪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原来不是小舞,他还以为是她回来了……快速隐去心中的一抹怅然失落,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女子,试探道:“你是……隐空?”

女子一听,脸上立时一个笑容,纯粹的喜悦,歪着头道:“呀,想不到你还真记得我啊!”

慕容花溪见她毫不犹豫承认,惊道:“不是吧,你真的是隐空?你不是男子吗?怎么……”

隐空放开缠着男子的手臂,站在他的身前转了个圈,细长的眸子眨了眨,扬着尖尖的下巴,冲着慕容花溪笑道:“怎么,我是女子,不好看吗?”

慕容花溪定定看着她,披散的长发柔顺垂着,不着一饰,简单款式的蓝裙,质地也一般,一双细长的黑眸无论何时去看,都带着几分天生的勾人魅惑,慕容花溪流连欢场已是多年,女子的容貌在他看来,只能勉强说是清秀……只是华灯下,女子笑得眉眼弯弯,不知为何,竟让他看得有些呆愣,嘴中也不由答道:“好看,好看。”

慕容花溪心下一定,原来这人竟然是个女子,当年那一见,她女扮男装。只是他也不曾细想,至今也算是阅人无数,尤其是女子,当年怎么会瞧不出一丁点不对来。

隐空看着他的呆样,不由噗嗤一笑,摇摇头,却道:“走吧,今日这里好生热闹,我们可以边走边谈。哦,对了,我刚才听见你说了小舞,那丫头可是当年总爱偷我的酒的机灵鬼么?”

慕容花溪回神,走在女子的身侧,只是听到女子的问话时,脸上有些烧,半侧着身子没让那女子瞧见,哪是小舞偷喝她的酒,明明是自己嘴馋使唤自家妹妹去窃这人的酒,这样三人才相识,这时只能点头应道:“是,我的妹妹,名字叫慕容舞,你是见过的。”

话罢,隐空挑眉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虽然同初见一般,容颜依旧美丽同女子,让她惊艳难忘,姿态风流不羁,眼中却是含了几分陌生的忧愁和哀色,心思一转,问道:“小舞,她……怎么了?”

慕容花溪的笑容这才淡去,看了看女子关切的神情,心中多了几分亲近,一些不快也终于有个人来倾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哥哥很没用,连妹妹都保护不了啊。”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如今什么都做不了。

“我前几日特地从凤离岐都赶回来,就是为在这东月的大节日里,趁着举国欢庆,向父王请求不要将小舞嫁给那凤离国的储君凤璟曌。那几日,小舞刚过十四岁的生辰,那么小就将她嫁到别国的王宫,后宫如海,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小天真无邪的妹妹在那里会遭遇什么,也不想仅仅因为一个联姻的名义,就将小舞毁掉。”

“只是……”慕容花溪看着父王那张严厉的面孔,后宫诸妃的冷笑,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的暗嘲……那阴魂不散的一句:这是你们兄妹该还的债!替你们那个恶毒的母妃所种下的恶果所要付出的代价!或许就连他,因着这张酷似母亲的脸,男生女相,最后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隐空凝神静默,却是在脑海中听着男子未说出的话。神情一片平静,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打算。

慕容花溪不觉有异,自顾说着:“或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呵呵,但压抑在心中许久,它都快发霉了……我的母妃为了争宠,和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们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听信小人谗言诡计,用一剂秘药毒害了父王那时很宠爱的一个舞姬,但却不知那舞姬已怀有身孕,据太医传还是皇子……就这样不久,事迹败露后,母妃被赐白绫,这倒也罢,我后来暗中调查此事,发现当年那奸佞小人将此事嫁祸于贤臣叶家,满门被灭。若说我和小舞要替谁还债,付出什么代价,那也应该是为那死去的母子二人和那叶家满门。而不是现在,沦为他们手中的筹码棋子,养在金笼中,时刻被摆布。”

隐空静静听完,并没有插话,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当初见你,是在西蜀。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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