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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毛脱掉白大褂,摘下平光眼镜:“这样吧,我这儿大概算了算,一年搞上十场,我一次性付她三千,另外给你经纪费。还有,她到自治区参加比赛,费用我全包。可有一样儿,她要是唱的跟牛叫唤一样的 ‘呼麦’就算了,那没人听得懂,我喝多了才听那个呢。就那‘呼麦’,赶明儿拿到我们北京去,没准还有点儿新鲜劲儿。”
陈昊嘻笑着:“就你的产品?能卖到过一年?屁用都没有,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我靠,辅助!你懂吗?本世纪讲究的就是辅助治疗,安全!懂什么呀你!”
巴毛梗直着脖子,理直气壮的。
舞台上,乌兰就要演唱结束了。促销主持人在煽动着围观者:“哪位朋友上台?大家踊跃点,谁来抽奖?……”
肖燕匆匆而来。她围着那个舞台转了大半圈儿,在后台的角落里找到陈昊:“陈昊,你给我回公司去,走!”
陈昊没有想到老婆会来。当初她根本就不同意陈昊答应巴毛这个促销演出。陈昊最终是自作主张私下里与巴毛定下这个协议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平日里对于签约自己公司的乌兰,他没有能力支付她工资,不接受这样的演出协议,恐怕连基本生活都不能保证。尽管陈昊自己的良心知道不该参与巴毛的行径,但又能如何呢,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乌兰无所收入,两年来,不论在什么场合,乌兰总是恭敬的称呼自己“陈总”,在他的努力下,乌兰的确获得了两次盟里的青歌大赛第一名,但这个第一名的荣誉总不能当饭吃。陈昊的心里也有自己的策划,只要机会成熟,他会不遗余力的把这个草原丫头推到北京去。去拿那个不仅可以当饭吃还能够瞬间定夺灿烂前程的超级第一名去。对于接受眼下这些不忍入目的“商业演出”,陈昊权当是自己的策略。于是他还是硬挺着脖子瞪着眼看着肖燕:“干啥?我这正谈事呢。”
肖燕才不理会他的策略:“谈啥谈?你们别在这儿骗了!乌兰!下来。”
乌兰看到肖燕,倒是像见到亲人一样。刚刚在台上,乌兰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尴尬。无论如何台下的围观者还是起着哄给了乌兰一片掌声。乌兰鞠了躬,以最快的速度溜下台,上前一把攥住肖燕的胳膊。
巴毛听到肖燕大声宣扬自己在骗人,失去了平时对肖燕的耐心:“唉!嫂子,这么说可就不对啦嘿,我这也是生意。又没偷没抢。”
肖燕此时没有必要搭理巴毛。她拖着乌兰的手腕:“走!”
对于眼前的一切,陈昊也没办法。看到肖燕和乌兰钻进出租车远去了,他也开着自己的旧帕萨特轿车离开了。
刚刚走进公司的楼道,陈昊就听到了乌兰的话:“我才不做他代言呢!什么‘增霸’不‘增霸’的!”
肖燕望着窗外。回过头看着刚进来的陈昊:“你和巴毛干点正经事不行?胡来!乌兰,自治区比赛你准备得咋样了?这可没几天了!”肖燕说完又转回头看着窗外的街道。
陈昊走到肖燕面前:“这说的不就是这个事吗?到自治区参赛,光报名费就好几百。”
“有啥?我替她出,用不着巴毛,他算个啥东西?”肖燕连头都没回。
陈昊走到自己的坐椅前:“好好,那路上、吃、住你都管?”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坐下来等待着肖燕的态度。
肖燕冲到陈昊面前:“我管就管,我还少管啦?”
陈昊站起身:“行,行,你都管。那我就给你报个预算,这次服装、伴奏排练都要重新设计重新制作。来吧,你算算。还有……”
“唉──我说,你这个大老板倒好,成天忙得不着家,到这时候你好意思指望别人?”肖燕甚至带着唾沫星儿,挺着平平的胸:“就凭和巴毛一起用那个假胸罩骗人你们就能把费用凑齐?别妄想了你!现在赶紧想办法,别什么都指着我。”
陈昊慢慢坐下:“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这儿哪有效益呀?” 随后又站起身转向乌兰,“我说乌兰,我可把话告诉你,促销演出巴毛给的钱,公司一分没留全都付给你了。他现在答应区里比赛费用都包了,要不是为这事我也不……”
乌兰打断了陈昊:“陈总,您别说了。实在不行,自治区比赛我自己想办法。”在陈昊与肖燕争吵的时候,乌兰一直盘算着自己的打算。
陈昊再次坐下了:“想办法?你一个丫头,能有啥办法?”
乌兰低着头一言不发。实际上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凭自己的能力去参加自治区的比赛。陈昊坐在座椅看着肖燕:“你们台里就一点也帮不上?”
肖燕低下头皱着眉。
乌兰咬着牙决定了:“陈总,肖姐,我决定了,这次我自己想办法。”
肖燕看着乌兰。乌兰低下头:“陈总,我知道您和姐姐一直把我当自己家人。这次比赛我一定参加,您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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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麦 七
蒙古高原的草场不同于世界上任何有草的地带。这里的风光构造永远是天地相连的。而人和他们的毡包却成为了茫茫天地的点缀。她最美的景象往往处于那不可目测的尽头。于是,识别那个遥远的尽头到底多远,将不再需要人类的眼睛,因为她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只要身处草原的天地之间,是只有用心才能度量她的广袤的。
天长日久,这儿的人们的心田也随着对那个尽头的不可琢磨进化到了无边的境界。他们的眼睛很少停留在远山清晰的影子上,而是习惯了抬起头望着山影的上空,目光总是与飘荡着云朵和纵横着霞光的天空摩擦和碰撞。那里,是蒙古人最大的想象和最极致的愿望,在他们心中,只要祖祖辈辈遵循着对宝日汗腾格尔至忠的崇尚,天上那美丽的云彩便触手可及。
额尔德木图爷爷的蒙古包经坐落在荒芜的呼日郭勒金附近的草场。不要说夏秋交季,即便是在长势旺盛的春夏季节,这里的草依然不能茁壮的生长。由于人与牲畜都很少光临此地,旱獭、草鼠以及野兔便肆虐成灾。要不是有狼群出没,眼前斑斑秃秃的草稞子恐怕也早就不见了。
居住在这里,每天要把羊群放得更远才能吃到草。放羊人必须是像哈森这样具有牧马经验的精壮青年,带上(29)乌日嘎(套马杆)或者马棒骑着无畏的烈马才能确保羊群不被狼群攻击。风在此地显得很硬,夹杂着些许狼吃杀兔子的腥气,吹动着蒙古包的门毡子。灰白色的狼粪时而可见。阿鲁斯带领哈斯巴根等人按照额尔德木图选定的方位搭建起那顶老蒙古包后,便被老人催促着返回自家的草场了。傍晚出发,他们轻装奔马而回也要凌晨才能到达。
老蒙古包遮挡着夕阳。在门前不远处,额尔德木图爷爷用力的摇晃着粗壮的拴马桩,把桩子下面摇出缝隙,再用脚添土。直到再也摇不动了就算是把桩子扎结实了。老马静静地站在额尔德木图身旁看着老人的一举一动,它张大鼻孔嗅查着陌生的空气。那根桩子便是它的新家。老人卸下老马背上的鞍子,把缰绳拴在桩子上。随后他的手搭在眉前远望着。
哈森骑着大斑点还在高处边喊边转:“呼楞──,呼楞……”
在迁徙的路上,呼楞一直没有归队。只是时隐时现的不甘心地跟在远处。哈森几次要去套住它,爷爷却若有所思地制止了。他总盼着呼楞能够自觉的回来。
爷爷掸着手慢慢走向高处:“哈森,回来吧,你叫不回它。”
哈森没有看到呼楞的影子,心下很是不安。听到爷爷叫他,便骑着大斑点向爷爷走来。老远哈森下了马。边回头边走向蒙古包。
蒙古包里,家什还凌乱的摆在地上。哈森一手接过爷爷的马鞍子,一手夹起门前的一个衣物箱钻进包。收拾摆放着家什。
爷爷慢慢走到更高的境地,向远方张望着。凌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时时遮住了眼睛。老人揉挫着眼睛。咳嗽了几下,双手成喊话状捧在嘴前,吃力地吼出几声无力的呼麦。
哈森正跪在地上一样样把箱子、家什整齐摆放好,在地上铺展开大毡子。外面传来爷爷断断续续的呼麦。哈森停下手里的事,低着头聆听着。
很远很远的乃林河边,呼楞继续迟疑着不肯接近新搭起的蒙古包。它站在河边扭回头,似乎聆听着什么。四处一片寂静,只有河水和风的声音,风中混合着使它有些紧张的腥气。它时而踏进水里,时而在岸边徘徊。
哈森静静的跪在毡子上,手里摆放着爷爷的马鞍子。外面爷爷断断续续的呼麦声逐渐停下了,传来爷爷慢条似里的话音:“哈森,来看看,呼楞,那是呼楞吧。”
哈森急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钻出蒙古包,张望着走向爷爷。果然,迟疑的呼楞在远处的影子出现了。哈森抄起乌日嘎急步走向大斑点。爷爷却慢腾腾地朝蒙古包走去:“别去抓它了,兴许它会回来。”
呼楞远远的时而走来、时而停下,最终却离开了。
哈森牵着大斑点驻足在高处许久。直到呼楞不见了,他才无奈地回到门前,摘下马鞍子,拴好大斑点。
伴着四起的狼嚎,天已经漆黑了。
清晨时分,阳光已经照在楼道里的墙上反射进录音室。
自从决定了派乌兰参加自治区歌手大赛,聂小耳已经熬了几夜没睡了。他是个负责任的青年,整个人工作起来像上了弦。眼下他已经为乌兰重新改编了伴奏音乐并制作了小样。
乌兰坐靠在操作台边,戴着耳机,双手捂在耳机上扭动着身躯。看起来她很满意新的伴奏。
乌兰的状态使聂小耳的困倦暂时消失了:“行吗?”
乌兰没有听见聂小耳的问话,继续扭动着身躯摇晃着头。聂小耳伸出手在乌兰眼前摆动着,示意自己在问话。乌兰拿开一只手,撩起一侧耳机,耳机里顿时发出微弱的《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的新编音乐。乌兰看着聂小耳:“嗯?”
“这样行不行?”聂小耳的语气有一点点显功。
乌兰伸出大拇指:“特别好,你咋想的编成这样?”
聂小耳一仰身倒在座椅靠背上:“从你家回来时,在车上突然有的想法。不过你可能得重新编舞。”
乌兰重新戴上那一侧的耳机大声说:“没问题,我现在就有感觉。”随着继续扭动着舞姿。肢体动作越来越大。
聂小耳好像想起什么,他坐直腰身:“哎,哎!”乌兰再次摘下一支耳机。
聂小耳收回声音:“我咋听说,去自治区的费用你答应自己出?这可不少钱呢。”
乌兰停下舞动,重新靠坐在操作台边摘下耳机,沉思片刻后突然问:“小耳,今天几号了?”
聂小耳没有弄清乌兰的问话:“几号?9号吧,咋啦?”
乌兰放下耳机:“我得去趟旗里。”
“你?去旗里?干啥?”聂小耳追问着。
乌兰开始收拾自己的挎包:“去找那个旭日干。”
“找他?找他干啥?你又要回牧区?这可说话就要比赛了,你可还没编好舞,哪还有时间再回家去?”聂小耳显得有些惊讶。
乌兰背好挎包,转身推开门:“我不回去,咋去参加比赛?”
聂小耳更加不解了:“什么?”
乌兰没有回答,默默离开了。
呼麦 八(1)
蒙古的马在经历了十三世纪的战争之后便享誉世界了。而今的人们依然在赞许着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