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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又觉得没事干,到书库查书。
晚上,到图书馆抄《黄昏》,只抄一页多。
今天家里仍然没寄钱来,颇急,但因而多大[少]也多了个希望,希望能在桌上发见挂号信条,一天也仿佛更有意义似的。
十二日
今天颇痛快——家里的钱寄到了,《黄昏》也抄完了。抄完了一看,自己还颇满意,想把它寄出去,试试它的命运,同时,也就是试试我的命运。
一天没有什么事干,看小说。徐志摩的《轮盘》,太浓艳。郁达夫的《自选集》,简直不成话,内容没内容,文章不成文章。
忽然又想到将来——我同长之谈:我决意努力作一个小品文家。关于研究方面,也想研究外国的小品文,和中国小品文的历史,他极赞成。
十三日
虽然还有一样没考,但总觉得不成问题,好像已经没了事可做一样——但也就得到更大的无聊和淡漠,一天东晃西晃,不能坐下读书。
果然把《黄昏》寄出去了,寄给《文艺月刊》,不知命运如何,看来是凶多吉少吧。
十四日
这日子过得真无聊,明天要考PhUology。说预备,实在用不着,因为太容易了。说不预备,又实在放心不下——就在这预备与不预备之间,呆坐在图书馆里。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月(27)
早晨呆坐在那里。
过午仍然。
晚上仍然——真无聊。
朱企霞来。
十五日
今天早上又在图书馆里呆坐着。
终于到了考的时间,而且终于考完了,下来了,仿佛去掉一块心病。
过午打手球。晚上去听BalalaikaBalalaika巴拉莱卡,俄罗斯民间拨弦乐器,18世纪初开始流行,19世纪末经改良而趋于完善。的演奏,这是一种俄国乐器,三角形,演奏者是Bolshekoff DinroffBolshekoff…Dinroff生平不详。,还不坏,不过大部听不懂。我觉得Volga BoatmanVolga Boatman伏尔加河上的船夫。顶有意思。
今天《世界日报》上有人骂我《夜会》的批评。又听长之说,转听巴金说,蓬子蓬子姚蓬子(1905—1969)作家。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3年被国民党当局逮捕,次年5月发表《脱离共产党宣言》。看见那篇文章,非常不高兴——听了之后,心里颇不痛快。
十六日
昨晚在长之屋同林庚谈话,至夜一时始返屋,觉得头非常痛,而且流鼻涕——躺下后,头更痛了,发热又发烧,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嘴里要*。迷乱的梦绕住了枕头,简直不知梦到哪里去(现在想来,大概还是梦到《文学季刊》多)。
有时自己清醒一点,简直觉得这就要死了。
早晨迷迷糊糊地,起不来,头仍然痛,嘴里烧成了红色,牙上沾满了红色的块粒。
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只吃了一点东西。
晚上仍然睡。
十七日
今天好点了,早晨到图书馆里去,预备看书,但看不下去。
一天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去。
又预备写一篇文章,叫《年》。
十八日
总觉得浑身没有力,走起路来,也仿佛鬼影似的,这恹恹的残息,怎么了?
很吃力的书不能,而且也不愿意看。对于写文章本来就有点蹙眉,现在更仿佛找到充足的理由的,一提笔,就先自己想:“身子不好,停几天再写罢。”
想作朱光潜的paper,决意作李后主。
晚上同长之访老叶,明明在家里,却说出去了,不知什么原因。真正岂有此理。
十九日
妈的,真讨厌,大风呼呼地直刮了一天。比以前都大,弄得满屋是黄土。因为伤风,鼻子不透气,只好用嘴呼吸,这以[一]来却正巧,净吸黄土。
长之过午进城,明天回济。
身体方面不舒适,心里方面也不好——我觉到寂寞,没有事做,只好睡觉,但是睡醒后,身体方面却更不舒服。
二十日
今天风住了,说住,其实也没全住,只比较小点罢了。同样的毛病在作祟——寂寞。到图书馆看书,看不下去,杂志都给我看净了,找人谈话也没有。
又是睡觉,起来又是身体不舒服。这样下去,恐怕又要生病了。明天决意进城。
二十一日
说决意进城,然而又没进,原因是又刮风。
实在无聊极了,把李后主作了点,也不起劲。
过午在张明哲屋打扑克,消磨了一下午。无论如何时间消磨了,总是痛快事情。
晚上想作《年》,但想来想去,想不出。不知哪里来的灵机一动——我这几天不是觉到无聊和寂寞么?于是真写起来,但也只写了个头。
二十二日
一起来,就写《寂寞》。像鸡下蛋似的在屋里写了一早晨,写得不甚痛快,恐怕不好,但我自己却不能说什么话,我只直觉地觉得它不好而已。
过午,终于写完了。一想到自己又写了篇文章,心里也自然地浮起一点欣慰,但再一转念,想到这是一篇怎样坏的文章,心里不禁又难过起来了。 。 想看书来
六月(28)
晚上又开头作《年》。这篇恐怕是篇很美丽的散文,我自己这样觉得。但又有许多话不知怎样安排,且待说出了,再说好坏吧。
二十三日
几天来好想进城,但终于自己想出了种种口实,没能进得成,其实唯一原因就是恐怕在城里找不到人。今天过午决定进城了,拿起了帽子,走,碰着吕宝,走到大门口,看着汽车来了,我却又转了回来——打了一过午手球。
也好,晚上作《年》,有几段自己真满意。
二十四日
今天仍然继续作《年》,好歹作完了。作着的时候,自己挺满意的。但作完了一看,又觉得,虽然意思不坏,但都没安排好,而且前后不连贯。——这又教我没有办法了。不管它,反正说还不坏。
因为有工作,所以无聊寂寞也减轻了点,但也不是完全驱除净尽,有时仍不免愣愣地对着桌子发上那么半天神。
二十五日
今天终于决心进城了。九点钟赶汽车,去晚了,十一点才赶上。
下车后,就到北大访曦辰,他正在考中,好容易碰着他,只谈了几句,就到西斋去访虎文,也遇着了,真不容易。上次给他信,没收到复信,我以为他走了呢。折回了市场,因了无聊,就〈到〉真光去看电影,因为逃避无聊才到城里来,能情愿再碰上无聊吗?——片子是《兴登堡血战记》,说的是德文,不甚好。
七点回校。
二十六日
又开始无聊了。早晨东晃西晃,过午仍然东晃西晃。
分数差不多全出来了,真使我生气,有几门我简直想不到我能得那样坏的分数。这些教授,真是混蛋,随意乱来。
因为分数的关系,又想到将来能否入研究院,山东教〈育〉厅津贴能否得到——心里极不痛快。
二十七日
一天差不多又没做什么事,书只是念不下去。
过午看同英兵赛足球,无论怎样,一过午的时间总算消磨过了。
晚上也没念什么书。
想到毕业论文就头痛。Hlderlin的诗,我真喜欢,但大部分都看不懂,将来如何下笔作文。
二十八日
早晨听马玉铭说,文艺心理学的论文,他已经交去了。我慌了,于是回屋赶作,因为以前已经作了很多,所以一头午就结束了。虽然作得不痛快,但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消磨过去,也算痛快。
过午企霞来,听他说之琳、曦晨已经先他而来,为什么我没见到呢?等到六点,不见,乃往林庚处去找,途遇林,又在合作社遇之琳、曦晨。晚上到林庚处。闲扯。
二十九日
早晨因企霞起得很早,我也只好起来,同曦晨三人到气象台上一望:四处浮动着一片片的白雾,似透明,又不透明,枯了的树枝仿佛芦苇似的插在里面,简直像一片大湖——这种景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因为夜里没睡好,过午大睡。
抄《年》这篇文章,我还满意。
三十日
早晨仍然抄。
过午看清华对交通大学足球赛,从昨天以来我总觉得这仿佛是一件大事似的。交通在上海颇有点名,但实在说踢得并不怎样好。万象华还不错。
接到叔父的信,说一叔到济,以前母亲丧事所欠的账,都筹好了款。然而又出了麻烦,新买了十二亩地同大嫂子对换坟地,用钱四百元。值此山穷水尽之时,又如何筹这些款呢?只筹了一百元,叔父说,心里很焦急。我看了,心里更焦急。一方面又想到毕业问题,心里不知是什么味,我已决意不向家里要钱,凭自己这一笔写出下学期的费用。
三十一日
早晨把《年》抄完了。
六月(29)
过午又去打手球,乏极。
的确有许多事情等我做,譬如论文,就是其一。但终日总仿佛游魂似的,东晃西晃,踏不下心读书。虽然已不像前两天那样感到无聊,但一想起来,却仍然觉得无聊。
二月一日
早晨看Hlderlin的诗。
天从昨天晚上就在下雪,到现在没停,下得虽然时间长,但不甚大,不像上次那样痛快。
同施君左君踏雪到海淀去玩,颇形痛快。
晚上因为太乏,精神萎靡。实在这几天来,精神都不强,自念身世环境,为什么上帝要叫我贪[摊]上这许多不痛快的事?!
二日
今天长之回来了。大概我的寂寞或者可以减少点。他对我谈了许多济南的事情,自己不能家去,听别人谈家乡里的事情,大概也有“客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的情味吧。
开始作一篇散文,《兔子》。这是我幼年的一件真事。当时就想写一篇文章,没写,现在想起来了,就写下来。大有“悲哀的玩具”的神气。
三日
早晨去注册,觉得这是最后一学期的注册了,心中颇有空漠的感觉,像悲哀,又不像。
仍然写《兔子》,不很满意,然而又满意,莫知其如何,大概写来总不很顺利。写《年》的时候,虽然不是一气写下来,但是写每段的时候, inspiration总都像泉涌似的,很充足。让郁达夫说来,也许是“通篇无一败笔”吧,《兔子》则不然。
从图书馆回屋时,邂逅朱光潜,在他屋小坐片刻,晚上又同施君去找他,谈颇久。
终于把《年》寄给现代了,大概我想总应该登,其实登不登也没关系。
四日
开始抄《兔子》,总抄不下去。
这几天来都不能做什么正经事,难到[道]一要毕业就觉到自己的老了吗?
晚上同林庚去找叶公超。我对他的印象不很好,所以我一直不愿意去找他。最近听长之说,他一点也不乖戾,我于是又想去找他谈谈了。一直谈到十一点,谈到中国文坛上的人物,谈到他要办一个刊物,意思之间,还有约我帮忙的意思。我对他讲我最近很喜欢写essayessay随笔。。他给了我很多的指示,并且笑着说“现在中国文坛上缺少写essay的人,你很可以努力了。”他对我第一年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这一夕谈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我走出他的门来的时候,心里充满欢欣与勇气。
五日
仍然间断地抄着《兔子》。
一天都在苦闷中。以前,我也曾想到,我这样写下去,会不会把材料写净了?当时觉得不会写净的。今天对《兔子》太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