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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是管家奶奶身边的人。
赵姨娘忙赔了笑脸儿让坐,殷勤地问:“平姑娘,你奶奶可好些?我正要瞧去,只怕奶奶见了人心烦,一直不敢去。”
探春瞧她对着女儿横眉竖眼,倒对着一个通房丫头却奴颜婢膝,实在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若是正牌儿的探春,可不是要被气得半死?摊着这么一个亲娘,日子可真不大好过啊!若是嫁给水溶做小,赵姨娘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背上立刻微寒,只觉得自己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心里忽地一动,这平儿来得这么巧,难保不是有这个心的。是王熙凤想看她的笑话,还是特意替她解围?她与王熙凤虽然面子上还算姑嫂亲热,但还不至于自不量力地以为王熙凤会为自己出头。
平儿看她虽是脸容浅淡,但目光锐利,心里一凛,想到王熙凤交代的话,也不敢像往常那样随意,赔了笑脸道:“我们奶奶说,赵姨奶奶的兄弟昨儿没了,恐怕大奶奶和三姑娘初初接手,不知道有旧例儿。若照了常例,只得二十两。如今请姑娘裁夺着,再添上一些也使得。”
果然一家子都等着看笑话!她这头才遇上了事儿,王熙凤那里便得了信,又故意让平儿来探她的口信,无非是想让她贪了这个便宜,往后说什么事都说不响,被那起媳妇婆子们欺负得还不出嘴,这才显得出王熙凤治家的本事呢。王熙凤才干是有的,只是这番心思,却未免有些歹毒。
探春想得通透了,原本还只想使三分力的,这时候也被激起了好胜之心。哪怕做个半年三个月的,就交还给王熙凤,也得让人看看,三丫头可不是这么好被蒙骗的。当她和迎春一样的软性儿呢!
她暗地里冷笑了一声,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头,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浅淡:“好好儿的添什么,你主子做好人,却让我开这个例!你回去告诉凤姐姐,我不敢添减混出主意,只按旧例办便是。她若是要添,病好了出来再添就是。若领情,那也是姨娘领着,浑不干我的事儿。今儿还是我跟大嫂子主事,便得依着我们,循了旧例子罢了。”
平儿看她容色庄重,说话滴水不漏,对这二十两银子回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忍不住暗想:难怪在这一众姑娘们中,奶奶独是怵她五分,果然是不怒则已,一怒威生。况且京城的规矩,姑娘在家里是娇客,贾母更是对她十分看重。一时讪讪不语,也不敢如平日那样顽笑,只垂手立在一旁。
只这说话的功夫,素云和侍书分别端了李纨和探春的份例菜进来。因翠墨仍在秋爽斋忙着赚银子的大业,探春便只用侍书和小蕙服侍,平儿见状,急忙亲自挽了袖子,服侍探春净面用饭。
余者见探春立威,连平儿也做小伏低,亦不敢再躲懒,个个垂着头,连回事的声音,都放低了几分。探春把剩下的几宗事情分派完毕,众众唯唯喏喏地去了,连大气也不敢出。李纨坐于一旁,竟仿佛是个摆设。
虽说李纨给平儿看了座儿,这时候也不敢坐,半侧着身子帮着待书服侍探春。
“行了,你也给我作够了面子,若是无事,回去伺候你家奶奶罢!”一应事务处理停当,探春笑着推了平儿,“你倒是精乖,本想拿你家奶奶顺手立个威,也让下头的管事媳妇们调些好颜色。谁知你那条舌头,转来转去的,竟让我哑口无声。”
平儿连称“不敢”,见她言笑晏晏,又是平时模样,心里一松,便答应着去了。
一时薛宝钗过来,并于一处用了饭。李纨绝口不提赵姨娘的事,只拣了几宗无关紧要的事来说了一说。探春把账本翻开,发现府里近两年竟是入的少,出的多,忍不住吃一大惊。原以为贾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竟真成了一个空囊子。就是庄上的孝敬,一年里也只有往常半年的份儿。李纨瞧不懂,宝钗商人出身,却是看得懂的,也是微露诧色,却紧闭着嘴不说话。
“不成想咱们这园子竟要拨出这许多银子来,可每常咱们的胭脂水粉采买来的,还不尽人意,仍要自己使了银子去外面买。钱费两起不说,人也费了两起。”探春沉吟着,“前次去赖大奶奶家里耍玩,她那园子只咱们一小半大,却每年能多出好几百两银子。”
李纨素来怕事,最好能够安然度过这几个月功夫,待王熙凤大好便把担子扔还给她,因此便迟疑道:“赖大本就是咱们的家生子,他家那小子也是靠了咱们才做了官,置下了园子。可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拿了园子生钱,却未免失了身份。知道的说我们心里想着干点儿实事,可不知道的,怕是又传出什么失了体统的话来!”
探春不以为然,什么身份都没有银子实在。不过,这话是不能在两人面前说的,于是只是笑道:“咱们倒不是为那几百两银子的出息,不过是把园子整得合意些。别说老太太们进来玩耍看得惬意,就是咱们日日都住在这儿,弄得眼前清爽,可不也舒坦?”
“那怎么整治?”李纨听她说得头头是道,想要反驳,一时也找不出话来。可她也不可能拿出什么办法,只得皱着眉头问。私底下却不以为然,胡乱应付了几个月,薛宝钗只是含笑而坐,并不表示意见。探春知道她因是身在客中,虽是王夫人的外甥女,毕竟要避着嫌,便是有主意也不肯说的。她想起前世流行的承包责任制,最能调动人的积极性,忍不住喜道:“咱们不如让人承包了去,自己省事。”
李纨和宝钗自然不懂这新式名词,齐齐问道:“什么承包?”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淑女有心
探春少不得细细解释了一遍,又道:“咱们这园子大,用的人也靡废,我瞧着有些支出根本没有必要,倒不如在园中老妈子里,拣出几个本分老诚的,又能知道园圃里的事儿,派准了他们收拾,也不用他们交什么租子税金什么的,只问他们一年能孝敬些什么。咱们虽说不贪图那几个银子,至少让园子里少生些事,不用再另外支出,也是好的。这样一来,因剩下的全是他们的,自然会落力地干,不怕他们躲懒。”
人啊,还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好。自己想干,和被逼着干,干出来的效果可就完全两样了。探春平日里见惯了各房里的丫鬟婆子们互相扯皮的事,便想起了曾经风靡一时的承包经营。
既已立威在前,她这番话又说得在情理之中,李纨与宝钗竟只有点头的份。对这样的结果,探春十分满意。舍了二十两银子,换来这样的好处,也算值得。只是回头赵姨娘恐怕更要给自己没好脸色了,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这些心思抛在脑后。
于是三人商定了几人,令探春惊异的是,对于这些婆子们的背景,薛宝钗竟比自己和李纨都熟。若说李纨素来不管事,又因她是二房里正经的长房长媳,可王夫人作主把家让给王熙凤主持,她为着避嫌,更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只管拿着糊涂当棒使,不拘是大小事务,一概摇头不知,茫然懵懂也就罢了。可自己也是正经贾家的人,从五岁穿越以来,虽不说事事留心,也算是个有心人了,谁知道薛宝钗这个外人,却比自己还要有心!
薛宝钗看到探春若有所思的目光,心里不由一凛,说话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发表过多的意见。好在探春不是李纨,平时也暗地里留心,很快就把几处主要的地方给“承包”了出去,圈定了好几个名字。
李纨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总算万事停当,但愿别惹出什么祸事来,太太平平地捱到琏二奶奶大好,咱们也能无事一身轻了。”
探春好笑,也许只有李纨这样的人,才会觉得把持家事是件苦差吧?王熙凤病成这样,还想着要插上一手呢!就怕失了权柄,往后在贾府的日子,便没有这样的风光。光是每个月放出去的印子钱,就是不一笔不少的私房。虽说王熙凤总说王家怎么样,总拿着嫁妆来填。不过探春看来,依着王熙凤揽钱的本事,她的那些嫁妆,怕是不减反增。
“我瞧着这几人都是好的,只要尽心,万事没有不成。咱们既许了这些利在里头,不怕她们不掏着心肺干活。”探春也很满意。以贾府的现状,开源是不成的,只能节流。虽说一个园子,一年不过节约个几百两的银子,但若是借此练了手,又拢了人,往后自己办些产业什么的,也能驾轻就熟。
自己就当作是毕业前的实习好了。
李纨和薛宝钗都点头称是,脸上俱露出了笑容。一个是只要少生些事便罢,一个则心满意足地塞了几个人进去,可称得上皆大欢喜。
薛宝钗想了想,笑道:“还有怡红院和蘅芜院的四季鲜花,产出更大着呢!把这些花晒干了,卖到茶叶铺药铺里去,一年所得也是不少。只是种花、晒花上头颇有些讲究,倒真要挑个好的,细细地看着才成。”
李纨抢在探春之前接过了话头:“这个简单,莺儿她娘不是惯弄这个么?便让她来弄这一块儿便是了,这可现成!”
宝钗连忙摇头:“那可不成,你们便不忌讳,也要防着别人说闲话。毕竟是在客边,哪里能把我身边的人送来管着你们府上的事儿?”
探春深以为然,不过把贾府上下细细想了一遍,还真找不出晒弄干花的婆子。
李纨笑道:“太太既然请托了你来管家,便是诚心地仰仗你,这会儿倒来推脱!”
薛宝钗又推脱了一番,探春却不搭腔,由得她两个你来我往的互相奉承。末了,薛宝钗才状似无奈地道:“若府上真没有这样的人,我倒出个主意,不如叫老叶妈来做这个。前儿莺儿刚认了她作干妈,只她弄了这一块儿,便有不懂的,莺儿她娘也能相帮着,因不出面,外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虽是明晃晃的太阳,但探春还是平白地觉得身上微寒。难怪会提出卖花,原来她身边有得用的人。可是,怎么宝钗身边的大丫头,偏是认了茗烟的娘做干娘?谁不知道茗烟是贾宝玉身边头一个得用的小厮!倒难为她把这府里的人脉,弄得比自己还清楚,平日里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去!
只疑心她是个要进宫的人,又怎会花这等无用的功夫?心里暗自讷罕,却又不能明着问出来,只是细细问了人,知道莺儿娘确是莳弄花草的好手,又不便拂了薛宝钗的面子,也就应了。
好在几人听得一年的进益,只要除去供养园子的银钱,多余的便由得自己处置,不由得欢天喜地。一时间,劲头十足,果然把个园子打点得妥妥帖帖,让探春平时也少费了不少的心思。
只是临近年关,事情林林总总,千头万绪,都要一一打点。这一忙,连年都没有好生过。倒是贾宝玉,一个年节连着出了好几回的门,禁令也就不解自解。贾政深悔自己气怒之下,对嫡子下了狠手。再见到他时,便是教训几句,嘱咐不许淘气,也就挥手令他自去,反让贾宝玉喜不自胜,乐得天天换了冠戴出门。
“三妹妹,今儿郡王推了旁的应酬,专在府里等咱们,不如去耍吧?”贾宝玉也不知得了水溶多少好处,不遗余力地游说探春。
“这年节下的,就算他推了旁的,也自有人攀附他去!”探春心里一动,不由得出了一会儿神。但随即又坚守元神,不为所动。
“郡王托了病,连宫里的饮宴都没去,就专等着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