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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做的葱油饼三步并做两步向阎王冲了过去。
“老娘和你拼了!”愤怒的鬼发出反抗的怒吼,我用力的将饼向阎王掷去,估计阎王也没料想到我的性格竟如此暴躁,收了面上的笑容,袖袍一挥将葱油饼卷入袖中。
正在阎王得意之际,一把面粉从天而落,扑头盖脸的把阎王弄成小丑一般。周围顿时鸦雀无声,那些窃窃私语似乎也被这面粉湮灭了。
这次轮到我得意的笑,声东击西的计谋看来到哪里都有用。判官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你,竟然偷了我的面粉!”
阎王轻轻一声咳,判官回头,这才从被偷面粉的悲催事件中醒悟过来,上司还在后面立着,亟待安抚。
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在阎王面前顿住,恭敬的自袖中扯住一幅粉红色的帕子,给阎王擦拭头脸上的面粉。
因阎王穿了一身白衣,身上倒显不出了,加之我专冲他头脸去的,阎王的尊首是不能看了。四方髻被染的白一块黑一块,鼻头一块白,那是被我砸个正着的,左侧剑眉连着眼睫毛都被染成白的,随着睫毛的颤动还不停的掉下面粉渣来。
反正是要受那些地狱之苦是么?倒不如我此时先出了这口恶气,不然今日被亲夫毒死,死后被阎王羞辱,我真是生无可恋,死无可惜。
待那张孤月之姿的面被判官擦出个明白,就见阎王左眼皮突突的跳着,眼神从方才的清冷变成喷射着熊熊怒火:“判官!”
阎王怒吼道:“快将这块粉红色恶心兮兮的帕子自本王脸上拿下来,本王已经警告你一千二百六十八遍,不要在本王面前秀任何形式的恩爱!滚!”
说完狠狠的将扇柄抽到判官的手上,判官“哎呀”一声如被烫了一般松了手,那粉红色的帕子飘然而落,正好落在阎王脚下那一片白白的面粉上,我定眼瞧去,发觉那帕子上竟歪七扭八绣了一对戏水的鸳鸯,只是这鸳鸯只能勉强算是一对水鸟,外形更靠近烤鸭一些,针脚之粗大,绣工之粗鄙,竟是我有生之年见所未见啊!
不用深思,必是判官夫人的手艺,才让这位视妻若天的判官视若珍宝的随身收着。
我仰首挺胸的就要离去,方才还待我恭敬的判官竟一下变了脸色,不过瞬间便出现在我面前,张开手臂将我拦下:“慢着!你偷了我家的面粉不说,还当面羞辱阎君大人,还想那么轻巧的走了么?就算是入个畜生道也不为过,你这个杀生无数的狠毒女人!”
得罪一个也是得罪,得罪两个也是得罪,我瞅着判官,冷冷一笑,自怀里摸了一把,随后一巴掌糊在了他的脑门中间,“老娘收拾的就是你这种过河拆桥的小人!”
“啊啊!你这个妇人,难道要弄瞎了本官这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么!”判官跳脚道。
得手的人不计较这些口舌之快,我微笑着,拍了拍手,幸亏方才面粉还留了些,作为暗器真是屡试不爽!只不过心情大好之时突然想起明日的口粮又被我拍在判官的面上,不由觉得火辣辣的肉疼。
正待我仰首挺胸准备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判官府上之时,突然觉得脑后被重重一击,顿时天旋地转,我捂着后脑勺晕在地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孟婆那张猥亵的脸凑了上来,手中拿着那块硬如铁板的葱油饼。
正文 婚宴
当我再次有了意识,觉得身子似乎在晃晃悠悠,耳边有吱呀吱呀的声音,意识还是涣散的,浑身没有力气。阿弥陀佛我是再不会念了,倒是在心里默默的用各种我会的方言问候了一遍玉皇大帝和孟婆。
一个有眼无珠,让我这个枉死之人受这等屈辱。
一个凶悍异常,让我这个厨娘居然被食物打晕。
叹息,复叹息。
洞房花烛之夜,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入了地府。如今已经是地府一只冤鬼,怎又被打晕了过去?鉴于方才得罪阎王和判官的表现,实在是不能让我相信,这次昏厥之后会有好事情。
索性就那么晕着,回味了一下昏迷之时出现的场景:有个白面美髯的中年男子慈爱的摸摸我的头,递给我一只吹糖人。
这个场景曾经反复在我梦中出现过,从我记事起一直到我成年,然后到我死去。虽然我不断不断的长大,可是那个男子每次都是这样的动作,摸摸我的头,给我一只糖人,并不随着年龄的增长改变方式。这个人从来不说话,我只是觉得他很亲切,却无从得知他的身份。
想不到死后还会出现同样的梦境,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就在此时,听见有人说,“到了,到了,轻点落轿!”接着便是一声闷闷的轻响,我的身子也随着一震,看了这一路我是躺在轿子里过来的。
面上微风拂过,轿帘掀开,几个奴婢轻手轻脚的把我抬了出去,我闭着眼睛,任由她们抬着我在雕梁画栋之间行走,末了我被放在一张床上。
我心中纳罕,正在激烈的斗争此时是睁开眼睛宣告我已经醒来,还是就那么闭着眼装晕,走一步看一步?
突然听见耳边环佩叮当,一个女子在我榻边娇笑,“阎君说的机灵能干力大无比的好汉难道是个姑娘?”
接着继续说道:“拿点青粉给她嗅一下!”旁边有人应了,旋即一耳勺粉末灌入我鼻孔之中,鼻子顿时酸呛不堪,“阿嚏!”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便无奈的坐了起来。
映入眼的是一个姑娘的面,撇了一眼便夺了我的目光,腮凝新荔螺髻高绾,胜似巫女洛神,月里嫦娥,艳丽不可方物。
见我醒来,那个女子便掩了口吃吃的笑,“还有新娘子将这喜服穿的这般难看!”这一屋子的女子便都随着笑了起来。
没错,我是新婚之夜被害死了,这身喜服因下厨做饭和被殴打蹂躏已经乱糟糟的没有样子了。环视一周莺燕群芳,难道阎王和判官就是为了找这群美女来羞辱我么?
这个层次太低,我整了整衣衫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一笑。
老娘我什么场面没见过,难道今日还惧了不成?
可是这位美丽的姑娘,笑着笑着,突然停住了,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怜悯,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开口道:“这位姑娘应该还有……”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钟姑娘说的不错,这位姑娘的确是还有许多手艺!”
声音清冷又带着威严,正是刚刚进来的阎王,应该是刚梳洗过,他换了一身紫色袍子,系了犀带,一头乌发散落,方才被我拍上面粉的狼狈之意竟是丝毫不见,瞅我时剑眉高挑,微微带着邪魅之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胸脯一挺,“要杀要剐随便你,入个畜生道也随便你,我只求个痛快!”
“痛快!”听了我这番话阎王双手一击,毫不犹豫的答道。
转身看着那个貌美女子道:“钟姑娘的喜宴这位姑娘已经应下来了,请钟姑娘放心!”说完又击掌三声,判官大人双手捧着一张葱油饼送到了那个姑娘面前,指着我吭吭哧哧的说:“这是方才这位小娘子给拙荆做的葱油饼,特意拿来请姑娘鉴尝,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什么特意?分明是媚娘吃剩的好不好?!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我此时生生将这话憋了回去,只在一旁冷眼瞧着。
这仙子般的姑娘嫣然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撕下一块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半天道:“其中有真意!”
好吃就说好吃,说的那么文雅作甚?本来就是我打算拿去贿赂判官的,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我嗤之以鼻的想。
听了这句话,判官大人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阎王,这位倜傥公子朝他摆了摆手,判官大人识趣的退下了。
那个冷面冷口的阎王看着美女倒是满面笑容,“钟姑娘既然满意,就那么定下了,喜宴的菜式和果品稍后本王会亲自与钟大哥商定!”
完全一副狗腿的调调啊!可是这些人有没问过我的意见?完全视我为无物!
我大吼,“我不干!”
阎王此时才将注意力方在我身上,不屑的问:“你想干什么?不想去投胎的鬼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话?!”
“噗!”我忍了许久的一口老血就此喷了出来。一句话击中命门,堵的我喘不上气来。
那位姑娘也是个机敏的,见此情形向阎王微微一福,带着这一众女子都散了去,临出门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只是我在气恼之中,未细察深意,恶狠狠的盯着阎王道:“什么叫喜宴我应下来了!你就算是阎君能做的了我的主么?”
阎王轻轻一笑,“都要杀要刮随便本王了,更何况做几桌区区喜宴?”
“几桌?”我问。
他竟然掰了指头算了一下,“大约三千四百五十六桌!”
我反复告诫自己要忍住,按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告诉这位阎君大人,“我不干,因为我干不了!”抬起腿便想出门寻孟婆喝口汤图个痛快。
一把折扇挡住了我,“三十三年!”
我扭过头,“什么意思?”
“本王许你在酆都城等他三十三年。”
这个条件太诱人,我住了脚,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问:“那么三十年之后呢?那日你说我夫有六十六年阳寿,那剩下的三十三年改如何办?”
阎王狡颉的一笑,“这就要看你的表现,本王不是每次都那么大方的,你也知道,本王吝啬惯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当即向他一福,“这个喜宴奴家接下了!”
正文 一份契约
话说的太快,我咬了半截舌头,当下疼的我从舌尖到心尖一阵烦乱,让我对刚才的决定顿时起了悔意,还不等我细细咂摸,一份契约书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中。
阎王带着一脸正经慢条斯理的说,“即是如此,请小娘子签了这份契约,你我也有个保障,这份契约是本王仔细斟酌过的,小娘子大可以仔细看了之后再签。”
鉴于阎王的表现,这个语气和态度实在太反常,我满腹狐疑的接过那份契约,仔细的看了两遍。上面写着:本着平等无欺的原则签订此契约,契约双方须格尽职守各尽心力,如有另人争论需交保人定夺。若有倦怠职守者须奉缴千两冥币作保,私下不得串通保人。该契约系两家情愿,无至反悔,效至钟氏喜宴结束。
下面又详细列了几条,比如我应努力挖掘新菜式,力求好吃又喜兴,阎王应给我配十五名杂役,三名帮厨,不得短缺食材之类,相当细致周到。我仔细看了几遍,说不出那里有问题。这契约有三份,立贴人处阎王已经签了名字,工工整整的写了秦广辉三个字。我此时才知阎王的名字。这几个字写的铁画银钩遒劲有力,让我欢喜的多看了几眼。
看见中见人那里还空着没有人签字,此人兹事体大,我便开口问到:“敢问阎君大人这保人可找好了?”
阎王抚了一下掌,“此人选还得小娘子同意才可,小娘子初来乍到还不认得几个鬼,再说这保人也需在酆都城有点地位,本王想着判官做保可好?”
我冷哼,判官是你的手下,那里会向着我?口里还是曲折迂回的问,“请问判官大人跟着阎君有多少时日了?”
这个问题有些棘手,阎王于是又皱起眉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