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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个归化甚至整个伊尔根觉罗家族为此事惶惶不安时,事情既然锋回路转,康熙爷体谅其女的一番孝心,命人在归化将其父母就地厚葬,并念在靖晖年幼且失去双亲的切皮肤之疼赦免她抗旨之罪。事情本可以告一段落,岂料这位英武之君既然突发其想,说是要体恤忠良遗孤,亲自见见这位年芳不过十三却有胆色抗旨不遵的奇女子。于是可怜的靖晖疏散了大部分的家奴,带着雨苓和图勒海踏上茫茫的进京路。
三百年前的交通“发达”程度是可以想象的,几个月的颠簸赶路,纤纤弱质的靖晖终于在临近保定府的时候病倒了。多日来的悲伤抑郁也从在这娇小的身躯之中一股脑地泄了出来,这病来如山倒泥倾一般,靖晖彻底地垮下了,连着半月一直昏迷不醒。听雨苓说,连大夫都束手无策,可是没想到当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她既然奇迹般地苏醒了。
“格格,您知道么,我觉得您和以前不同了。”某日,雨苓望着正在津津品味着美食的我,忽地开口说道。
她的话音犹未落,我含在口中的饭菜猛地呛入了气管。“呃嗑……呃嗑……”我的脸涨得通红,捂住了嘴巴,连连喘咳不止。一旁站着的图勒海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雨苓也赶忙上前,边捶着我的后背,边焦虑地将水杯递到我嘴边,“格格,怎么拉,呛着了,来喝口水。”
一杯清水下肚,这才稍稍好转,“我怎么变了。”我抬起头,惊恐地瞪着雨苓,扬声问道,生怕她看出什么破绽。
“格格,奴婢的意思是说您变开朗了。”雨苓被我吓得退了一步,喃喃道,“格格您以往眉宇间总是紧锁着,仿佛有道不尽的忧伤。特别是自从老爷福晋先逝以后,您仿佛总把自己锁了起来,话也越发的少了。可自从这次大病以后,您就像换了个人,雨苓瞧着您的气色越来越好,人也开朗了不少。格格,您本该这样,记得福晋曾嘱托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活去。您和福晋的性情如出一辙,自小就心气硬,也正因为这样,有了心结总放在肚子里,不愿意说出来。老爷福晋没了后,可谓是人走茶凉,那些平日里趋炎附势的亲戚们一个个都没了踪影。您硬是一个人挺揽下所有的事。奴才们只能看着心疼却丝毫帮不上忙。这次您病倒了,真的好担心您不能熬过这一关。”说到动情之处,那秀美容颜上的泪珠若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纷滑落,顾不得擦拭泪珠,哽咽着继续道:“不过好在吉人自有天相,格格您总算是挺过了这一关。您放心,往后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奴婢和图勒海都会护在您身边,绝对不让您再受到一丝委屈。”
一番肺腑的慨词着实让我一怔,凝视着这稚嫩脸上那坚毅的决心。我又转眼望了望图勒海,高大的汉子却不敢直视我的目光。他将头扭向一边,但我分明看到那已经通红肿胀的眼圈。
我错了,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里的靖晖不过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十三岁,本该是韶华无忧的年岁,记得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个流塌着鼻涕,背着书包上学的无知孩童,恐怕无法体会这天塌的感觉。而这里的靖晖却先后失去两位至亲,雷轰山崩的变故前,那切肤剜肉; 锥心泣血的疼痛岂是一个芊芊弱质的女孩能承受地住的。可她不仅可以坦然坚毅地去面对,更能舍身决绝地完成父母最后的遗愿。
我扪心自问,换作十三岁的我是绝非能做到如此的。顿然间,我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肃穆的敬佩,心中更是无法名状的潮涌。
凤凰集香木自焚,复从烈火中更生!
若是冥冥的注定,若是前世今生的溯源,那么……
良久,我豁然起身,缓步走到雨苓跟前,从她的腋下抽出绢帕轻轻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傻姑娘,”我宛然一笑,缓缓道:“现在只有你们和我相濡以沫,不要说谁为了谁,谁保护谁,你们皆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重世为人,更会珍惜眼前一切。从今以后,我会是全新的伊尔根觉罗·靖晖。”
姻逢缘始
在雨苓与图勒海细心照料之下,我的身体日渐康复起来。这场大病使得行程耽搁了好些日子,所以待我的身子已无大佯便急急匆匆地欲起程上路了。
一大清早,图勒海便出门去准备马车和采购干粮,雨苓也在帮我梳洗打扮起来。雨苓说一路上为了行路方便我一直是一身男装打扮。说实在,以前也曾经装过类似的古装戏服拍过些无聊可笑的照片,真正这么一身古代的长袍加身倒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可是也容不得我选择,只能任由雨苓替我上下捣腾着。半响之后,仿佛一切大功告成。
“格格,好了,您这么一打扮,果然精神多了,来奴婢帮你把辫子扎起来,”边说着,雨苓顺手从一旁拿过铜镜示意让我好好瞧瞧自己。
听她如此一说,我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奇如我,或许真的是病胡涂了,长久以来,我竟从没探想过这位年轻的伊尔根觉罗·靖晖的样貌。或者我根本就缺乏勇气,要是这位小姐有这闭月羞花之貌,那还值得庆幸,可万一歪瓜劣枣到还不如我,那我宁愿一死了之了。
“格格……”雨苓小声地催促着,正候着我的反应。我鼓起了勇气,硬着头皮抬眼向铜镜里望去。
“啊……”望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我惊谔地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啦,格格,”雨苓倒是一脸沉静,替我捋了捋了额前的散发,“您这一病的确是瘦了好多好多,奴婢看着也心疼啊!”
“这……这……这怎么是我?根本就是我么!”我边摸着自己的脸蛋,惊恐地语无伦次起来。镜子里的那个根本就是我自己的面孔,不,更确切地说,是我十二、三岁时的模样,只不过当时的我的确比现在多了几分婴儿肥。
“格格,您这是怎么啦?”雨苓显然被我搅迷糊了。
“哦,没,没什么了!”我低垂下眼眸,掩藏起那惊恐疑惑的眼神。名字,样貌,我料定这穿越绝非单纯的巧合,那么我和这位清朝的贵族小姐究竟有什么溯源呢?或者我们身上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才使得她行将弥留之际,老天爷硬生生地让我穿越时光隧道来到这里,寄于了这身体新的生命。既然如此,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安下心来,因为更想看看这个伊尔根觉罗·靖晖的身上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传奇的故事。
“格格……”雨苓又一次把我的元神拉了回来,“看您这一身打扮,实在是俊俏的很。”我站起身,仔细从镜中打量着自己。一身淡湖蓝的长袍马褂,腰系丝绦,虽未施粉黛却也英气十足。
“格格,帽子。”雨苓递上了一顶藏青的瓜皮小帽恰好掩住额前的刘海。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猛然间,这句流传了百年的话语从脑海蹦出,想到清初多尔滚定下的这条剃头令,令得多少明末的遗老遗少为了铮铮节骨而横死血泊中。历史的改朝换代总是沾染着血腥和屠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么?
“图勒海去了好一会了,奴婢出去看看,咱们也该起程了。”雨苓收拾完包袱对我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却是兴奋地脱口而出。
要知道,这些日子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早就憋坏了我这野丫头了。更何况,现在是三百年前的清朝,我早就迫不及待地要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原汁原味的康乾盛世。
沧州虽没有保定府声名赫赫,却也有另一番繁华的盛景。放眼望去,街道虽狭窄,但两侧店铺、商号麟次栉比,人流拥嚷于此,热闹非凡。这可不是什么古装大戏的布景,这是真真切切三百年前的古街。眼前的景象,顿时使得我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我正兴奋地迈开步子,打算开始我传奇旅程的第一步。
“格格,”雨苓凑到耳边小声地提醒道,“咱们别走远,就在这里客栈门口候着吧。图勒海不在,您这样上街奴婢不放心,再说若是一会他回来时候寻不着我们,定会着急的。”雨苓的一番话如同一泼冷水将我的满腔热情完全浇灭。我苦涩一笑。是啊,我现在是伊尔根觉罗·靖晖,一位满清的贵族小姐,不可能像现代社会里与死党勾肩搭背肆无忌惮地在街上SHOPPING,倘若如法炮制,恐怕会把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吓坏的。罢了,罢了,不管是东施效颦还是依样画瓢。千金大小姐便该有个千金大小姐的样子。无奈之下,惟有点了点头,伸长了脖子,用眼睛去欣赏眼前好奇的一切。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街道的对面,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正使劲地大声吆喝着。红红的山楂按个头排列在竹签子上,外面还裹着晶莹剔透的糖稀,一串串地插在草杆子上,煞是惹人嘴谗。
我转过头,朝着雨苓咧了咧嘴,笑着问道:“雨苓带银子了没?”
聪慧的雨苓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应道;“格格,您等着,奴婢这就给您买去。”
我趁她不备,抢过其手中的铜钱,在手心一掂,笑着道:“你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去,马上就回来。”说完,还未等她应答,便大步向街对面走去。
“老板,给我两串冰糖葫芦。”对于清朝的物价水平我实在没什么概念,不过相信雨苓给的铜钱该够买上两窜冰糖葫芦了,更何况,我这人向来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所以自然也要为我可爱的小雨苓捎上一串。接过老板递上的冰糖葫芦,刚欲转身离开,却见一个四、五岁留着阿福头的孩童正站在一旁痴痴地望着草杆子上的冰糖葫芦。我不禁“扑哧”一笑,童年的记忆被一下唤起。
黄昏时分,那古老的石库门里,冰糖葫芦和芝麻糊的甜甜香气总是吸引着我们这群顽皮的孩子驻足,身无分文只得痴痴地守望着。
“这个给你。”我俯下身子,将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给了眼前的孩童,“姐姐,哦,不,”我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一身男装,更正道,“哥哥,请你吃。”他露出两颗虎牙,冲我嘻嘻一笑,边用鲜红的小舌头添尝着,边满意地离去。
“老板,再给我拿一串。”好在剩下的铜钱仍够再买上一串。刚接过老板递上的冰糖葫芦,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疾弛的马蹄声,即便在喧闹的街市,这声音也格外刺耳。须臾,我举目眺去,街的那头,五六骥高头大马正迎面疾弛而来。街道上出现小阵的骚动,但却又像是见怪了如此的场面,想必人们也熟知道此等的飞扬跋扈也并非一般来历,纷纷自觉向两边躲闪。
不由地,我望向街的对面,却迎上雨苓惶恐颤栗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寻去,血顿时冷凝了一般。方才那个留着阿福头的孩童依旧直直地站的街道的中央,出神地舔尝着我送他的那串冰糖葫芦,全然没有在意到周围的变故。而强烈的马蹄声却愈来愈逼近,近在咫尺间而已……如同那次撒腿跑向公交车一样,那一刻,我的腿在思维神经作出反应前已经迈开了疾步朝着孩子而去。
可我没有足够的力气将孩子迅速抱离,只本能地俯下身子,将他牢牢地压在怀中,冰糖葫芦滚落在地,大脑又一次重复地空白,我闭上眼,只能听到人群中雨苓撕心裂肺地尖叫……
风中是马儿的振鬃长嘶,刺耳而揪心……
半响,我睁开眼,抬眸眺去,刺眼的阳光下一个洒脱的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