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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生产厂家从宜兴送来凝聚着刘晓梦想的盆钵，当刘晓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见到心仪的盆钵时，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他将“四合院”盆钵放在餐桌上，上下左右地围着桌子看个不停。惹得母亲不禁打趣地：“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的关爱呀，跟看你儿子似的”刘晓听罢只是傻笑笑，顾不得言语。“四合院”盆钵的形与色与富含的内容，全家老少都被这件仿照老北京四合院外型与色彩的盆钵所吸引，并且爱不释手了。
刘晓对自己独创的这作品很是得意，对盆景盆钵的相关知识让他明白：花卉盆器自古没有这一款式，像造型盆钵最早可以追朔到至唐时，据发掘资料记载：1959年在陕西西安的市郊一个叫中堡树的唐墓中出土有三彩筑山水池状盆器，此筑山水池的山峰与水池相连接，水池三面凹进，成容器。其中山峰上有树木、花草和小鸟为蓝绿、赭黄、草绿釉，池畔草绿色釉，池中心不上釉为白色。应该讲这是最早的造型盆钵了，而自己的“四合院”是将人文景观的外观仿制成盆器，哈哈，也算一专利发明呀。想到这里，刘晓越发地兴奋了，他迫不及待地在盆中栽种了小石榴树桩，栽养了绿苔，并在“院”内摆上个瓷制彩色六角亭子配件，有山石、有树木、草坪的俨然一座情趣泱然的“迷你”园林，一件独出心裁的盆中之景艺术创作。
自此以后，刘晓对盆景与盆钵的创作欲望一发不可收。不久又在北京东郊素有艺术“摇篮与圣地”名称，一座旧工厂改造的各类艺术作坊中，找了个制作陶艺的地方，在那里他又正经八板地作了件仿雕石栏杆古桥状盆沿的无规则造型浅盆。说起这凭栏眺望的创意，也属触景生情地有感而发所为之，那是他去京西古刹戒台寺游玩返回时，站在寺外桥上等候人时，他抬眼向远处的古庙宇望去时，立即被眼前的干年古松、沽水古桥、雕石栏杆，共同“绘”出犹如山水画的景色所打动；创作的欲望，让他脑海每有闲暇必心系盆钵地又做了件“史无前例”的三层立体，仿照山地丘陵梯田的盆器；因心中的景观创造了创新的盆钵，因盆钵创造了全新的艺术形式，由此及彼地实现“咫尺天地宽”的盆中造景。在集攒了几件独创的盆器后，他为这些具有特定造型，又有一定人文景观内涵的盆景用盆钵，取了个名为“艺景盆”，当然用这样盆钵制作的盆景就叫“艺景盆景”了。要说这创新盆钵也是有点新意，自古以来花盆器具的式样干干万，唯独没这将花盆做成了“院落”做成了“凭栏”、“梯田”状，仿照人文景观外型与色彩的盆钵。这样的作品还没得到众人的认可，面对自己的创新之作仍有点忐忑不安。经过互联网上查寻和专利网检索均未发现有此类盆钵，盆钵的唯一性让他意识到自己独具特征发明创作的价值。刘晓很为自己能在盆器文化上添写一笔，自豪甚至骄傲地在偷着乐。艺景盆景是有了以这样的盆钵概念引导下的盆景创作，犹如“迷你”造园。刘晓此时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可是谁都可以玩的东西了，那些喜欢盆景却缺少盆景艺术理论和经验人可以以盆的造型依经验开展造景创作，真是为大众提供的新玩艺。
在盆中经他创作出的作品：他在“梯田”盆钵里种满毛毛草后，层层青绿中又放入牧童耕牛陶瓷配件，俨然一副立体山水画。他在题名牌上写道：中国的梯田创造了“世界奇观”，已申报世界自然遗产项目。它是大地的雕塑；音乐的旋律；是步步升高的天梯；制成梯田艺景盆景，无疑是想让美景与人靠近。他在“凭栏”盆后部堆士栽种一丛细细的风尾竹，竹林下置六角彩釉瓷亭，盆钵中心予设小水池，在仿雕石栏杆旁种上丛生蕨类绿植，另在栏杆前放置几件或闲谈状或玩耍的人物配件，创造出一派悠闲自得的韵味；他在“四合院”盆院内靠门楼处左右各种一颗挂果的小石榴树桩，迎门一块青色燕山石做影背，在后墙一隅用在沙土里找出的沙江石堆叠的假山，“山”的前面栽种一丛枝叶碧绿的凤尾竹，“院”内摆有一件玩具竹椅，仿佛椅温尚存。这典型的老北京居所的装饰，让在市内平房小院久居过的刘晓妈妈喜欢的不得了，还特意买来用黄棕绒毛制的一窝小鸡玩具，放至“院”内。
下班回家，刘晓望着田亲满脸堆笑地上下左右地玩赏着“四合院”艺景盆景的样子，他开心地笑着。好像从未这么开心过，一股幸福的暖流袭上心头，引来情感阵阵的冲动。其实让刘晓得意的倒不是盆景创作本身的独特，而是这仿照京城里的民居造型被其称为“四合院”的盆钵，圆了他对曾生活、居住过的京城胡同里的日子，还了他魂牵梦系的怀旧情结，一种精神缺失的的弥合。回想起儿时在院中摆上小桌作功课、吃饭，满院追跑着游戏玩耍的一幕幕……让他情不自禁哼唱起：“冰糖萌芦甜又圆，……”的歌曲。真真是坐在家中阳台，可以看遍“天下”美景的奢侈享受。
这件本可以向人们炫耀一番的创作经历和作品，却因为自己的不自信而一再地贻失向余老说明解释的机会，甚至演变成没法面对老师的尴尬境地。刘晓望着它们内心却充满了矛盾和不安，愧疚自己当初对余老有关制作“艺景盆”盆钵的隐瞒，而之后又因事先不告知的不敬，使得他难于启齿将事先隐瞒的原由解释，随后更难表白完成盆景的前前后后的隐情。时至今日告诉余老吧，又怕他对自已的故意隐情而生怀疑而影响两人间的信任，可眼下不说明吧，又觉得不该对尊敬的师长有隐瞒，人的一生往往会碰上这样境遇，让人陷入进退两难。此刻在他内心深处非常地想知道老师，传统盆景艺术的捍卫者、资深的专家对这充满稚趣盆景的评价，尽管他很了解老师那颗对传统盆景艺术守望的心。因此当他接到盆钵时又是惊喜又是怯怯不安，总感觉到有类似电影、电视剧的“话外音”般的感情提示在耳边响起，告戎自己要尊师要讲信誉，作人、作弟子的信念让他惶惶不安。此刻，他如此地掩蔽身后的“另类”盆景，这其中也还确实有点故事和原由。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十八
那是多年前，刘晓与朋友一道去闲逛京城很有气名经营古玩旧货的潘家园市场。在众多陶瓷商贩地摊上，他的眼球被一件仿汉代出土祭奠随葬用器的陶制造型器物所吸引，那是件有一尺见方立体的仿汉朝时期民居的陶器，一种古代时民居结构，在民居的上部为住人的居室，房下下部是四四方方矮墙围拢的猪舍，造型建筑物是仿古人陪葬器陶件。抱回家后却找不到摆放处时，突发奇来的灵感使祭器变成了养花作盆景的盆钵。于是创造出另类盆钵里的造景，一种在人文景观造型的盆钵内栽种上小树苗、小草的盆中造景，这盆景的人文氛围着实让他喜欢，在寻思许久后，为这“另类”的盆钵取名为“艺景盆”。他为之命名“艺景盆”是取中国盆景艺术最高境界“意境”的谐音，当然从字面理解为艺术景观盆钵倒也贴切，取“艺景”一词，是借用中国盆景艺术的最高境界“意境”的谐音，艺术的景观造型盆钵简称不就是艺景盆吗。粗制的仿制品陶器由于烧结温度不够的原故，被充作养花用的泥盆耐不住水浸，渐渐多处剥落、坍塌而呈残缺不全，到后来就全没了民居院落的模样。可一下又再难寻到这刘晓心中己形成型与意的器具，爱物的失去令他婉惜不己，确也有了更深切的欲念，再做它几个，几个不同式样的仿古民居花盆。
其实任何事物都有它的规律，一件新事物的出现，一种艺术形式或者内容上的创新，都有它偶然与必然的机缘 。看似偶然地发掘一新形式、新技艺，其背后必然有着深厚的积累，经验的、理论的，归纳起来就是该艺术的文化基础 。唯有从基础上，也就是文理上的掌握才会令艺术创作实践得心应手， “学技必先学文” 是清代大文学家剧作家李渔对文艺门类的理念 。俗话讲：一通百通，一通应为文化（文的核心是理，哲理），百通为技艺，也就不难明白：对艺术创作中的所谓独具慧眼，其的背后必是文化意识的驱使。
今天的刘晓，可是又有盆景文化知识又有艺术实践的感性认识，己非等闲之辈，论盆景制作知识他在学院派出身人中排前头的，讲盆景艺术文化理论他是那些公园、苗圃出身花匠师傅们所不及的。他很清楚自己，更清楚自己手中的玩物。他知道艺术创作的几要素是审评一件创新行为的标准，一是“新从心动”，一个艺术创意，一件艺术品的出现，首先是要感动自己，他自觉他已经被自己的作品在时时地感动，一种因被作品所表现出的意境所打动，而由衷地激情涌动；第二是要附合艺术的规律，竞管艺术有上中下品之分，但要不违反该艺术业内周知的原则，有盆有景的盆中造景；第三是技艺要尽可能的完善，反正自己对微型树桩自见过上海大家后，有了自知和自信。想到这些，刘晓倒有了几分轻松甚至飘飘然了，他觉得自己能成，这盆景创新能行。
采风活动中的陶都宜兴之行，无意间成全他的心愿。自豪和成就感驱使刘晓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悄悄地将“艺景盆景”搬到了办公室，不无炫耀地向同伴们显摆一番，却又不敢太张扬，原因也不仅是心中那段对余老的隐情。最根本的原因是经过与余老的这次长时间的接触，他对余老太了解了，了解余老对中国盆景那份执着的深爱，对传统盆景艺术的那份守望情怀，他只是不想让老师看到他不喜欢看的东西。在余老眼中的盆中之景是有章法，有传承脉络的艺术，中国的盆景本不应该是这样，传统的盆景艺术，盆是盆、景是景，托架是托架，三位一体或加上题命的四位一体的，共同彰显盆景艺术的整体美、意境美。可这“艺景盆”创造的盆景，却是盆也景、景也盆，盆与景二者浑然一体不可或缺呀，而且反传统的盆景创作习惯，有悖以往盆景制作“依景选盆”的通用“法则”。艺景盆景是在盆钵固有概念下的造景，也就是“依盆造景”而不是依景选盆了。绝对的盆景“另类”了，这样的东西如何面见余老这样的盆景大家，又如何向余老说明解释自己无心且无意的隐情，因秘而不宣会产生的误会？此次与余老对各盆景地方流派与风格的调研活动，让他越发地明了余老对传统中国盆景艺术的传承，充满企盼和特别呵护的那颗炽热的心。他甚至料想到余老师见过这不仑不类的盆景会有什么样评价，更不愿意让余老窥视到他内心深处几度隐匿的心思和作法，更不能因此而伤了余老对自己一向关爱的心，内心阵阵愧对、欠疚的刘晓，觉得没法面对自己尊敬的老师。这就是他用身体遮挡，不想让余老现时见到，却又愿向同事们显露，将他为之骄傲的盆景作品搬到办公室摆弄的原因所在。
（北京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