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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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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斗了片刻,周边杀声震聋欲耳,袁崇武眸光暗沉,多年前的那一幕幕全部向着脑海涌来,两军与交战时,正是眼前的这个人,命人将岭南军的亲眷一排排的押于阵前,逼得岭南投降,岭南军誓死不从,依然是此人,面无表情的一个手势,便让数人人头落地。而后,又是一排人被押上来,源源不断,让岭南军亲眼目睹自己的至亲一个个惨死于自己面前,那些滚落的人头,一个个充斥在男人的眼底,他甚至能记清每一个人的表情。。。。

岭南军七万男儿,七万条人命,那些全是他同生共死的兄弟,是他带着他们离开岭南,是他带着他们举兵起义,是他带着他们离开家中妻儿老小,他们将自己的命全交在他手里,可最终,他们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他将他们带出了岭南,却令他们客死他乡,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将他们带回去。。。

而发妻那一身的伤疤,更是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令人发指的恶行,如此种种,皆由此人而起!若非他以幼子逼迫母亲,又何来那七万条人命!

袁崇武目露凶光,几欲沁血,心口积蓄多年的煞气似是要在这一刻蓬勃而出,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厉声长啸,神威凛然,斜身一劈,砍断凌肃战马前蹄,那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背上的人亦是滚落了下来。

袁崇武挥起大刀,趁此良机,直直的向着倒在地上的凌肃劈去,雪亮的刀口距凌肃头颈不过相差毫厘时,竟是硬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凌肃抬眸,就见袁崇武立在那里,似是在竭力隐忍,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肩头处抑制不住的抖动,连带着那刀口亦是轻颤不已。

凌肃瞅准时机,手中长矛一举,竟是狠狠向着袁崇武的心窝处刺来,袁崇武当机立断,侧过身子,却终究是迟了一步,尖锐的长矛刺进他的胸膛,穿胸而过。

袁崇武一声低吼,以身向前逼近,将凌肃踩在身下,手中大刀扬起,眼见着向他斩下。

凌肃躺在那里等死,却见袁崇武脸色惨白,那手中的刀已是到了自己鼻尖,却终究是不曾落下。

“元帅!”

何子沾见袁崇武身受重伤,整个人摇摇欲坠,刚欲上前,却被凌家军诸人缠住,再放眼瞧去,就见凌肃身边的亲兵已是蜂拥而来,情急下,何子沾只大喝;“速去保护元帅!”

他一语刚毕,却听一道大喝声响起,那声音还带着几分稚嫩,继而就见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飞奔出一个少年,将手中的长剑,不偏不倚的刺在了凌肃心口。

正是袁杰。

☆、147章 来,听话,将手给我

京城,皇宫。

午后的宫殿分外安静,徐靖正在披香殿里小憩,蓦然,却是觉得心口一痛,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

“肃哥。。。。”她的脸色雪白,额上满是冷汗,全身都是汗津津的,无边无际的恐惧袭来,只让她簌簌发抖。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被梦魇住了?”永娘匆匆而来,刚将帐帘勾起,就见徐靖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看见自己,便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颤声道;“永娘,我做了一个梦,肃哥全身都是血,他出事了,他一定出事了!”

永娘在她身边坐下,温声抚慰道;“小姐别怕,这都是梦,梦最做不得真,再说这么多年来,每逢侯爷出征,您总是会胡思乱想,梦见侯爷出事,可侯爷不都还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吗?”

徐靖摇了摇头,眼珠里是灰白的,一张脸仿佛一夕间苍老了下去,只喃喃道;“不,不一样,以前那些梦,都是模模糊糊的,可今天这个梦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好像我亲眼瞧见了一样,永娘,你赶紧儿要人去池州,去探探肃哥的消息!”

见徐靖惊骇不已,永娘遂是温声哄着;“小姐先歇着,奴婢这就命青叶派人去池州打探。”

话音刚落,不等永娘站起身子,就听一道慌慌张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

徐靖骤然听到这抹声音,只觉得全身一僵,待那宫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永娘便是站起身子,喝道;“放肆,在娘娘面前,也能这般失了分寸?”

那宫人面色如土,全身都是筛糠一般的抖动着,听到永娘的呵斥,立时匍匐余地,话音里却是带着哭腔道;“启禀娘娘,方才京城收到了池州八百里加急战报,只说。。。。说。。。”

“说什么?”徐靖攥紧了被褥,对着宫人嘶声道。

“凌家军主帅凌肃,被反贼袁崇武所杀,以身殉国,战死沙场!”

徐靖听了这话,几乎连吭都没吭一声,便是晕死了过去,永娘大骇,赶忙上前扶住了徐靖的身子,哑声道;“快传太医,快去传太医啊!”

洪元二年,南陵王凌肃于玉蚌口被逆贼袁崇武诛杀马下,血洒战场,终年五十有三,王爷戎马一生,膝下唯有一女,帝感念其功勋,晋封其女思柔公主为“晋国公主”,将其灵位安置于“忠烈堂”,并列于首位,帝亲自祭奠,泪洒衣襟。………………《周史列传一百三十七回武侯外》

夜深了,姚芸儿木怔怔的跪在凌肃的灵前,整个人犹如缺水的花骨朵一般,再也没了一丝一毫的灵气。

那一日,是薛湛一身重孝,命三军缟素,将凌肃的灵柩运回京师,姚芸儿身为凌肃独女,早已出宫回到了王府,这几日她都是浑浑噩噩的,仿似提线木偶一般,任由周边的人摆弄,即使从她的嘴巴里吐出一句话,也总是那句;“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爹爹。。。。”

不明就里的奴才们见公主成了这般模样,暗地里也只道她是悲痛过度,怕是得了失心疯。

薛湛本就是凌肃义子,又兼得与姚芸儿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凌肃的身后事便全部担在了他身上,不仅如此,朝廷亦是命其接任凌肃的主帅之位,只等凌肃出殡,便领军奔赴池州。

守灵的仆人见到薛湛,皆是齐齐拜了下去,薛湛视若无睹,目光落在灵前的姚芸儿身上,他一步步的向着她走去,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已是变得憔悴不堪,心口处不断传来剧痛,唯有恨,绵绵不断的恨,才能支撑着他咬牙强撑下去。

薛湛在姚芸儿身旁跪下,与之一道为凌肃守灵,姚芸儿的脸色青白交加,没有丁点儿血色,薛湛看了她一眼,只对着身后的仆人道;“这里我来守,你们将公主扶下去休息。”

“是。”几个陪跪的仆妇闻言,俱是小心翼翼的上前,想要将姚芸儿扶起来,岂料姚芸儿却是不依,刚有人沾上她的身子,她便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发出一声惊叫。

这几个仆妇见状,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生怕姚芸儿有个好歹,会落到自己身上,当下都是不敢上前,只得一个个木桩似的杵在那里,心惊胆战的向着薛湛望去。

薛湛见姚芸儿紧紧蜷缩在棺椁下首,眼瞳如同蒙尘的美玉,在没有丝毫光彩,微微战栗着,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而那魂魄已是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

薛湛眸心一恸,他缓缓上前,蹲在姚芸儿面前,对着她伸出手道;“芸儿,将手给我。”

姚芸儿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却是认不出他一般,只喃喃自语;“他说过,他不会伤害我爹爹。。。。”

薛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当下便是心如刀割,他闭了闭熬得血红的眼睛,将所有情绪尽数压下,对着姚芸儿温声道;“来,听话,将手给我。”

许是他温煦的声音,终是让姚芸儿的神智微微恢复了些,她动了动眼珠,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薛大哥。。。。”她轻语。

薛湛伸出胳膊,将她的冰凉的小手攥在手心,男人宽厚的手掌十分的暖,姚芸儿怔怔的瞧着他,轻声道;“薛大哥,我爹爹没死,是吗?”

薛湛扶起她的身子,姚芸儿这几日都没有进食,每日里只能被仆人喂些汤水进去,整个人都是纤瘦的如同一缕轻烟,让他察觉不到丝毫重量。

她浑身上下都是没有一丁点儿的力气,此时只得倚在薛湛的怀里,男子的胳膊揽过她的纤腰,一面扶着她向外走去,一面低声道;“什么也别想,去好好睡一觉。”

男子沉缓悦耳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沁进姚芸儿的心里,她实在累极了,任由薛湛带着自己走出了灵堂,她的脚步是虚浮的,未走出几步,便软软的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薛湛将姚芸儿一个横抱,牢牢抱在怀里,男子清俊的容颜在月光下是淡淡的阴影,他一语不发,只稳稳当当的将姚芸儿送回房间,望着女子沉睡中的面容,薛湛的拳头悄悄紧握,终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数日前,池州。岭南军军营。

“元帅如今怎样?”

待夏志生从营帐里走出时,诸人皆是围了上去,孟余声音沙哑,出声问道。

夏志生摇了摇头,眉心紧紧蹙着,显是袁崇武的伤势颇为棘手;“元帅这次伤的极重,那长矛刺得太深,若是动手拔了,只怕元帅会失血过多,难逃一死。”

“那若不拔呢?”孟余一句话脱口而出。

“若不拔,老夫无从下手为元帅医治,也是一条死路。”

“拔是死,不拔也是死,夏老的意思,倒是说咱元帅没得救了?”李壮一身的血,自是方才在战场上染上的,他也来不及去擦,待听夏志生这般说起,顿时失声道。

夏志生没有说话,只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眼底渐渐浮起一抹绝望。

孟余见他的神情,就知道袁崇武眼下定是凶险到了极点,他心乱如麻,刚回头,恰巧见袁杰正向着营帐大步而来,当下心头一转,遂是向着袁杰拱手道;“少将军,元帅眼下的情形委实是凶险万分,属下斗胆,还请少将军尽快拿个主意,元帅身上所中的长矛,究竟是拔,还是不拔?”

袁杰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此番骤然见诸人的眼睛全落在自己身上,当下便是有些手足无措,可一想起如今生死难料的父亲,少年便是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头却也是乱的,只恨母亲不在身旁。

☆、148章 娘要你杀了袁崇武

见袁杰一直踌躇不已,孟余不免焦灼起来,又是上前俯了俯身子,再次道;“少将军,您倒是快些拿个主意,元帅,怕是没工夫再等了。。。。”

袁杰心头一慌,想起如今危重的父亲,额上亦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年轻的脸庞与诸人一般,同样是左右为难的神色。

“既然不拔只有死路一条,不妨拔了,还有一线生机。”

蓦然,就听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瞧,就见正是一袭戎装的慕七,手中托着一个盒子,向着诸人走了过来。

“七小姐。”孟余见到她,眸心便是一动,对着她拱了拱手,却是猜不出她的来意。

慕七神情淡然,只将手中的盒子递到夏志生手里,道了句;“这是咱们慕家祖传的疗伤圣药,你拿去给袁崇武外敷内用,只要他不是伤到要害,我保管他不会死。”

夏志生双手接过药盒,眸光却是向着孟余望去,两人对视一眼,颇有怀疑之色。

慕七见状,便是一记冷笑,道;“慕家既与袁崇武结盟,自是不会看着他去见阎王,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药我是送来了,若你们还想要袁崇武活下去,那就尽快给他用上。”

慕七说完,看也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站住,谁知道你这药是真是假,若我父亲用了你这药,一命呜呼,又该如何?”袁杰见慕七神情倨傲,心下已是不悦,待她转身离开之际,这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慕七停下步子,一双凤目雪亮,在袁杰面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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