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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的羊脂玉佩安然的挂在胸口间,大红绣金丝的肚兜掩着肌肤下的娇嫩,亵裤,外袍……
无比的合体且帖服。
大红色的喜帐如梦似幻的掩着,让云烟不知身在何处。是现实还是梦中?
现实是梦,一碰会碎。
梦是现实,挥之不去。
正在怔忡间,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拨开喜帐。云烟就愣在床上,与来人对视——
胤禛脸上的水珠未干,有一滴正缓缓从侧脸上滑落到下颚。他一身大红色喜服,金线刺绣,与云烟相得益彰,那飞舞的蟒显得异常霸气而喜庆。他的身后,丝丝烟雾缭绕,简直俊挺的让人不敢直视。看的人呼吸都停了,这个男人穿大红色喜服的样子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英俊。
他那样一对摄人心魄的双眸这样看着她,映照的天地失色。
两人相对无言很久,胤禛将她一把紧紧拥入怀中。
唯有紧紧相拥,紧紧感受对方的体温,真实的,滚烫的。他们连拥抱都在颤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恨不能拥入到骨里,血里,灵魂里。
云烟的心已经胀的没有思绪,她紧紧环着他的腰,将整个人都嵌到他身体里去,她掐着自己的掌心,感受到狠狠的刺痛。
两人始终没有说话。她像一个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的幸存者,贪恋这样无可言语的温存。
不知抱了多久,胤禛才缓缓放开她。轻轻的吻她的眉间,看着她的眼睛将她从床铺上抱起来,她火红的嫁衣裙摆耷在他臂弯里,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拨开大红色的轻纱帐,云烟才看到外面。
这里竟然是佛堂密室!
只是这里已经变成了喜房,大红色的床铺,绣球。大红色的剪纸,还有九州结。大红色的蒲团……还有大红色的喜桌,龙凤烛台,一片红色的海洋。
唯有墙上三张金色画像静静挂在墙上,唯有欢喜佛仍然静静的坐于香案上,紧抱着明妃,金光闪闪。
胤禛将云烟轻轻放下在一个大红色蒲团上跪坐,自己掀了喜服袍角也慎重跪下在她对面。
云烟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胤禛,这不可能是在一两个时辰内能做到的。她的心茫茫然的跳着,却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或许又隐隐有了答案。
胤禛微微一笑去拉了她纤细的手在手掌中牢牢握住,用眼神安抚她的不安。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郑重而低沉。“从现在起,听我说。”
“我,爱新觉罗胤禛,生于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日皇家,序齿第四。父母兄弟众多,命盘一生坎坷孤寂。十四岁承父命指婚纳嫡福晋,多年来,为承父命求子息扩充府内,纳侧福晋妾室不下七八。身为皇子的责任,窃以为给予过府内一众最大程度的名分和荣华,足以让每个人安生立命。但也从未知晓,人间男女间刻骨情爱,到底如何。”
“有一位女子,她日夜陪伴我近十年,细水长流生死相随。她为救我,可以骑马入丛林面对狼群摔断过手臂和肋骨。她为救我儿子,奋不顾身日夜不寐,她为救我的弟弟,几乎中剑重伤致死。她,可以陪我在大雨滂沱的河堤上一起并肩堵决口,可以跪在深宫门外只愿陪我圈禁一生,可以在任何的生死时刻,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死相随。她与我的一切,都在我的心底。”
云烟微微的垂下眉目,额角还有微微的淤青,清淡的面目上只有眼睛里晶莹一片,依旧没有说话。
“她什么也不要,就像我什么也无法给她。她不愿做我的妾,也不愿做我的侧福晋。她在我心中,也不是这些人。任何一种,都不是。不仅这一辈子,我相信上辈子我们就属于彼此,下辈子也绝不可能放手,永生永世她与我的命都在一起,入骨入血,不离不弃。生不同时,死必同衾。你知道吗?没有她在的地方,再美也只是建筑。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云烟一征,柔软的睫毛微微抬起来,湿透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跪在咫尺的胤禛。胤禛也许从未如此动情,他牢牢的看住她眼,郑重无比的开口。
“今日,不是四贝勒,不是皇子也不是福晋,不是任何身份。只是我,爱新觉罗胤禛,正式求娶云烟为妻。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云烟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一身大红喜服的胤禛,他俊挺的脸上是无比的坚毅,那期盼的目光在金色烛光的掩映下异常美轮美奂。
云烟在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下终于开了口,声音微微的哑着,笑泪繁杂:
“我们,算不算私定终身?”
胤禛目光一合一开间,笑的流光四溢。“不算”
“你是汉人,今日我以汉礼娶你为妻。汉人所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云烟微微点头看他,却不知他还有何玄妙。
胤禛勾唇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犀牛角所雕就的精美小盒,轻轻的交到她手上。
“打开”
云烟不知所以,只觉手中小盒异常沉重,在他目光下轻轻掀开盒盖——
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样东西,分为四层。
第一件,多么熟悉的红绳。
它曾经戴在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不见了。她也就没再理会。没想到,竟在这里。
胤禛轻轻捻起红绳来,为她戴上,轻轻道:“是否不知道它何时不见了?我来告诉你,是在你上次遇刺受伤昏迷后。我便取下了它,一直在我身边,在这佛堂里。我也告诉你,从我们第一次在青桐树后相遇,我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它。第二次,我们相见,也是由此认出你来。而这红绳,却不是世间一般媒人所牵。”
胤禛拉开第二层,看着第二件一张叠着的褐黄色纸片,示意云烟亲手去拿。
云烟隐隐觉得眼熟,却想不起,这究竟是什么。那纸片里,又藏着什么奥妙?
当她轻轻打开时,映入眼帘的却赫然是月老签文。泪,毫无预兆的就滴了下来,落在签字上。
多年前的杭州西湖月老祠,他们相携而游。四贝勒胤禛抽了一张签文后,藏于袖中,没有第二人知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可妻也。
第二十六签只有三个字。可妻也。藏了这么多年的签文,而今浮出水面。竟让人如此讶异。
胤禛取出最后两样,一个凤眼红宝的戒子,璀璨异常。一张亲笔书写的赤金色婚贴,一个个俊逸小楷,字字分明。
他紧紧握住她手,抬头看向墙壁:“我的父亲,当今圣上康熙皇帝。左边是我的母亲,已经仙逝的孝懿佟皇后。右边是我的生母,德妃娘娘。”
“在我皇额娘佟皇后临终前,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我只有十一岁。她对我说,日后你会像你皇阿玛一样娶许多许多的女人,皇额娘却没有那样多意义非凡的戒子留给她们。我只有一只,是你皇父与皇额娘的定情之物,一直戴在我的手上。我留给你,是作为婆婆给儿媳的礼物。你记住,是你给那个你刻在你心底的女子,那个你真正的妻子,我的儿媳。”
“从前,我纳福晋妾室,无一不接受皇恩。而这枚戒子,始终在我身边,我也从未想过要将它送给任何人。今日,我终于明白皇额娘的话,终于能圆得她的遗愿。月老为媒,天地为证。我爱新觉罗胤禛亲手为你云烟戴上它,嫁我为妻好么?”
云烟泪眼婆娑的看他,脑海中还重重回荡着他的话语。月老为媒,天地为证。结为夫妻,永世不离。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又准备了多久?
他带给她的震撼,比两世为人加在一起的还要多。他们之间的死结,这样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竟然做到了。他简直让她不可置信。
他做了这样多,说了这样多。给了她一个男人心底里最重要的名分,给了他一个男人最极致的盟誓。
他甚至没有开口与她提过一个字关于胤禩,关于他的强迫。
一个三百年前的男人,能做到如此。夫复何求?
胤禛收紧她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里仿佛怕她飞走。
“云烟,说你愿意。或者,点点头。”
云烟看着他面上的神色,笑着滑下所有的泪来,终于哽咽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云烟,愿嫁爱新觉罗胤禛为妻。月老为媒,天地为证。永生永世,不离不弃。”
胤禛猛然紧紧抱住她,连喘息都是深深的,仿佛一个用尽全力走到世界尽头的人,终于看见破晓的辉煌。
在两人相拥的注目下,胤禛将手中的凤眼戒子缓缓套入云烟纤细的左手指间,庄重而动容。
胤禛起来抬手去触摸欢喜佛神龛下的底座。朝东的墙面上居然缓缓的转开来一面暗门,正对着院中的夜色。莹白的月亮悬于朗朗夜空,一片寂静。
胤禛撩袍跪下来,腰身笔直。他拉着云烟的手,面朝室外天地。两人默契的一齐弯腰下去,庄重的叩首天地。
一拜天地。
第二拜,他们转向房中画像,深深的叩拜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直视的对方的眼睛,双手都交握在一起,面对面深叩到地上。
夫妻对拜。
两人执手起来,再次紧紧拥抱。
胤禛起身去转了神龛下的机关合上暗门。又从神龛下摸出一把精美的匕首。刀鞘上镶满各色夺目的宝石。
他跪下来,抽出锋利无比的匕首,从脑后拉过自己的发辫。还没等云烟惊声阻止,已经挨上辫尾,一撮漆黑微卷的发便落在他掌心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怕凡人也不得损伤,何况皇子。
他将手中匕首手柄小心放入她掌心。云烟默默的握紧,捋起自己的脸颊边的长发,刚刚挨上刀锋去,胤禛轻吹一口气,发丝已经滑落他掌心里。
云烟轻轻触摸他掌心里的两束头发,一束黑而微卷,一束微褐而细直。她轻轻将两束发丝交缠在一起,脱下手腕的红绳,将他们束好,放回他掌心里。
胤禛握紧手中结发,抬起另一只手扶着她脑后披散的发丝,拥紧在自己怀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念道刚刚喜帖上的字句:“结发为夫妻,永世不相离。”
胤禛将云烟抱起来,坐下在喜桌前。将盒内喜帖摊开。他抬起大拇指在唇边一咬,血迹已经渗出来,脸色未变的就用手指在喜帖下方深深按下去。
云烟完全愣住了,滚烫的泪都沁湿了他的前襟。胤禛轻抚着她的脸颊帮她拭泪。
“大喜的日子,还不笑个给你相公看?”他第一次用了相公这个词来称呼自己,亲切平凡而贴心的滚烫。
云烟破涕微笑,手指已经举到唇边却被胤禛抓下来。
她微微的摇头,反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腰间。她微微扯开唇,清澈的眼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美。在他沉默间,云烟只重重一咬,刺痛间却觉得幸福。
她将拇指同样深深的印在他的拇指印旁,大小两只并列于下,用鲜血铸就而成,力透纸背。
云烟就坐在他双膝上,紧紧依偎在他怀中,手环在他肩颈旁。她靠着他胸口,看着满室的龙凤红烛,大红绣球,合卺酒杯,一切都像一场恢弘的迷梦。
她迟疑的呢喃:“我们……”
胤禛捏起她脸颊,郑重道:“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若此时反悔,也来不及了。”
云烟笑了,“我不反悔。”
她将手指间未干涸的伤口又按出来,将手指置于两杯合卺酒上,挤出两滴鲜血滴入杯中。手指间的痛感再次告诉她,这不是一场梦。
胤禛学的很快,他同样轻轻的滴了两滴鲜血进去。血液滴入酒杯里,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两人相顾,共同举起杯来,看彼此的鲜血在酒里交融成血水。双臂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