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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众百姓这一刻心理十分矛盾,一来山上的人救人救命,还给了几袋子青稞,这些人不像传说中的土匪,可他们确实霸道,抢走了人家的孩子还要带这个受伤的后生上山……百姓们经过了大饥荒、大生死,身心疲惫,并没有办法去和真刀真枪的拨云山人较量。眼看着这伙人带着叶青上山,敢怒不敢言。这拨云山的人名号在外,救人归救人,但恶名远远大于威名。拨云山自从闹了土匪,已经前后三十多年了,山上老大换了几换,土匪喽罗也换了几茬。换可是换,拨云山有自己的规矩,当老大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是就是得众望所归,得大家一致评价这个人好,这个人够资格,才能谈论接班换代之事;另一个条件,就是这人必须会拨云山的独门功夫!
您这是要讲武侠?叶正然看着裘老先生喝茶,慢慢反应过来。
这拨云山本来就是修武之地,山上一座寺庙,历来都住武僧。拨云山的故事不讲武侠,那不可惜?裘老先生说。
可没听说过拨云山出过武林高手啊。叶正然说。
拨云山有独门功夫哩。裘老先生说。当年大清高手到云南巡游,在大理摆了擂台,三天没找到能人,都要收擂了,来个老头,也不多说话,扎了马步把胳膊抡了抡,也没起势也没亮相也没哼哈发力,在台上向前一推手,五、六十步外的蜡烛就灭了哩!摆擂的两位高手不怎么相信,还和老头试了试身手,全被整倒了哩!这叫拨云手,拨云山独门武功哩。
您这是编书还是真事儿啊?茶馆里的人问。
编书也得用拨云山的真事来编,你离不开生活噻。裘老先生说。不信您问问这位,这可是呈州出名的作家啊。
众听客都看叶正然,作家?
呵呵,说书人认得写书的人,有哪样稀奇?这位可是给咱呈州写书的哩,我还有他的书哩。我们呈州出了不少名作家哩。裘老先生笑的开心,把假牙赶紧抿了抿。
当晚,书馆里来了不少新客人。书还没开场,叶正然就在第一排座位上捡到一件衣服,蓝白相间的运动服。他在衣服口袋里找到个证件,他实在想听书,就没四处找失主,他在书馆的小黑板上写了“司耘找二号客栈109房间叶正然拿衣服”,自顾听完了裘老先生的赵子龙和猛张飞才回客栈。他回客栈时,便认识了司耘。
司耘并没去听书。她跟着人群走进书馆,只是想看看热闹。她从来没听过评书,对她来说,故事讲得再精彩,也不及MP3里面的一首歌好听。她在书馆的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就因为耳机里的歌好听她想记住歌词,忘乎所以把衣服丢在了座位上。
司耘在拨云山开发区转了很久才想起丢了衣服,她赶到书馆时看到叶正然的那些留言,于是并没再进书馆,直接到二号客栈。叶正然当然不在,这个时候他还在听裘老先生的《长板坡》。司耘也不着急,坐在客栈的板凳上继续享受她的MP3。
这不是假期,呈州的中学生们都在学校上课,司耘却独自跑到了拨云山。她不愿去想家里父母的焦急,也不愿想她能想象出来的混乱——呈州警方几乎在“通缉”这个失踪少女,已经找遍了全城。
十七岁,豆蔻年华,司耘在豆蔻年华中叛逆。她没出过远门,拨云山开发区的广告立在呈州的街头,上面写明了走向,司耘就选择了拨云山。呈州离拨云山一百二十公里,司耘拿了家里一千块钱,背上双肩书包,把里面的课本换成了几件衣服和一点吃的,还在呈州汽车站买了一把藏刀,就独自上车来到了拨云山。她给爸爸发了个短信,告诉爸爸“我要玩几天”,就把手机一直关着。她用拨云山的公用电话给那个男人打电话,那男人正在山东出差,告诉她在一个月内不可能回呈州,司耘说,我在拨云山等你一个月吧,你来,我才走。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一章(11)
司耘爱上了一个年长的男人,那男人有老婆有孩子,司耘全知道,却仍然爱得死心塌地。她为这场爱情痛苦,无心读书,厌烦学校,终日沉浸在幻想中。她对那个男人说,你说过你爱我,我也答应过你不破坏你的家庭,但你要时常来看我,要像个情人的样子,我不要你钱,我家有钱,我甚至比你还富裕,我只要你时常来看我……
司耘来拨云山,等待的是和那个男人的相见。她挣扎了半年多,只在电话中释放自己的挣扎。她对他说,我挣扎不下去了,我想见你一面,我在拨云山等你,直等到你来见我。
叶正然把衣服还给司耘的时候,好好地看了看眼前这个时尚的姑娘。司耘是细高的个子,身材发育还没到达顶峰,但清靓的脸和白皙的皮肤,已经造就了她的美丽。叶正然看着司耘染黄的头发和耳朵中的耳机,禁不住感叹自己的“衰老”,他想自己的十七岁和现在年轻人的十七岁,想得有些发晕。
司耘嘴里嚼着口香糖,拿过叶正然递来的衣服,说了一声“谢了”,转身就走。
拨云山的夜色苍茫,云雾依然在山腰处,月光斩不断云雾,任凭它挡住些恬静。叶正然在云彩中找月亮,找到了,时隐时现的月亮,就挂在拨云山的山头,很近很近。
叶正然看月亮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刚刚遇到的司耘,他想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两个女人。他和廖玉在读高中时就一起看过月亮,初恋时他们不懂月亮,但他们还是愿意看,那时邓丽君的歌还很流行,《月亮代表我的心》还没有被别的歌星翻唱过,他们听到的是原汁原味原心情。叶正然和许芳苑也看过月亮,他去电视台接许芳苑下班,两人就站在电视大楼的楼顶看月亮,看的时候,许芳苑被叶正然抱住,捂出了体温。
客栈的门前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另一端有几块岩石,叶正然听到了岩石那边在说话,然后是一声哭喊。那声哭喊打断了叶正然的胡思乱想,他放下廖玉和许芳苑,跑向岩石那里。
司耘看着跑过来的叶正然,扔掉手机,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呜呜哭着扑过来,没等叶正然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抱住。叶正然惯性地推了一下,又拉了一下。他感觉到了黑暗中的黄发,那感觉并不如他想象中的柔软,有些粗糙,有些干涩。
叶正然完全是按照惯例处理这种情况的。他先是询问,用手拍着怀里的司耘询问,慢声细语地询问,但司耘除了哭就什么也没说。于是叶正然开始试图做教育工作,和蔼地教育司耘不该半夜跑出来,她的年龄应该是念书,是考大学,司耘慢慢停止了哭,变成抽泣。最后叶正然开始劝,你是自己来的吗?一个人?你应该开心啊,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嘛,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
司耘借着夜色看着叶正然,这个男人的轮廓很像她爱着的那个男人,连年龄也是那么相像。一股无名心火顿时涌上来,她猛然推开叶正然,头也不回,走进客栈。
叶正然想起来了,拨云山至今只有两个客栈,一号客栈没有单间,都是八人间,只有二号客栈有一个人住的房间,司耘这样的时髦少女是不太可能住一号客栈的,当然她也只能住二号客栈。哦,我们是邻居哩。叶正然拣起司耘的手机,在后面跟着说。
打开笔记本电脑,叶正然开始酝酿一个传奇故事。他从认识裘老先生开始,突发奇想,又想写个什么东西。他想打破自己一贯的写作手法,尝试能不能通俗到可以讲成评书的写法。他已经问清楚了裘老先生讲得那些段子的来历,也在老人家手里拿到了一些关于拨云山的资料,他对裘老先生说,您也是边讲边整理,前面的套路和后面的故事并没系统规整,我想按照整个故事用评书的结构规整。裘老先生说,你整吧,你是行家,整出来更像样子,我这老眼昏花的,等全整完了也就讲不得了,你整得越快,我越有信心用有生之年讲出这部书来!
叶正然觉得,裘老先生拿来的提纲,有一种他熟悉的气氛藏在里面,那个讲起来有点像武侠故事的评书里,女人,偷偷地占着不平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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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一章(12)
叶青被架着上了山。经过几次折腾,他已经精疲力竭,昏昏沉沉,根本没心思看清沿途山道。他只觉得几个人架着他绕了三道转了九道,来到了一处昏暗的石屋。叶青被人扔在草席上,石门关闭。他在石屋里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些响动惊醒。他费尽力气支撑几下要坐起来,却怎么也没办法抬起身子。一盏油灯从远处被拿到眼前,一个人影走到他跟前,稍稍低垂了腰身用灯照他。叶青盯着来人,一时觉得十分眼熟,待他看见拿灯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玛瑙时,立即想起了这是在山下偷走娃娃的人!他大叫一声一下子坐起,压得身下木版嘎吱一声……
这时身边又上来一人,把一把单刀架在了叶青脖子上,凉飕飕杀气逼人。叶青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包扎妥当,两块木版紧贴手臂担住伤处。屋子里共有两人。戴红玛瑙的人示意另一个人把刀放下,又直盯了叶青片刻,然后用眼神向墙角给叶青示意。那墙角避风处有个竹子编成的摇篮,小孩子被刚才叶青一声大叫给惊醒,正在那里乱踢乱蹬,依依哑哑要哭出来。叶青一看见娃娃,堂堂男儿一时控制不住热泪,顾不得许多,直扑向孩子,伸直两条受伤的胳膊要抱娃娃,却左右使不上劲,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又转身拿起油灯,回头照了娃娃,看见小孩子已经被洗得干净,身上也换了一套蓝布褂子,褂子有些大,从肩头一直包到了脚。娃娃看见叶青,愣了几愣,便认出他来,咧小嘴竟然笑出了酒窝……叶青这里唏嘘不止,心中酸甜苦辣翻腾起来,说不清什么滋味。这可怜的娃娃亲人都没了,外公被洪水淹死了,父亲被土匪砍死了,母亲被掠,不知生死……叶青与娃娃的母亲曾经差一点谈婚论嫁,只是阴差阳错失掉了姻缘,但好歹那场交往也算叶青的初恋,让他铭记在心。这娃娃若有个三长两短,叶青觉得对不住人家。想到这里叶青心中又抱了一丝幻想,孩子的母亲也许就在拨云山上……
叶青自顾想着心事,手里的油灯不住颤抖,一个不慎,竟没拿住。眼看油灯从叶青手里掉下,只见旁边伸出一只脚顺着油灯下落的劲道一接,稳当当接在了脚面上。叶青看见那只脚,穿得竟然是一只绣花布鞋!叶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接灯的人,正是手腕上戴红玛瑙的人,此人弯腰轻轻把油灯拿起,叶青顿时也把此人面目看得清楚!瓜子脸,长头发,粉面上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女人!叶青怕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回,确实是个女人!
女人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这是叶正然写故事时最能把握住的。他刚刚开始写,就差一点混沌了自我,他在不停敲打自己的姓氏,每次叶青的“叶”字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在写自己。
裘老先生把评书里的一个人物安排姓叶,像是在有意安排他进入一个梦境。
叶正然是文字中的女人的上帝,他能把握故事里女人的一切。但现实中女人出现的时机叶正然却意料不到。凌晨三点钟,他的109号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他还没及时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不是敲门声,房门已经被悄悄推开,司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黄色的头发更加蓬乱。
当年廖玉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