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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在她的房里,他当时那么绝望和无助,他都没有跪!
“八小姐!”暮春垂着头道,“谢谢!”很苍白的话,蓉卿却体会到他想要表达的谢意,就笑着道回道,“不用谢我,等事情办妥了,你谢谢廖大人吧。”
暮春认真的点着头。
蓉卿让明兰拉他起来:“我和廖老太太借了几本书过来,也不知你爱不爱看。”明期将书放在桌子上,“这两日你不便多走动,只能靠这些打发时间了,若是不爱看,我再去找找,或者托人上街寻些你爱看的回来。”
暮春目光在书面上一扫,点着头道:“八小姐不用再费心,有这些已是很好。”他能踏实的躺在房里,专心的做一件事,已是他这一生的奢侈,哪里又会讲究手里捧着的是《史记》还是《西厢记》。
“那就好。”蓉卿微微颔首,“中午的饭会有人给你送来,你就安心在房里待着,若是有事也劳你等等,待我们下午回来再说。”
他们现在借住在人家,暮春明白的点点头。
蓉卿就带着明兰和明期出了门。
廖老太太果然让廖管事去打点了,中午吃过饭廖管事就回来接蓉卿,蓉卿收拾妥当带着十几个丫头婆子,由她们簇拥着去了滦河。
上一世蓉卿也曾游过滦河,不过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草原上,虽不是此名却是同一条河,时过境迁她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再一次见到了它,她忽然生出一种亲切感,站在这里看着平静碧波的河面,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廖总管租的游船不大,前后各一名船娘拿着竹篙撑着船,蓉卿坐在船内喝着茶吹着河面微风,是从未有过的惬意。
“这里好美。”明期指着岸边绿油油的一片,“若是在这里搭一座房子,每日住在河边上,那该多好。”明兰就笑着接了话,回道,“再美的东西见多了也就这样了,每日让你瞧着,它也不过是条河,岸边生着的也不是风景,而是杂草野花了。”
好好的情趣,被明兰一言顿觉得无味了,明期瞪了她一眼自己去看风景。
明兰掩面吃吃的笑了起来。
蓉卿也忍不住勾了唇角,回头去看钱妈妈,笑道:“妈妈不要介意,她们两个向来如此。”府里的几位妈妈,崔妈妈心直为人真诚但却不会钻营,端妈妈胆大心细却有些冲动,而钱妈妈却是圆滑老道,谁也不得罪!
“怎么会介意,两位姑娘这样才是最有趣的,若不然整日里闷闷的,也是没意思的!”钱妈妈笑着说着,上来给蓉卿斟茶,又道,“这滦河我小的时候也曾游过一次,只不过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么宽,不过现在瞧着湖水到是干净了不少,两岸绿地也多了许多,确实很美!”
钱妈妈话落,谁知站在船头的船娘接了话,笑着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钱妈妈看了眼蓉卿,蓉卿就朝她点了点头,钱妈妈就出船舱问道,“怎么说?”
“若是本地人,见着滦河变化自是不会惊讶。”那船娘笑呵呵的说着,“外地人尤其是数年返乡的人,见着滦河的变化,都会如妈妈这样发出惊叹,只因为啊,滦河两岸的变化,都是这十来年才有的。以前啊,我们一日三餐温饱不济,哪里还有闲钱造船载客,如今日子好,闲暇之时我们也有旁的营生,日子也过的好起来了。”
“怎么就有这样的变化了。”钱妈妈好奇的问道,那船娘就笑着看向岸边领着马车护着的聊管事,“这些啊,都是我们的廖大人功绩,我们滦县人永世都忘不了廖大人的好。”
不单钱妈妈,便是蓉卿也是满脸的震惊。
她昨天进城时,街上百姓见到聊管事时的亲切和热情,她就想到廖大人应该是个好官,至少不是鱼肉乡邻昏昏度日的昏官,却没有想到他在任期间竟是做了这样的好事,滦河泥沙量大以往应该像钱妈妈所说的那样,比较窄仄拥堵,后来疏通后河面变宽河水也大了清澈了。
疏通河道在现代都是老命伤财不得好的事情,很少有官员愿意去做,何况在这里,要花费多少的精力和扛住多大的压力,才能做到,可廖大人不但做到了,还很成功,因为河道变深变宽两岸耕地变多,百姓田地多了日子也自然好过,不单这些滦河带来了一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也带动了两岸经济。
百姓们从中得到了利益和好处,自然就对廖大人感恩在心。
难怪他能在滦县的县令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几年!
朝中无人可能是一项,另外一个,也说明了廖大人功绩卓著受百姓爱戴,若不然百姓也不会让他待在这里这么多年。
回去的路上,明兰和明期都是唏嘘不已,道:“没有想到亲家老爷是这样的好官。”明期也点头不迭。
蓉卿却是摇摇头,就怕有人嫉妒想要挪开他来坐收功绩,而以她看廖大人也并非是那种溜须拍马只顾升官自保的,到时候有人见他不顺眼,便是一场杀身之祸,若非如此,官场也不会有中庸一说。
所以才有很多人觉得中庸才是为官之道,才是长盛不衰之法典。
到廖府时,已近酉时,廖老太太和二夫人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回来廖老太太笑着问道:“游的如何,累了吧。”
“不累。”蓉卿笑着朝两人行礼,挽了廖老太太的手臂,“凉风习习,两岸风景悠美,真是极美妙的一个下午。”她朝二夫人看去,“谢谢母亲,若非跟着您来这一趟,真是收获很丰呢。”她说的是廖大人的事迹以及自己的感触。
二夫人却是想着蓉卿户籍的事情,心中放不开却又不能勉强父亲,他即是不同意就必然有他的考虑:“你能玩的开心就好,若是喜欢,下次我们再去。”
蓉卿点头应是。
蓉卿陪着廖老太太和二夫人说了会话,便回房熟悉换衣裳,又去看了暮春。
晚上待廖大人下衙,大家又在一起吃了饭,廖府人员简单,廖大人和廖老太太只有一对儿女,廖家大爷几年前高中,得了外放的县丞,应该是官职升迁或是调动,年后就带着妻儿去了京城。
蓉卿吃过晚饭,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只觉得安静怡然,她回房时二夫人已在房里等着她,见她进来笑道:“家里小,我母亲也不爱伺弄花草,院子里便显得光秃秃的没有生气!”
“没有花草也有没有花草的好处。”蓉卿在二夫人身边坐下,回道,“就觉得蚊蝇少了许多,也觉得眼前清净。”
二夫人抿唇轻笑,忽然握住了蓉卿,轻声道:“户籍的事,不要着急我们再想想办法。”她说着一顿又道,“我手里还有些积蓄,到时候使了钱去别处买个户籍也不是不可。”
蓉卿笑着点头,回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二夫人见她说的真诚,并非强颜安慰自己,遂就放了心。
两人在廖府安心住了四日,廖大人每日早出晚归见不过几次,到是和廖老太太处的极好,白日里胡妈妈总能上街找些有趣的物什,或小吃或一些小玩意带回来给蓉卿,晚上和和廖老太太一起,四个人凑一桌马吊,皆是水平有限,边打边猜到也其乐融融。
等到第五日,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蓉卿也借口疲累歇在房里,或看书或和暮春说话,让她们母女多些相处的时间。
第六日一大早,明兰和明期已带着人开始收拾行装,原本定的是六日的既归,昨天蓉卿见二夫人实在是不舍,便遣了人回去,只说自己有些风寒,再拖延一日,只是再拖延也总避不过要回去的,所以一大早明兰就着手开始收拾。
到了晚上胡妈妈来了,笑着道:“老爷请小姐过去说话。”
是暮春的事情办妥了?
蓉卿一喜站了起来,点头道:“这就去。”就放了书带着明期去了前面。
这一次,廖老爷和廖老太太都在,二夫人也陪坐在侧,蓉卿行了礼在二夫人下首落座,廖大人开门见山的道:“你说的那个少年,可否引来见上一见?”
“好!”蓉卿笑着点头,就转头请明兰去喊,廖老太太却是指了自己身边的一位妈妈,道,“让她去吧。”
是怕苏府跟来的人起疑心,蓉卿没有反对!
不一会儿暮春被请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和廖大人以及廖老太太行礼,见到二夫人时,他羞愧的红了脸始终垂着头,二夫人却是很平静的喝着茶。
“你叫暮春?”暮春点着头,廖大人又问道,“你的户籍我已是办妥,喊你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暮春惊喜的看着廖大人,愣怔了许久,又去看看蓉卿,仿佛不敢置信。
“暮春。”蓉卿笑着,轻声道,“还不快给廖大人磕头。”暮春应是,要给廖大人磕头,廖大人摆着手示意不用,他却是固执的磕完才回道,“小人想进滦县书院读书!”
听到回答,廖大人并未显得惊讶,而是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逆境中不忘根本,应该如此!”说着一顿他又道,“滦县书院虽名声不响但你若潜心读书,也不会毫无作为,进书院的事我去办吧,稍后我会让人给你拿几本书,进去前通读一遍!”
“多谢廖大人!”暮春已经高兴的不知如何说,只不停的道着谢。
廖大人摆着手,又道:“书看完了我会考校,你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只怕进书院还要再等上一等。”暮春自然应是,廖大人就道,“你回去吧,稍后会将东西交给八小姐,你再谢她不迟。”
暮春应是,看了眼蓉卿,跟着来时的妈妈退了下去。
这一趟虽为的是自己,可如今替暮春办了事,又认识了廖大人和廖老太太,有几日惬意舒心的时光,蓉卿也觉得没有白来,她看着暮春,只替他高兴!
“八小姐。”廖大人忽然朝蓉卿看过来,就道,“你的事情……”蓉卿依旧笑眯眯的,二夫人却是接了话,“父亲,真的不行吗?”若是不行,蓉卿难道真的要嫁去辽王府?!
廖大人责怪的看了眼二夫人,继续道:“你的事情我原是想办的更周全一些,寻一好的门户,让你落户,只是老朽能力有限,滦县境内能不引人瞩目的,家世不济,能登堂不俗之家却又门交甚广,亦会连累旁人,所以只能……”他从怀里拿了一个薄薄的纸片出来,“所以,老朽也只能做到这些!”
身份文牒?
蓉卿心里砰砰跳了起来,她当初想的是从苏家脱离出去,有了新的户籍才能办到身份文牒,如今廖大人虽不曾帮她脱离苏氏,却给了她一张身份文牒,有了这个东西,她虽容易被苏氏的人寻到,却能通关过州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虽不尽如意,却已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廖大人……”她喃喃的看着廖大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廖大人却是道,“这上头的身份亦是我盗用……”说着有些惭愧,不想再说下去,“希望对八小姐有用。”
他一生为官清廉,如今为了自己却做了令他不耻的事情,蓉卿心中愧疚起身朝他郑重行了礼,回道:“蓉卿谢过祖父!”多说什么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二夫人也是泪睫于盈,她了解自己的父亲,若非真的不易,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用谢我。”廖大人看了眼二夫人,叹道,“你说的对,女子一生也可以走一条不寻常的路,无论荆棘密布亦是离经叛道,不过匆匆数十载,不求功过只求无愧于他人,活的自在!”他满眼的心疼,“当初我若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有佩娟的今日了。”说完他无奈的垂了头。
二夫人低头嘤嘤哭了起来,蓉卿心头也觉得沉重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