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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琴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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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说来,陷入回忆之中,不可否认她此时最美,形貌恰到好处。

若还不明白,她未免痴傻,原来青娘一直爱着宗主,爱着那个古怪丑陋,没有温情满身仇恨的男子,那般深,那般浓。

所以她才愿意以柔弱之身深入虎穴,她才愿意与灭国仇人举案齐眉。

“即便他是宗主,为了抚养忠良的遗孤,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但也不配青娘如此相待?”

“不能这般说他……”青娘心中一急已站起身来,头晕眼花堪堪欲倒,被落琴抢手一扶方能站好“若你见过他的风姿,他的武艺,他的才智,学识,他的胸怀你便不会这样说。”

落琴想起什么不禁一愣,季成伤可能才智过人,武艺卓绝,金紫岛上的阵法机关,设计巧妙周到。

可他身有残疾且丑陋不堪,有何风姿可言?

这其中一节到底是青娘错了,还是她错了,莫非正如诗书所说情人眼中出西施?

“我终究是比不上她的……比不上”青娘悠悠一叹,目光放得极远,顺着她眼光看去。

那一簇簇有丛有独、有聚有散,花姿傲然,好一番天地美景。

入夜时分还有微寒,披衣坐在庭院,相邻的乐竹居空无一人,月光斜照入户,清晕流转。

什么都不想,耳边只有青娘淡淡的言语……

“还记得出嫁的那一年,我哭成了泪人,他们三个男人一大二小虽有不舍都不曾掉泪,唯有青成这个傻孩子巴巴的摘了一朵白芍放在我的手里,什么话都不讲就跑得没了影……外表冷漠内心敏感,与无双正好相反,而今他们都长大了,不知会是何等的面貌?”

“玄机能文,逍遥善武”落琴怔怔的应答。

“无双自小聪慧,察言观色淡然大气,青成偏下苦功,自言以勤补拙必有所成,他们都是好孩子。”

“师傅、师叔都惦记青娘。”

“月牙儿,青娘并不瞒你,当日宗主收养你,让我教授你习舞,我便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但是今日我却庆幸你所嫁的那个人是元綦。”

“晏元綦?”忍不住问道。

“第一次进环月山庄,我没有丝毫新妇的喜悦,晏夫人防备,紫澜刁蛮,元初也从不说话,只有元綦……”

想到此处,似有欢色“才多大的孩子,长得玲珑可爱不说,极能讨人喜欢,每当我暗自垂泪,心绪不佳之时,他总会说得,美人莫垂泪,垂泪惹人怜,我方能破涕为笑。

他承欢膝下,对我处处维护,正是因为如此,这庄中的岁月不至度日如年。

见人多年不会错看,你自比我有福,他有才有德,出富贵而不染,也许有一日你不会怨怼而会感谢天意如此安排。”

“不会”虽然心中对这晏元綦有了几分敬重之心,却依然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我不愿呆在此处,我要回落霞山去,我……”

“你竟然倾心无双?”青娘似有不信却却也点了点头“无双甚好,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元綦……”

“若他是个好人,他定会理解我的处境,他会愿意放我回去……”

“这种痴傻的事儿我一个人做便好,为什么你也要重蹈复撤,难道是老天作弄?”

其实不必叹息青娘,她何尝不是一样的痴傻,无论清晨还是月夜,她无时无刻都在思念心中的那个人。

梅坞招兵招得如何?他可曾一样的想着她?若她能顺利地拿琴出去……他说过永远不会不要她,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按兵不动,先访青娘”午后从芙蓉居回乘风阁的短短几步路,使她明白了心中的责任,在这个山庄她不再是一个人,除了自己她还要保护青娘,事成之后将她安全无虞的带出去。

心志的改变只在顷刻之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终要蜕变,她定要学那飞鸟从这个地方出去,自由翱翔在辽阔的天空。

“啪”的一声,惊动了她的思忆,那声音隐约从院门边传来,在夜里听来十分诡异。

径直往门边走去,门扉暗开空无一人,月光下斗大的花苞散发淡香,沁入心脾。

黑若沉墨,绚丽似紫,瓦罐孤零零的,就算不是懂花之人都知道此乃名种。

“谁?”是什么人将花放在院门,将它拿起勉强走了两步,一路来到了湖边。

黑夜园林,不似白日明朗,怪石花木沉浸在夜色中,常会让人心生胆怯,落琴常年夜间在落霞山奔走,倒也视若等闲。

“谁,何不现身一见?”

那身影佝偻,散发遮目,从山石中跃了出来,咿呀了几声,立在她的面前。

她退后一步,看清了此人形貌心中欢喜“原来是你。”

他指了指那似墨似紫的牡丹,又指了指落琴,不是旁人正是芙蓉院中遭晏紫澜戏弄的哑巴花匠。

“你的意思,将这个送我?”他虽不会说话,倒也可以从手语中猜测一二。

他点了点头,上前执过落琴的手,在掌中缓缓地写下了两个字“墨紫”

“这花是叫墨紫?”牡丹是富贵之花,绯红轻白,黑紫两色当数少见,难怪晏管家将他请来,可见他养花育苗,是个中翘楚。

他连连点头,一双黝黑的手尽是草木之气,一指一划轻轻的写来“多谢了”

晏紫澜骄纵跋扈,若不是她去解围,只怕没完没了,他的谢想必是这个意思。

抬起头来,同样抓过他的大手,粗糙有力定是日日辛劳,今夜蒙他赠予香花,一扫方才心中的阴霾,只抬手在他掌中回道“多谢你的花。”

那哑巴身形一顿,定是料不到她会如此,反手将那柔夷紧紧相握,丝毫没有亵渎戏弄之心。

与他靠近才知他身形不矮,可与晏元初比肩,衣衫灰黑难辨,近观有草屑、青苔,极自然的为他掸了掸,低声说“你定是吃尽了这少爷、小姐的苦头。”

那哑巴一动不动,透过低垂的散发,偷偷的打量她。

惹她淡淡一笑,继续写道“是朋友?”

似有不信,还是点了点头,缩回了手在衣衫上搓了搓,怕泥土污了她的无暇。

“不妨事,你叫什么名字?”她拿出怀中的绢帕,细细的为他擦拭不由得问道。

见那哑巴不曾回应,不禁失笑“看我傻得,你又怎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哑哥吧。”摊开他的掌写道“可来找我”

那哑哥像是想起什么,迟疑得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而去,三番四次的回顾,逐渐消失在月夜之中。

一人独立,掌中的花姿态更盛,惹衣鬓余香,一片善心得人馈赠,心中涌起久违的欢欣,谁说这环月山庄是个无情之地。

鞠赛(上)

时日白驹过隙,春过夏至,乘风阁的四壁挂上了细密的竹帘,午后放下听夏蝉低鸣,夜来卷起看萤火浓浓。

花架上墨紫已过了花期,荷花正好,斜插在白玉凝脂的瓶中,更得雅静。

落琴的腿疾经细心护养早已痊愈,收起书卷正想歇歇,听外首一片嬉闹掀帘去看,仆人、丫鬟纷纷驻足,遥指空中,或是赞叹或是好奇。

微微一抬头,只见碧蓝空际,有蝴蝶翩飞、忽上忽下悠悠荡荡,竟然是一只纸鸢。

情不自禁跨步而出,顺着湖周长廊一路来到了栖凤亭,一个娇亮的声音响起,听来十分熟悉。

“谁说春日才能放风筝,我偏要夏日放,你帮着外人欺我,可是看她生得美貌?”

“胡说八道”晏元初俊容微赤“今日得王爷令,皇上欲仿效汉武帝做“鸡鞠之会”。用来考量将士们的应对、布阵、团结协作之能。家眷亦可随行,我怕你在庄中无聊特来相告,既然你无意那我便不说了。”

不必看就知道对答二人,一位是刁蛮难缠的晏紫澜,一位自然是晏元初无疑。

“不知何人与我山庄对敌?”晏紫澜一身雨过天晴的绸衣,亭亭玉立,虽还在为当日芙蓉院的事气恼,可终究舍不得错过那难得的盛举。

“是李得贵将军所领的十二人。”晏元初勾起嘴角轻轻一笑。

落琴不想与那刁难小姐正面冲突,引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便隐身在树荫之后。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胡子老叔,不看也罢。”晏紫澜面有桃花之色,纤手扯了扯手中的纱线,那纸鸢摇摇欲坠,略过耸天的高枝。

“李得贵有勇无谋,回回蹴鞠都落在人下,但这次可能不同……”

“有何不同?”晏紫澜有些好奇,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纱线。

“还记得我房中的“青”吗?”

“当然记得,年年凤城舞狮采青,爹爹偏不让我随着,次次都让你拔了头筹。”

“今年确是例外,有一位少年公子技艺高超,若不是他家人落水,这青便是他得的。”

晏元初想起旧事神色一黯“那次之后我明察暗访,没想到今日竟在李得贵的营中相遇,当即与他相约鞠赛再会,这次定要全力以赴。”

听到此节,落琴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凤城采青挑战是她闯下得祸端,晏元初口中的那个少年公子除了无双还会有谁?

他去梅坞招兵,岂会在成王的军营之中?为何屡次都要相瞒?为何不在临行前与她作别?”心中纠结乱成一团,不曾细想便现身说道。

“蹴鞠赛我……我也要去……”

亥时下得淅淅沥沥的雨,到了子时已成瓢泼。翻身点起烛火,惊了三儿的好眠。

“风雨甚大,郡主可是睡不着?”

“嗯”落琴掀开薄被,披衣坐好,三儿知意,收起了细帘“我去茶房给郡主寻点好茶。”

加衣执伞,推开院门发出吱呀之声,落琴见她走远便从怀中取出那第二道指令,在火中燃尽。

“欲取先予,兵戎为诱”

反复琢磨其中之意,要让晏九环对她敞开心怀毫无防备,自然是该以回祁郡主的身份许下重诺,只是她并非货真价实?这兵戎二字也不是随口说说便有的。

思来想去不免想到无双正在成王营中,欲行何事?若被人识破又该如何?存着几分担心缓步来到帘前。

一道身影掠过,眼瞅着有几分熟悉,她一惊便翻身而出,步法精妙几步便搭上了那人的肩。

“是你?”那哑哥怀中揣着一个瓦罐,雨顺着额头流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怀中之物,热切的看着她。

素闻花木娇贵,有喜阴的,有爱阳的,风雨摧花原是他一片善心,不忍自己平日劳累尽成泡影。

雨势更大,落琴接过他手中的瓦罐,那哑哥见落琴衣薄,便解下披围遮在她的头上。

伸手将她一带,用瓦檐来遮雨。

“寒,快回去”那哑哥还同往日一般,在她手中缓缓写道。

“花木?我帮你”每每见他不忍,虽为残者却爱惜这天然生就的一草一木,牵连出几份怜惜之情。

“我可以”他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少了几分丑陋之意,伸手回道。

雨顺着檐壁形成雨帘,落琴忍不住伸手去接,点滴尽断。

从此处望过去,可见那小阁伫立,黑黝黝的没入雨中,若她没有猜错,那柄稀世名琴梅花落就在里面。

想起青娘,想起自身心中一凄,近在咫尺却又触手难及,低声说道“素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那哑哥木然的望着她,显是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只写道“不开心?”

落琴回头见他如此纯善无伪,暗压了内心的翻涌,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不会懂,若可以选择我宁愿是你,听不懂说不得,只需每天对着花儿草儿便好……”

哑哥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落琴的心,写道“要开心”便从怀中揣出一物,用粗布包的甚好,递到落琴手中。

“是什么……”她还没有说完,那哑哥已写道“希望”用手替她拢紧了披围,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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