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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听了话,也是有些慌了,沈府里有好几处的膳房,大膳每个院里只有一处,平日来客和逢年过节时才开的。
院里的小膳间则是按着顺序依次给了老爷、主母、少爷的房中送饭。平日老爷在府中用饭的时候并不多,主母又过世了,送饭的顺序也就是从少爷房里开始的。
幸好,今日还算是小夫人入门的“吉日”,大膳照着规矩先热了灶,西厢房里里很快摆上了饭食。
饭吃得有些不安生,南厢房的吵闹声,听得沈老爷有些恼火了,手中筷具一摔,质问道:“少恬平日都是这般吵闹的,都已经八岁的人了,还和个三岁小娃一般撒泼,他院子里的人都是怎么管的。”
张妈对“落鹜院”里的人也是知根知底,见主人问话了,“少爷房里头都是嘴软心慈的人,又可怜少爷孤零,所以都由着他了。”
桌那头,胡雅喝了碗汤后,就搁下了手,沈老爷见西厢房那边闹着不肯吃饭,南厢房这个又吃得少,心里想着可是要换个厨子了,“张妈,以后每日给西厢房准时送餐来,然后再照南厢房那般,点心和汤水都备上一份。”
“老爷,”胡雅听罢,出声询问道:“小少爷房中每日都额外加了餐点?”她入门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茶案上搁了好些糕点。
周嬅在旁听得有些急了,“虎丫”怎么不开窍呀,沈府这样的人家,哪会和打虎村一样,只吃个三餐温饱。更何况,沈老爷赶还是很体谅的给了西、南厢房一般的待遇,她可别又胡乱说了话。
难怪小少爷不吃饭了,胡雅心里叹着,随手都能找到些吃的,哪能老老实实地吃饭,她小时候也没少闹腾过,后来还是老祖宗找准了法子,才治了她的毛病。
胡雅站起了身来,“老爷,膳间的事,可否交由胡雅来看管。”“落鹜院”已经有半年多没有管事的女主人了,沈老爷自己也是没这个心思去操心这些,只是一下子交到了新来的胡雅手中,是有些不合适的。
如果只是个膳间,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胡雅也正是摸准了沈老爷的也是这般的心思,果然,他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张妈撇了撇嘴,小户人家出身果然是小家子气了些,也不趁着新过门时要些紧要的事,膳间那样的芝麻地儿,以前的主母都嫌油烟味了,小夫人倒是眼巴巴地要了去。
周嬅听着也是有些恼了,她在了打虎村的时候,也从没沾过什么柴米油盐事。
当所有人都以为膳间是个鸡肚肠大的事的时候,胡雅心里却很清楚,白日里的那些桂花糖可不是白吃的,叶赫家几乎所有闹脾气的“小霸王”都经历过一次,“糖果后的甜蜜。”
一直到沈老爷用过了饭,南厢房还热闹着,他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事已经是见惯不惯了,回了东厢房。
胡雅见他送出了们,拎着长长的喜裙,在了南厢房外的走廊里走了一圈,又听到了好几口碗落地的声音。
她也不走近,就挨着看了会儿热闹,沈少恬小少爷,坐在了地上,帽子飞了,鞋子丢了,一旁喂饭的奶娘,婢女围了一圈。
过了午时,胡雅叫了张妈过来,吩咐了几句,张妈就颤着个大脚,去了趟膳间。
南厢房已经没有动静了,该是奶娘将小少爷哄着午睡了。胡雅也摆了个软榻,在院落里头,找了个遮阳的树荫,小憩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周嬅走出了门来,看着胡雅盯着南厢房那头,嘴里噙着笑,两眼一瞬不瞬的,说不出的诡异。
还不等周嬅询问,那条两边嵌着椭圆卵石的走廊里,跑出了个神情焦虑的妇人。
妇人梳了个奶娘头,一身做工精细的绸缎夹衫,两只脚颠着,跑得有些气喘。她此时的神情焦躁,一双眼就往西厢房里看去,嘴里更止不住地小声咒骂着。
她没想到小夫人竟然休息在了院落里头,嘴里的骂声都一字不落地被醒来多时的胡雅听了过去。张妈见了,连忙迎了上去。
来的妇人是少爷的奶娘…刘氏,也是沈家主母的陪嫁丫鬟,在“落院鹜”里也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能让小少爷听得进去几句话的人,小夫人初来乍到,该是要敬重些的好。
“小夫人,”刘奶娘嘴上叫了一句,眼却不瞧胡雅一眼,好好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在了日头下睡觉,真是乱了规矩。这人模样生得丑,心肠也是歹毒,才是刚来,就克扣到了小少爷的头上,也不知是谁借了她的胆,“听说膳间是您让人停火的。”
大户人家的膳间一天下来,哪能冷了灶台。先前小少爷一觉睡醒,嚷嚷着要吃糕点,房里头的又都冷透了。侍女去了膳间一看,却只有一把铁锁,冷冷清清,里头连个人影都没了,左右再一盘问,才说是小夫人说了,以后除了一日三餐和逢年过节,是不供糕点了。
午饭时候,少爷就没吃几口,这会儿又哭闹了起来。刘奶娘狠狠地斜了胡雅一眼,才入门第一天,就如此,往后可是要怎么好。
听了这些,刘妈忙要从里间取出了钥匙,她先前也是觉得有些奇了,小夫人要膳间的钥匙做什么。
刘奶娘冷着个脸,正要接过那把不大的钥匙,手里一空,胡雅将钥匙夺了过来。
☆、掌 权
刘奶娘刚要发火,胡雅却扁了扁嘴,做出了个小儿的模样,“张妈,你看这可是怎么好,我也饿了。”
张妈听了话,又看了看里间,发现桌案上全空了,先前胡雅小憩之前,已经是命了周嬅将糕点都撤了。真不明白小夫人是怎么想得。
“奶娘,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饿了,”胡雅的眼珠转了一圈,“可不是刚才和老爷吃饭的时候,吃得少了些,”她的语气和一般孩童无异,一句话里却露了好几个刺头。
刘奶娘也是个明白人,沈老爷留在了西厢房里吃饭的事儿早就传透了整个大院,膳间的事也是老爷亲口答应交给小夫人的。
胡雅站在了她的身前,北方的壮实奶娘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将好好的日头全遮去了,“你可得记得,晚饭的时候,让小少爷多吃些。”
她说完;将那把擦得光亮的铜钥匙栓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溜达院子去了。刘奶娘听完,脸都青了,张妈和周嬅也不肯留在了原地等她发火,就都跟着胡雅走了。
前头的胡雅往了北向走去,身后的周嬅回头看了几眼,只见刘奶娘甩头就往东边跑去了,也是料到她要去沈老爷那头告状去了,忙出声提醒胡雅。
张妈低着个头,小心地跟在了身后,胡雅的声音从了前头传来时,刚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都是院里的老奴了,刘奶娘该是知道,这个时辰,老爷人会在了哪里,张妈,你说是么?”后头那双走得几乎没有声音的脚,似乎踉跄了下,张妈支吾了句:“老爷这个时辰是去商铺里巡查去了。”
真是妇人心,针眼大小,从沈老爷宁可在了西厢房里干听着南厢房里的哭闹声,皱着眉头吃了饭,就能猜出他是懒得理会这些芝麻大点的事。如果家中的男人也学着小媳妇小娃般午睡吃糕点,沈府早就是岌岌可危了,胡雅此时才不担心沈老爷会杀了个回马枪,算算时辰,怎么也要晚饭时分才回府,到时候。。。该哭该闹的,都该是歇停歇停了。
刘奶娘果然挂着个脸回了南厢房,大院里头,只剩了几个婆娘,她找人抱怨了一通也不济事,只得是哄着小少爷吃了几块冷糕点,幸好屋里的热茶还是供着的。那杀千刀的新夫人,刘奶娘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少爷,心里很是难受,等到迟些时候,看我怎么在老爷前头告你一状。
离了南厢房,胡雅过了主廊,穿过了大半个“落鹜院”,到了北厢房。此处的景致和她那边有些不同,没有种那些暖眼的春花,而是种了满院子的荷。初春刚满,盛夏未至,水塘里,才是飞着些戏荷的蜻蜓,荷塘边则种了些新柳,都才抽出了些嫩叶。
沈家已经过世了的主母,想来是个静僻的性子,种得也是些素雅的树木。胡雅想着沈老爷的沉稳性子和小少爷的胡乱脾气,心底叹着。池塘里的水却似乎听了这声叹息,泛开了涟漪。
北厢房已经空了好些时候了,佛堂里也是由着些下人来掸下尘,一切都保持着主母身前的样子。
佛堂里照例点着香火,拜着漫天的神佛,胡雅离了正厅,侧厅里头摆放了好些书籍,墙上挂着幅牧童指路图,桌案上的墨砚里还剩了些墨汁,是新研的墨、
“老爷平日空闲了,回到北厢房来坐坐,”张妈见了她的举动,在旁应着。
外院的人,都说沈老爷是个面热心冷的人,在了生意场上是笑意盈盈,回了宅里,却是没多少话,对主母和小少爷也是不闻不问。
窗外传来了阵箫声,低音回落,高音迭起,让有些冷清的北厢房又热闹了些。
周嬅连忙推开了窗去,春风入了室,吹起了几张宣纸,雪般落了下来,摊在了地上,上头不知何时染了滴墨。
一管无瑕的玉箫在了沈查子的唇下,多了几分香艳,春光再好却比不上他眼底的温色,就是到了张妈这把年纪,都被忽高忽低的调子听得心慌意乱,更不用说周嬅这般年岁的孩童了。
等到沈查子停了下来的时,不出所料的听得了身后传来了阵夸赞声,回头之时,他却是一愣,迎上了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小夫人,可是沈查子惊扰了您游园的心思。”
“沈查子,你吹得真好,”周嬅围到了他的身旁,身后的那潭许久不动的水塘上,倒映出了一对童男童女的身影,抢去了一院的光亮。
太过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胡雅心里没来由地有了如此的预感,“查查,你为何到了北厢房?”胡雅并不计较他的出身,只是有些好奇他为何无端端在了此处,吹了这么一曲。
“老爷说主母生前喜欢听箫,所以让我闲暇的时候,到了此处吹上一曲,解解乏也好,”沈查子缓缓说道。沈老爷待他很是亲厚,除了给他找了出名的乐师学艺之外,更是允许他可以四处走动。
“小夫人,”张妈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时辰已经不早了。”胡雅锁了膳间,小少爷这会儿只怕是饿得发慌了,老爷再过了个时辰就要回府了,真要吵到了老爷那头,就麻烦了。
胡雅听罢,点了点头,身后的周嬅有些悻悻然,沈查子让开了道。
三人走过去时,他的耳里听得了一句:“改明个换个曲子吧,曲子听着有些伤感,”胡雅的那条粉色喜裙被她提在了手中,穿过了主廊。
沈查子的眼底留下了那阵粉色,他坐在了荷塘旁,眼底慢慢变成了红色。也是这么个时节,也是如此的荷塘,只是塘里的水却是红色的。
解乏么,他自嘲着笑了起来,北厢房么,一曲“殇春”竟还有人能听得懂。春花虽绚,最易凋零,也不知是谁解了谁的乏,那管玉箫抵在了他红艳艳的唇上,压低着吹出了一个音,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