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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数十人,上百只眼睛,竟无人看清他如鬼魅般的身影是如何逃出六狼和八狼那一片密如蛛网,从天而降的棒影与笔影?
他轻轻跃了下来,脸上挂着个浅浅的笑容:“我有话要说,叫花满城出来。”
“对不起,”三狼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答道:“主公此时不在府中,王爷不妨说明来意,等主公归来之后,卑职定当代为转答。”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平时,楚临风自然也就罢了。但此时他胸中涨着一股愤懑之气,又灌了一肚子酒,哪里还有理智?
当下冷笑一声,推开三狼直接往后堂冲:“滚”
一个字,犯了众怒。
十一狼最是阴险,解下腰间寒铁鞭,哗地一下抖得笔直,直点楚临风背心而去,在鞭将及身之时,才娇声喝道:“看打”
楚临风听到身后风响,避之已然不及,故技重施,身子原地拔起二丈多高,傲然喝道:“看在你是女人面上,且让你三鞭”
“王爷好身手,再接奴家一招。”十一狼嘴里咯咯娇笑,手中寒铁鞭已向他拦腰扫了过去。
鞭风过处,沙飞石走。
唰唰唰,三鞭已过。
楚临风拔高之势力一转而变为凌空下击,从天而降,有如天神。手中短剑连挥,将十一狼周身十六道要穴通通纳在剑影之中。
十一狼不料他醉酒遇袭之下,犹有如此神威,心中一惊,双足急点,飞身疾退。
哪知楚临风如影附形,哧地一声轻响,左肩衣衫已被剑尖划过,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九狼怕她吃亏,急急拈了数枚金钱镖在手,曲指间弹了出去,嘴里喝道:“十一妹,小心”
“他自己找死,大伙别跟他客气,并肩子上”十一狼受了伤,恼羞成怒,不退反进,挥鞭喝叱。
雪地上洒下点点血迹,犹如红梅绽开。
群狼受激,嗷嗷叫着扑了上去,重新把楚临风围了起来,虽不致群殴,却也不肯教他走脱。
楚临风终归是喝多了酒,被冷风一吹,斗了这数十个回合之后,酒气上涌,身手渐渐不灵活,很快挨了八狼一棒,又被十一狼一鞭打得跌在地上。
众侍卫一涌而上,把他按在地上,拿网子兜住。
“花满城,你这个无胆匪类不要躲,有本事与我单打独斗”楚临风困在网中,犹在低声咒骂。
“老娘让你吼”十一狼从地上挖了块泥巴,狠狠塞进他的嘴里,犹不解气,抬腿又踢了他一脚。
五狼急忙把她拉住:“小妹,算了~”
楚临风蜷成一团,嘴巴又被堵住,没多久竟然睡着了。
九狼看着他,直蹙眉:“三哥,怎么办?”
即不能打又不能杀,捆着也不是办法,更不能任他在这里睡到自然醒,真是伤脑筋。
三狼微微一笑:“好办,哪来的回哪去~”
九狼眼睛一亮,抚掌笑道:“着呀,还是三哥有心计”
他叫人赶了辆马车过来,把楚临风塞进去,低声吩咐几句,侍卫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走了。
马车穿街过巷,很快来到了靖边王府,在距王府半条街的拐角之处,掀开车帘,见四下无人,立刻把楚临风推了下去,驾着车扬长而去。
“哎呀,这不是靖边王吗?”路人好奇之下,靠过去,顿时慌做一团,有人把楚临风抱起来,又有人去王府报信。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楚临风终于被安顿在卧房呼呼大睡。
原本该是阖家团圆,幸福甜蜜的大年三十,因为楚临风的一夜未归而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
如兰守在床头,看着醉得如同烂泥的楚临风,心如刀割,泪似雨下。
他因谁而醉?彻夜未归,又去了哪里?为何弄得这一身狼狈?
16
86章 婉转赠玉
第186章婉转赠玉
清清浅浅的月亮显出来,朦朦胧胧,洒下飘渺的光华,月影婆娑,庭院的树木花草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轻纱。
明明暗暗,光影交错,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静谧充斥在天地之间。
呆呆地看着陌生的帐顶,如玉有一瞬间的恍惚,竟不知身在何处。
转头,一张放大的俊颜蓦地闯入眼帘——花满城?花满城
她一惊,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缩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低头,先检查了一遍衣着——她的官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除了有些脏污,并无任何不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脸上如火烧般滚烫而炙热——该死,在那种情况下,她居然可以在他的怀里安然入睡?什么时候,她的警惕心变得如此之低,在他的面前,竟然全不设防了?
他侧躺着,一只手枕在她的颈下,另一条手臂轻轻圈在她的腰上,神情放松,面对着她沉睡着。
不,这不是真的她必需在他醒来之前,从这种尴尬的局面里逃脱
如玉又羞又恼,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摒住了呼吸,轻轻地掰开他横在腰间的手,一点一点地把自己从他身下移出来。
刚要庆幸成功逃脱,谁知他轻松一个翻身,长臂一伸将她重新纳回怀中,一条长腿更是野蛮地横过被面,夹着她的双腿,半压在他身体下面,象是在无言的宣布着他的所有权。
他醒了,被逮到了
如玉脑中嗡嗡作响,整个人僵硬如化石。
在张皇失措地瞪了他数秒,确定他并未醒来后,她只得咬牙重新再来——可惜,她不敢用太大的力度,而想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下逃开,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经历了数次失败,暗咒了他几千几百遍之后,她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他总要翻身的,就当身边是块石头,再忍一下下就行
她很快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以前与他独处,不论她是何种状态,激烈的,愤怒的,痛苦的,伤心的,戒慎戒恐的……他永远是清醒的,冷漠的,高高在上,轻松地掌控着全局。
而现在,他安静地沉睡着,纯洁如初生的婴儿,全无防备地任她摆布。
他们之间,从来也不曾象今天这么安静而平和地相处过
两个人这么亲热地挤在一起,他的呼吸轻浅而平稳,极有规律地喷吐到她的脸上,暖暖的,竟奇异地抚平了她慌乱的心神,带给她安心的感觉。
他永远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狂野地披散在枕上,与她的缠绕在一起,竟是那么的暧昧与亲密。
瞧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感觉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从未象今天这般近。她心头微颤,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心里跳跃着,慢慢地烧灼起来。
她忽然发现,长久以来,对这个强行闯进她的生活,蛮横破坏她的幸福,她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的一个男人,命中注定要亏欠负咎,纠葛缠绕一生的男人,她从来也不曾正眼瞧过。
她忍不住抬起眼,细细地打量着他——原来,撇开霸道冷酷的本性不谈,他竟然是个极为俊逸诱人的男子。
她的目光,怯怯的,悄悄的,缓缓的掠过他的发,他的眉,他的眼……犹豫了许久,终于悄然地停留在他轻抿的薄唇上。脑子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浮起他的吻——温柔的,热烈的,漏*点的,野蛮的……
心头情绪波动得厉害,莫名的,她的身体开始发烫,头晕晕的,喉咙发干,心跳聚然加快。
她猝然按住狂跳的胸腔,却发现胸前多了一块玉佩,又惊又疑之际,正要把它摘下来瞧个仔细,手却被人握住。
“别摘~”霸道却不失温柔的男音在耳畔沉沉响起。
低低的两字,传到如玉的耳中,好比一个惊雷,震得她几乎四分五裂。
她被动而张惶地凝着他,眼波流转,慌乱而羞涩,嘴唇翕动,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醒了?”
花满城缓缓坐直身体,两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看了她良久,才低柔地叹息:“这是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戴着,真好看~”
他本来以为,当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一切地从他的身边逃离——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然而,她太小心翼翼,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愤怒绝然,倒似是做贼心虚。
这个发现,令他在绝望之余,又生出一线希望——或许,她对他不全是憎恨,还是有一点点喜欢?
虽然他早做了决定,不管她的态度如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然而,若能两情相悦,谁愿意相敬如冰?
如玉脸涨得血红,仓惶地垂下眼帘,双手死死地握着那块玉,心里别扭之极。
奇怪了,他娘的遗物,不留着自己保管,干嘛硬塞给她?
“答应我~”花满城握紧了她的手,放柔了声音,低低地诱哄:“再怎么生我的气,也不要把玉摘下来,嗯?”
如玉慢慢地抬过头来看他,黑玉的眼里是满满的警惕和不信任。
为什么迟不给,早不给,偏在她发现了那篇陈年旧医案之后再给她?究竟是纯属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花满城俊脸一红,低低地道。
如玉看着他,眼里渐渐升起困惑之色。
他,什么意思呀,怎么听着象是道歉?
但是,可能吗?
且不说他刚愎自大的性子,根本不可能觉得自己犯错;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知道自己错了,也只会将错就错,一路错到底,又岂是个肯低头认错之人?
花满城轻咳一声,神色僵硬地补充强调:“你可以继续讨厌我,恨我……只要,你不再嚷着离开……就行。”
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偿之前带给她的伤害。
如玉眼里浮起复杂的情绪。
恨?也许曾经恨过,现在却不知是否还有资格继续恨他?
讨厌?她微微摇头。
害怕,不,应该是畏惧才对,那才是她对他真正的感觉。
每当他靠近,浑身的寒毛都会竖起来,就算身边有再多的人,也感觉象徒手面对世间最恐怖的恶魔,无助而惊惶。
尤其是现在,她发掘出了流失在时光中的秘密,知晓夺走属于他的一切,带给他今日的屈辱和磨难的一切根源,都来自于自己的父亲后,那种恐惧的心情,更是难以形容。
以他锱铢必较的性子,在明白真相的那一刻,等待颜家的必然是一场灭顶之灾守着他,就象守着一座活火山。
明知一旦暴发,就是毁天灭地,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也许是下一秒,颤颤兢兢,如履薄冰。
她的沉默,看在花满城的眼里,被解读为“默认”。
心口蓦地一阵抽痛,尖锐的,象是有什么血肉被撕裂了一样——他本来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务,所以不论她说什么,他都能承受,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他错了。
想象和现实的距离有多远,他的胸口就有多疼。
他沉默地看着她,眼里闪过太多的情绪,薄薄的唇瓣开阖了几次,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他想说放她走,却发现那比被她恨,被她讨厌更痛一千倍。
如玉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怯怯地道:“我,我要回去。”
她以为他必定会断然拒绝,哪知他只默了片刻,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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