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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清?
不过既然怀恩来了,有求于我,我也乐得让自己的“贤名”满朝皆知,便起身去文华殿做说客。
没等开口,就被他拉到身边坐好,探讨起了国家财政。和钱有关,大爱中的大爱啊,我立刻兴致盎然。
早在弘治三年,河南遭灾,他下旨免受秋粮,此后每年有地方官奏报灾情,他都下旨免赋,加之黄河水患连年不断,需要朝廷赈灾救济,长此以往,国库必然入不敷出。
“朕不想加重百姓负担,征敛赋税,充盈国库,月月可有办法从其他方面入手?”
我眨眨眼,以我的经验,他这么问,多半是心中有了答案。想了想,这个时代又没石油类贵重资源可征税赋,不如——
我笑下,拿起两只毛笔在他眼前晃晃,“我们一起在手掌中写出答案,如何?”
他会意接过,转眼在彼此掌心出现了一个“盐”字。相视一笑,无须多言,如此默契,试问天下间有几对夫妻能做得到。
不久后,他采纳了户部尚书叶淇的意见,正式下诏,改革盐法,规定由商人缴纳银两给国库,由国库分拨到各边作为军饷,然后由朝廷给商人凭据换盐运销,一改正统年间的“存积盐法”,限制了贩盐渔利的权贵,不但使盐商有所得利,促进了盐业发展,还改用银子作为食盐的中介,大势所趋,顺应了潮流,利国利民。
炎热的夏天很快到了,张鹤龄再次红着眼圈站到了我的面前,带来了本年度最大的噩耗——张峦病危。
身怀六甲(上)
再见到张峦时,他已气若游丝,卧床不起。我亲自拧了湿帕子覆上他布满岁月痕迹的额头,暗黑的眼袋连着深深的鱼尾纹,皮肤无力的凹陷下去……没想到短短一年,竟让一个人苍老憔悴到这种程度。
“爹爹。”我轻声叫着,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病榻上老态龙钟的病患,更怕永远叫不醒他。
“啊,娘娘?”张峦虚弱的半睁开眼睛。
“是我,爹,是我,慕晗!不是娘娘!”眼眶一热,声音颤抖起来。
“慕晗,呵呵,是我女儿回来了,好孩子啊。”张峦感慨着,无神的双眼泛出泪光,“能扶爹爹坐起来吗?”
“爹,御医留话,您不可以起身。”
“鹤龄?”张峦眼风飘了飘,“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父女好好叙叙话。”
张鹤龄踯躅了一下,低声嘱咐了几句,带着金氏和张延龄出去了。
张峦动了动,挣扎着想起身,我忙上前扶好,“爹爹,鹤龄弟弟说您不能起身,您就倒着吧!”
张峦黯然点下头,“为父身子不行了,哎,时日无多。”
“不会的,爹爹!京城里有的是名医,咱们不听那些庸碌御医的话!”
张峦轻轻摇头,“慕晗,为父不顾宫规,让鹤龄去求皇上把你请回来,是有话要嘱咐,若是不说,为父死不瞑目啊。”
“爹,不会的!真的!”
“慕晗。”张峦骨瘦如柴的大手,紧紧握住我的,却是那样的虚软。“往事种种,却有我张峦对不起你的地方!”
“爹。没有的事,您待女儿如己出,女儿感激不尽啊!”
“听我说,孩子,爹爹真对不起你呀!当年,你入宫之前,为父就知道了婷儿对皇上存有非分之想,曾厚颜开口,求皇上效仿娥皇女英,一并收了你们姐妹俩。是皇上圣明啊,一口回绝,只是,只是为父当真不知她何时与继晓妖僧扯上了关系,恶毒到害了你的一生……”
泪眼迷茫中,彷佛回到了选妃前推开书房的一瞬,看到他微怒的负手站立,张峦神色复杂跪在脚边……
闭上眼,泪滴滑落,纵然当年告诉了我韵婷对他的心思,谁又猜得到她的丧心病狂?殊途同归,结局总是注定的。
“听爹说,照儿,照儿……”
“爹,照儿起了疹子,御医不让出宫,是我太笨了,没照顾好!”
“不,爹不惦记照儿,照儿有你照顾,太皇太后、皇太后宠着,爹放心。爹现在唯一最放心不下的是张家呀!”
“爹,鹤龄和延龄长大了,能承担……”
“爹不是这个意思!”张峦急急打断我,老泪纵横,“爹在怎样,这些孩子,都是看着长大的。鹤龄随着爹,早入仕途,深谙官场权谋;延龄又被我和你娘宠坏了,爹是担心,爹这一走,这个家再没人镇得住他们兄弟俩了!”
“不会的,爹,两位弟弟定会互爱互助,振兴张家!”
“傻女儿啊,爹知道你坚强能干,更知你重情重义,滴水涌泉,是怕我那两个不肖子今后会有负皇恩,对不起你呀!”
“不会的,爹!”
“答应爹,劝谏皇上,不要再册封张家任何一个人了,张家何德何能,担待不起呀。如若,如若……哎,念在为父一生尚儒,并无大过的份上,厚颜开口,多给他们兄弟俩机会,为我张家留下血脉……”
我晕晕沉沉走出了卧房,张鹤龄见状忙迎了上来,“晗姐,还好吧?爹爹说了什么吗?哎,他老人家现在意识不清,若说了什么,晗姐别往心里去呀!”
“没,没说什么。”我苦笑,“你们要好好照顾爹爹,缺什么开口就是。”
“晗姐姐!”张延龄哭着跪到我身前,抱着我的大腿,泪流满面。
“有话便说,一家人不必如此。”
“晗姐姐,弟弟是怕呀,爹爹万一,万一……我们兄弟俩年纪轻轻,在朝中毫无根基,定会被人欺负死的!求晗姐姐为我们撑腰,重振张家呀!”
“延龄!不要胡说!”张鹤龄也跪了下来,“晗姐,延龄弟弟还小,不明事理,您切莫介意,鹤龄惟愿带着父亲辞官还乡,颐养天年!”
“鹤龄啊,我的儿呀!”金氏也哭号着跪倒在地……
我眼前一花,不自觉晃了晃,幸好被婵娟及时扶住。深吸一口气,“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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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书房——
“延龄,你疯了吗?竟然开口讨赏!”
“哥,爹爹早有归隐之意,若是刚才和娘娘说了,你那招以退为进,怕就成了只退不进!我们是同宗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哎,傻弟弟,为了张氏一族,你哥身为长子,不得已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我们张家该留下你这条血脉!”
“哥,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娘娘极重情义,姐姐做得如此之绝,她都没有报复我们。况且有太子在,皇上也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的!”
“你们!你们两个不肖子!!竟然,竟然……呃,唔,唔……”张峦一口气没提上来,径直倒了下去,扶他来的两个家丁忙在后面托住,帮忙顺气,可张峦已气得翻了白眼。
张鹤龄和张延龄也慌了,满世界喊人去找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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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张峦身体如何?”他帮我拿掉头上的凤冠问。
我无神的对着铜镜,“不太好,御医说只能静养,若再急火攻心,回天乏术。”
“别想太多了,张峦一介文儒,生性平和,与人为善,定能熬过此劫。”
“希望如此吧。”闭上眼,铜镜中映出的发红双眼不忍多见。
“早点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我倦怠的点点头,倒在床上,在温暖的怀抱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不舒服的往里蹭了蹭,他拍拍我,翻身坐起,不悦地问:“何事喧哗?”
“回,回皇上,国丈,国丈薨了!”
我“腾”的一下坐起身,脑中“嗡嗡”作响,再不能思考……
“月月,月月!别吓我,别吓我啊……”
回过神时,倒在了他的怀里,望着眼前面无血色的男人,我浅浅一笑,“生老病死,非人力所及,我懂。”
他长嘘一口气,把我紧紧按进了怀里,大力揉捏着,似要融入骨血。“没事就好,不要吓我,求你不要再吓我!”声音不复清澈,厚重嘶哑。
“真没事。”贴着坚实的胸膛,声音闷闷的飘出。
“难过就哭吧,不要忍着委屈了自己。”
“嗯。”我应着,脸颊和他的胸膛上已经潮湿一片……
一向节俭的他,破例下令将张峦的葬礼办得很容重,张鹤龄袭封寿宁侯,连不满二十的张延龄也以都督同知封建昌伯。忆起张峦临终嘱托,本想阻止他册封,想了想,却也作罢。毕竟他对张峦,心存愧疚,无关乎我、韵婷、照儿,只是宅心仁厚的帝王对臣子的愧疚。弘治一朝多贤臣,与王恕、李东阳他们相比,张峦政绩虽不突出,但也恪尽职守,用心办事,生前碍于外戚身份,并未得到重用,这对于任人唯贤的他,多多少少是种遗憾。
勾勾小家伙的肥嫩的双下颌,他便会一个劲朝你“嗤嗤”傻笑。哎,也许除了看着他笨拙的努力练习爬行、坐起外,这个宫里真的再无乐趣。转向白雪纷飞的窗外,弘治五年,就这样悄然而去。
“月月,你告诉了刘大夏什么方法,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去治理水患,年近花甲的他竟然自信满满的领命而去?”
我调皮的点着他的鼻子,“保密!”
“好啊,后宫竟敢联合大臣欺瞒于朕!看朕怎么收拾你!”说罢,邪恶的摁着指骨,坏坏的朝我扑来……
“哎呀~”我最怕搔痒了,只能躲着他的两只“淫爪”,在软榻上翻来滚去,“哈哈,别闹,别闹!我说,说,我错了,说了,哈哈……”
直到我再三求饶,他才恋恋不舍的移开双手。
“大色狼!大白天的这么不讲究!”我笑骂着坐起身,低头整理压皱的衣裙。
“我若是色,有人早就衣不蔽体了!”
“呸!臭不要脸,若非我一直挣扎,怕是清白不保了!”
“哦,是吗?”
看着逐渐栖近的邪魅脸庞,我咽了口吐沫,决定放弃口舌之争。
“停——”我推开他,“我们谈正经的,谈刘大夏!”
他笑下停止了动作,规规矩矩坐到我身旁。为了避免某人随时可能爆发的“兽行”,我很老实的告诉他,不是我教刘大夏治水的,这玩意我哪会啊,只是提了点建议——一味修高堤坝,堵截洪流,并不能真正治水;可以学习传说中的大禹,疏导为主。
“月月真是聪明!”他亲昵的吻着我的额头以示褒奖。
“少来!这不是我们前几天晚上对着地图和历年治水资料讨论的结果吗?你的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无非是借我之口,表达出去而已!”
朱祐樘笑笑,“为君者,不可时时、事事与臣言。”
我小翻着白眼,太深奥了。
“那王恕呢?是他保举有功啊,而且他清正廉洁,为官务实,声誉正隆,为何让他致仕返乡?难道只因为他和丘浚政见不合?”
“月月,这是王爱卿自己的意思,朕本不舍,是他想借此机会急流勇退。哎,朕也知他的心思,如今的朝廷,确实不适合他了。”
我不解,追问了几句。他却只说,王恕言谈太过耿直,不容转圜,如今朝廷稳定,他的存在,仿佛时刻提醒其他官员自身的诟病。
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以我浅薄的理解是,王恕为人严肃认真,直来直去的太得罪人了,破坏了朝廷众臣苦心经营的“和谐”局面。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