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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爱情一毫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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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也能平静地接受。毕竟,我们彼此,都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前几天,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出国。我知道他经常出国工作,至于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他说,就当作是一次旅游吧,如果我反感的话,自己出一部分费用,还可以请他在国外吃饭。我迟疑了又迟疑,最后还是拒绝了。我对他说,我是一个穷人,我甚至连买一套能穿着出国的像样的衣服的钱都没有,更别提在国外请他吃饭了。我让他出去好好去泡外国的女人,给中国人好好长长脸。他又一次收起了搞笑的神情,把脸凑过来皱着眉头对我说:“我有钱啊,我的钱就完全可以是你的钱啊!”他的态度太认真了,我几乎要相信他了。
  作为倾听者,我不知道我该发表什么样的意见。在我看来,这样的两个人,在彼此已经承认相爱的事实之前,早就已经深深地相爱了。只是,过往的经历如重重的茧,附着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不敢爬出来,大声地宣布自己正沉浸在爱中。又或者,是因为现代人的小小心计,让他们不停地揣测,如果我说出来,他会不会笑话我,会不会逃跑,我是不是在自作多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暧昧,变成了一把保护伞,风雨不露地保护着渴望爱需要爱又害怕爱的那些敏感细致的内心,让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欺骗中,沦为可怜的爱无力的综合症患者。我看着吴溪,年过三十却仍然美丽的脸,找不到适合的语言。
  他现在在国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不知道他回来之后我还要不要见他,可是我又害怕搬家,怪麻烦的。我估计他还是会找到我的。那我就继续和他玩这个暧昧的游戏,你觉得怎么样?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不怕。玩这种暧昧的游戏,我还是挺有特长的,你说呢?但我的原则不变,不问他前世今生,不花他一分钱,不给他任何承诺,不期待他对我好。
  她还是做了决定的。她决定跟他耗着。她可以不问他前世今生,可以不要他一分钱,可是她还是决定了要将自己漫长的人生中的一段时间,给他。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会玩暧昧游戏的人呢?谁又能最终下定论?有的时候,刚开始是一段游戏,过久了就是一种人生。更多的时候,我们会刻意回避自己真实的内心,然而总有一天,现实会来临。我现在只希望,那个男人配得上她付出的时间和思索的深度。每个人都会幸福的。作为聆听者,我此刻正在思考的是,有的时候上帝很奇怪,他会将一场看似无目的不纯粹的游戏,转换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吴溪说她不信。我微笑不语。我脑海里,还是那一毫米的距离。
  

爱与痛的边缘(1)
访谈时间:2008年1月
  访谈地点:北京大学未名湖石舫前
  姓名:虞姬
  性别:女
  年龄:25
  职业:硕士研究生
  虞姬对我说,北京发往西安的列车就要开了。永远喧嚷的月台,就像她再也不能平静的心。身旁奔忙来去的人群,哭着笑着的脸孔,她谁也看不见了,就是眼前的另外一个她,也一样不堪凝望。
  我的这个采访对象和一般人不一样。她有着过于敏感的内心。在人人翘首盼望的我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她和她那同样优秀的伙伴,历经了爱与痛的折磨。她们,就像是两只美丽的蝴蝶,经过欲望的洗礼,究竟是否能够振翅飞翔呢?
  她问我,同性之爱,是否是道德的?我想了又想,只能这样回答:不过是爱上一个人,无所谓道德与否。在我的肯定下,她开始了她的讲述。
  四年前的九月,一个闷热的上午,聒噪的蝉声叫乱了新生的心。
  我是怀着迈进崭新命运的心情迈进燕园的,握着汗津津的寝室钥匙,我找到了敝旧的29楼。当我把钥匙插进房门锁孔时,莫名其妙一阵心跳,那奇异的金属摩擦声拨动了心弦。门开了,吱扭一声,拉得悠长,把我的紧张和憧憬都拉尽了,才看见屋内一个女孩背靠着窗台,略带惊讶地望着我。那以后我眼前常浮起那一幕:华锦披着阳光倚在窗前,带着一个亮色的轮廓,几乎是透明的,一双大大的、亮亮的眼睛在这一切的一切中凝望着我,穿透我所有的梦境。
  后来她告诉我,那天她在等,等大学四年中第一个开启那扇门的人,她赌那人是谁,她用全部心力在等,那种把自己交托给命运的放纵和任性曾经使我大大地惊讶,又深深地理解。她和我都感应到我们之间不知以何种方式建立起来的默契,我想起了《红楼梦》中宝黛初会的似曾相识。我们在一切大家能够看到的时候都是在一起的。风风火火的华锦身边是宁静如水的我,宁静如水的我身边是风风火火的华锦。也许有人会暗地里诧异性格迥异的我们何以走到一起,我们只是牵着手走过校园里的银杏树荫,朝朝暮暮。
  新旧千年交替之夜,大讲堂前举行了盛大的音乐会,百年老校在劲歌中狂舞。寒夜被人群的欢声烧得火热,华锦拉着我,鱼儿一样在人海中游来游去,甩下一串串笑声。钟声敲响时我对华锦说:“我们许个愿吧。”我们举眼向天,夜空高远,新千年在宇宙深处神秘一笑。此时我忽然感到命运当头罩下。
  第十二响钟声重新引爆了人群。华锦一跳老高,欢叫着,搂住了我的脖子,叭的一声,一记亲吻已印上了我的脸颊。
  虞姬对我说那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回味了四年,而且似乎还要继续回味下去。有时在冰冷的梦里突然会有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那么切近真实,让她在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渴望中用每一个细胞去感受。我想,那应该就是爱情了。
  此后,我夜里经常失眠,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爬到华锦的床上和她并排而睡。一时同宿舍女生的目光和话语都怪起来,华锦浑然不觉,我却愈加沉郁了。然而寒假到了,华锦南下,我北上,各自回家,约定了打电话联系。我一到家,就迷惑于时空的剧变,华锦仿佛只是漂浮在遥远地方的影子,华锦电话中的声音,也是那么不真实。而华锦在电话里大嚷:“怎么你一回家,就把我忘了?”我惘然。

爱与痛的边缘(2)
开学了,二人返校,虽也天天在一起,但有些淡淡的。不久一向只是把男生骂得灰溜溜的华锦竟接受了一个男生明显带有深意的约会邀请。华锦在宿舍里解释说,那男生五官端正,举止也不委琐,在本校实属难得,就姑且见他一见。同室女孩哄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开玩笑,还翻箱倒柜给华锦试穿合宜的衣服。我一直没有做声,后来问了一句:“在什么地方?”华锦答:“未名湖石舫前面。”我就淡淡地说:“好啊,这回可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了。”
  直到现在,我也无从猜测,那夜华锦为什么是以急速逃离的姿态回到宿舍的。我只知道,我心如刀割,一直等在角落里。深夜了,我见到她一口气奔进29楼,在门廊里扶住墙,双腿就软下去。突然角落里一个身体带了一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扑进了她的怀抱。
  一时间,我们都用全部心力攫住了对方。
  华锦抬起汗湿的脸,无力地笑笑。我双手捧住华锦的脸孔,声音低哑:“我一直在等你……”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感觉撞击着我的心,一切马上就要崩裂了,终于在一次心口痛击后,我发现自己拉着华锦在奔跑。
  华锦开始在惊愕中被我拉着跑,后来就放了胸怀与我手拉着手一起奔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手越拉越紧,那种质的触感和痛感让我们清楚:这不是一个梦。
  华锦仰起头,沉声说道:“我在南方的几座名山旅游的时候都算过命,结果都神奇得几乎一模一样,他们都说……他们都说在我一生中重要的人都是女人……有一个说得更直接,他说……”华锦低下头,“他说我二十四岁开始同
  性恋。”
  我身子一震。华锦靠在墙上,似乎支撑不住:“我本来不会相信那些鬼话,可是从小学到高中,我从来没有把一个男生放在眼里过,我以为是我遇到的男生都很差劲,上了大学后,我就有些明白了,今天晚上,我可能更明白了。我,错的不是我,是上帝!”
  虞姬对我说,她被同性恋这三个字吓坏了。她不了解什么是同性恋,只是直觉地意识到,这种情感似乎是游离于常人的边缘。于是,她选择了逃避。她告诉我,华锦和她的选择,其实如出一辙。
  银杏叶苏生的时候,班主任发布了转系报名事宜。我的神情又恍惚起来,时常眼睛盯在一处。华锦察言观色地询问,都被我一笑抹平。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华锦在图书馆里突然抬头不见了我,带着微微的不快和奇特的预感回到宿舍,就见我抱膝坐着,桌上摊着几张纸。华锦忽然想起这天是转系报名的最后一天,她冲近桌旁,就看见那两张填了一半的表格,在“申请转入”的后面已是熟悉的字迹:中国语言文学系。
  我马上开口:“华锦,别劝我。”华锦把表格重重拍在桌上,冷笑道:“我凭什么劝你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说?”
  门吱扭一声,一个室友进来了。我欲言又止,终于坐不住,夺门而出。
  银杏树下,华锦截住了我,已经冷却了激动,问我:“你真的想明白了?”我说:“我是想不明白才要转系。”华锦提高声音:“你不后悔?”我神色黯然:“确实有后悔的可能。可是如果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一定会后悔,在一定后悔和可能后悔之间你会选择哪个?”
  华锦突然悲从中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爱与痛的边缘(3)
我现出惶急之色:“华锦,这是两回事!在这里读中文是我多年的梦想……”
  我的心虚被华锦刺中。在几天来反复不停以至于痛苦的交战和权衡中,华锦在天平“不转”的那一端,确实是很重的砝码。但我又隐隐地发现,在“转”的那一端,华锦也起着十分微妙的作用,那是我不愿正视的。在梦里刺骨的冰凉中挣扎出来的夜,我抑制着爬到华锦床上去的渴望,睁着双眼直到天亮。除了冥冥中无数的眼睛,我也回避着自己的内心深处。我有时扪心自问:“我是在奔向还是逃离?”我无法触碰的答案是:我给自己的软弱找到了一个堂皇的理由。
  以后的十几天内,两人形同陌路。我把专业课都旷掉,天天把自己藏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苦读古代汉语。而在课堂上,在老师点出我的名字后,是华锦压抑的嗓音应一声“到”。我并未让她这么做,但华锦觉得自己不得不这么做,若非如此我的平时成绩会是零蛋。尽管华锦知道我以一去不回的气概把在原系的成绩视若敝屣,她却不会纵容我的任性。与此同时我沉浸在古代神秘而饱满的文字中,长袍宽袖御车临于枪戟林立的战场,举起青铜酒爵与古人干杯,在梦一样的恍惚中越发陶醉和执意于自己的选择。
  那个下午我静静地走向考场,背后追上来了华锦。我惊讶的双眼中是华锦的平静。华锦握起我的手说:“祝你成功。我知道凭你的实力一定会成功的。”华锦说完后转身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回去,走廊尽头的窗户泻着金色阳光,华锦迎着阳光走去,留下一个暗色的背影。我望着那一片灿烂华彩中晃动的暗影,那么触目,那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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