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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老丈救命之恩,在下已无大碍!”看向门口,等候着他们的到来,现在的我,与当日绝天宫中的我,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还是动也动不了。不同的,大概也就是我少了头疼的感觉。
依旧是白色的衣裙,只是那白衣上,几只挥动着翅膀的蝶儿让我瞬间睁大了眼睛,“伊莎贝拉”,没有想到,我居然真的有机会见到它。
喜爱蝴蝶,却并不如别的爱好者那样,一生追逐,或者,将它们捕回来,做成标本,然后保存。
向来不强求,有机会能够见到美丽的,或者罕见的蝶儿,我便只求能够留下一张照片,如果连这样也不行,那么,看过了,在记忆中留下点点痕迹之后,也就已经满足了!
“伊莎贝尔”,是法国电影《蝴蝶》之后,我心目中最美丽,最罕见的蝴蝶。它只有三天三夜的生命,蓝绿色的双翅璀璨无比,展幅约为巴掌大,飞翔时间从黄昏到子夜,每年5、6月间羽化,活动范围限于海拔5400英尺山区松林旁的旷野,□周期一年只有10天,之后便消失无踪。传说中,只要向“伊莎贝拉”许愿,她便会将愿望带上天堂,令美梦成真!
可现在,这美丽的“伊莎贝尔”便停驻在他的衣袂间,纯白的衣服上点缀着这样的美景,怕是天底下再也没有谁能够穿的了华服了吧!
“娃儿可是喜欢这蝶?”见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几只蝴蝶,老人笑了。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温和的笑,温和的眼,温和的他······
这是那个乔神医口中脾气古怪的父亲吗?明明是一个慈祥的老者,像外公。外公,也是这样温和的笑着,搂着幼小的我。
“哈哈······没见过这么爱发呆的娃儿!”老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看的出来,年轻时候的他,定也是美丽的。到这个世界以后,几乎还没有见到过什么丑陋的人,可这样的美丽和尊贵,也是难得看见的,连那皇宫中的后妃们,也少了他那样的气质,他的身份,怕是不俗的吧!
“毒手散人虞央?”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老夫的?”我的话音一落,他顿时便变了脸色,那满脸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了,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气场一下子由原本的和谐变得杀气冲天,连他身上停驻的“伊莎贝尔”也惊恐的飞离了。他是对我动了杀机了么?难道他的身份真的是那么的见不得人?
“爷爷!”乔涵宇在他身后,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襟,话语里满是哀求。
“在下欧阳玫珞!欧阳碧的女儿!”她隐居不过十数年,娘亲的名字应该听过的吧!加之,乔神医与娘之间不同寻常的交往,他怕是也认识娘亲的吧!
“碧儿的孩子!”一听到娘的名字,他的杀气便收了起来,看来,果然是认识的。只是,他对我的防备,要消去大概还是有些难的吧!
“虞爷爷,乔阿姨一直找你们!”望着他的眼睛,我诚恳的说。女儿,十多年没有见了吧!难道隐居了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想念她吗?十月怀胎,十几年的抚养,知道为她娶夫,看她生子。最后,却落得了人各一方,作为一个父亲,你就真的忍心这样一辈子躲着自己的孩子,忍心你的孙儿一生都见不到他的母亲吗?
“找我干什么?当我死了不久行了!”他转开了眼睛,可我分明已经看到,那眼神顿了一下,眼中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思念的滋味,我也知道,有再多再多的不是,那也还是自己的孩子。当知道自己失去一个尚未谋面的孩子的时候,我便已经清楚了父母的心。
“这么些年,她走遍了三国,一直找寻着你们。现在的她,看起来,比你还老!虞爷爷,就算她再对不起你,可那也是你的女儿啊!”
“住口!你知道什么?”他愤怒的喊着,已经是,泪水涟涟。身体微微的晃动着,一只手颤抖着覆上胸口,脸色也白了起来。
“爷爷,你别生气,小心你的身体!小姐,你别说了!爷爷的心受不了刺激的!”他身后的乔涵宇,赶紧上前去扶着他,让他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迅速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灰色的药丸,塞到他的嘴巴里。手还不停的在他的胸前推揉着。
见到如此的场景,我惊呆了。竟不知道,面前这样一位精神奕奕的老者,居然是以为心脏病患者。看他的样子,是根本就不想提起自己的女儿,根本就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那,我要怎么办?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身体的无力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但愿,他会没事的,要不然,我真的······
“没事了,涵儿。爷爷没事了!不用担心。送爷爷回去休息吧!”他再也没有看向我,只温柔的安抚着自己惊恐不安的孙儿,看着他们祖孙俩的互动,我知道,即使没有母亲,没有女儿,他们两个,过的也很好,很开心。
是我的不对么?是我破坏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了吧!
望着他们缓慢离开的背影,几只飞开了的“伊莎贝尔”,又飞回了他的身边,有一只落到了他的肩膀上,翅膀轻柔的在他的颊边拂动着,看起来,好亲昵。
连蝴蝶都能养的如同孩子一般,却是对乔阿姨那般的排斥,中间发生的事情,怕是真的让这位慈祥的老人伤透了心吧!
似乎每一个人身上,总是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故事,似乎每一个人,都曾经受过伤害。我的到来,真的如同玫珞说的那样,解开诅咒,解开那些人的痛苦枷锁么?
但愿吧!
美丽的“伊莎贝尔”,你是不是上天派来带我的愿望回去的呢?如果是的话,请告诉他们,但愿这些承受过苦难和正承受着苦难的人们,幸福安乐吧!
第九十二章
许久之后,都还没有人回来,我有些担心虞爷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我的话真的让他想起了他以前那些伤心的事情,让他的心脏病犯了的话,那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是我太心急了么?我只是太高兴了,当初那么努力的寻找,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皇帝姨娘最后还是很遗憾的走了,而现在,我那么幸运的,在自己最最无助的时候,碰到他们爷孙两个。激动的心情,加之原先答应过乔神医帮着她寻找······
虞爷爷,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啊!要不然,我就算是以死谢罪怕是都没有用的了!
想出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离去时他们蹒跚的背影,让我有些害怕,那蝶儿的安慰,会有用的对不对。
努力的想要坐起身来,可是,依旧是无力,依旧是绵软,真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你别动,你现在还不能起来的!从悬崖上下来,你身上的骨头几乎都摔断了,是爷爷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给你接好的!还差点累的犯了病,你可别让他的努力白费了啊!”乔涵宇回来,见我正翻滚着想下地去,赶紧上来把我按倒在床榻上。
“虞爷爷,怎么样了?”看到他过来,我便能够放下些心,若真有事,他也没有那么快就过来我这边的吧!
“放心吧!没事的!那药丸是爷爷自己研制的,止心绞疼很有用的!他休息一下就好了!”为我拉好被子,自己便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心中满是愧疚,他们救了我,反倒我一醒过来,就害了他们。
“没关系的,你不知道爷爷的病情嘛!只是以后不要在爷爷面前提娘了,他不喜欢听的!”往门外看了看,他才小声的嘱咐着我。
“为什么啊?”
“我也不是太清楚。”他回避着我的眼神,露在外面的肌肤却红了起来。看来,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啊!
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强求,毕竟这都是她们自己家的事情,我,算是外人了,反正猜想也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否则那慈祥的老人家怎么会气成那个样子呢!
家丑不可外扬之语,我也懂得的。只好转移话题了。
“你不用去照顾爷爷的么?他的身体,很不好,是不是?”
“恩,心绞痛是爷爷的家族病,几乎每个男子都会得的。爷爷自己从小受病痛折磨,才发誓学好医术,治好自己和家人,可是后来医术是学好了,这心绞痛还是治不好,只是能够缓解而已。爷爷生娘亲的时候,又中了毒,所以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时候,爷爷带着我出来,天天都吐血,我都害怕极了,后来到了蝴蝶谷,有小绿它们陪着,才好一些的!”他的眼里满是忧伤,恐惧,害怕。可转瞬间,又变得那么的开朗,活泼。
遗传性心脏病,在现代也是棘手的医学问题,更何况是这古代,我知道中医有许多厉害之处,却没有多少能够传到后世的,可是,心脏病这样的病症,或许从古到今,也一直是绝症吧!他们能够活下来,能够生孩子,能够过的那么的开心,也已经是一种幸福了。有很多人是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的,他们有限的人生里,只有痛苦和悲伤。
以前有一个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同学,大家在教室外面疯玩的时候,他只能靠在窗前,默默的看着,大家跟着老师郊游,爬山,野餐的时候,他也只能忧伤的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孩提时期,大家的心中都只有自己,对他,或许有同情,或许有可怜,可是,他不能跟大家一起玩,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老师家长都要叫让着他,帮着他。或许是因为他的病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反映,也或者是他心中自卑着,也不太愿意跟大家说话。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愿意跟他在一起,最后,似乎都已经是很久没有在教室里看见他了,离开人世的那一天,老师在班上有些伤心的说着。大家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后来长大了,听见爸爸妈妈说起这样一个人,告诉我,原来他一直就住在离我们家不愿的小院子里,再回想起来,却发现,记忆里似乎只有他那忧伤的眼神和落寞的背影。似乎他的父亲母亲,在我的记忆里,还更多了些印象,我记得,那个佝偻着背的叔叔,许多次,挥动着手中的棍子,为我们赶走村长家那条恶狗;那个沉默的阿姨,会做一种很好吃的饼子,每一次,都会微笑着给我一个。
也似乎,他们两个,在那个有心脏病的孩子离世之后,悄然的搬走了。
当知事以后,明白情绪与病症的关系。有时候,会自嘲的想想,当初如果我能够跟那个孩子成为朋友,让他开心起来,他是不是就会活的久一点,他们是不是就会在那里住的久一点。
再以后,对于身患绝症的人,或多或少的我都会多一点同情,多一点怜惜。
“小姐,小姐······”
“乔公子,那么,你的身体?”有些困窘,特别是在看到他责怪的眼神之后,与人谈话,怎么能够走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