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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么？”汤圆显然是被素洛的话吓住了，嘴巴张得能塞一个鸡蛋，反应了一会儿说：“怎么可能呢，小姐，你开玩笑的吧，霍府对待逾期不归的丫头惩罚可是很严的。”
“翠柳，是想回来都回不来了。”素洛眼睛不复平时的清亮，有些氤氲，有些迷离。
汤圆意识到素洛不是开玩笑的，也严肃起来，问道：“小姐怎么说？”
“汤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与翠柳闲聊。”素洛并不直接回答，反问汤圆。
“记得啊，怎么了？”汤圆丈二摸不到头脑，没明白素洛所指什么。
“她提过她家里的情况你还记得么？”素洛提醒道。
汤圆回想当日的情形，那日她们三个围在一起聊天，不知怎的就说到翠柳的家事，翠柳说，她家中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娘亲，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读书很刻苦，却没有钱去私塾，只能偷偷的趁私塾上课的时候跑到屋檐下偷听，为此还被人赶出来，摔坏了腿……
看到霍家招丫头，她自告奋勇的来了，签了终身的卖身契，因为不会写字，只是在契约上面画了一个圈代替名字，每个月的奉银自己一分不留全部寄回家里，平日在府中省吃俭用，从不乱买东西，这才勉强够她娘亲的医药费和弟弟的学费。
记得当时，翠柳哭得梨花带雨，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子正是花季般的年龄，却过早的承受了生活的重压，汤圆记得自己当时也哭了。
有心疼，还有同病相怜的情谊。
等等，有哪里不对？
是哪里……
汤圆将当日的情景仔细回顾一番，突然脑中一闪，吃了一惊：“她说了谎话”
素洛示意汤圆接着说下去。
汤圆咽了口口水，说道：“当时我问她家中有几口人的时候，她说算上她自己一共三口，我还问是她爹娘和她么，她说不是，她爹爹在她小时候就死了，服徭役累死的，只剩下年幼的弟弟，娘亲和她可是她今天却说，她弟弟来信说她爹爹病重，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可能再次病重呢除非她其中有一次说了谎。”
“你觉得她这两次哪次说谎的几率大一些？”素洛很满意汤圆的分析，思路清明，不愧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丫头，喝了口茶，问道。
“上一次我们是闲话家常，没有任何压力和逼迫，话语间的感情都是自然流露的，实话的成分自然大一些，但是今天翠柳就有些反常了，她一向谨言慎行，很少犯错的，可是今天频频的出错，魂不守舍的，刚才小姐问话还一脸的惊慌，拼命的寻找托词，假话的成分占七成。”
“不是占七成，是百分之百在说谎，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直视我的眼睛，眼睛一直往左边看，人的大脑分左右脑，左脑善用语言和逻辑分析，擅长抽象思维和计算，是雄辩家，科学家；而右脑则为非语言的形象思维和直觉思维，沉默寡言，不擅言辞，对艺术、音乐有天分，具有创造性，有很好的空间感。她一直往左边看就证明她在思考怎么说谎才能蒙混过关，才能让她顺利的逃出去。”素洛说的是现代的科学，也不知道汤圆能听懂多少。
“那她为什么说谎呢？”翠柳的身上有太多的疑点，汤圆一时想不通一向老实的翠柳怎么会突然说谎呢。
素洛眼睛一黯，冷冷地说：“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会惹祸上身。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就找个说辞出府把所有的钱交给她娘亲，了她一个牵挂。”
“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会这么严重？”汤圆叹了口气，无限的惋惜。
“这霍府看似安静，其实这么大的府邸，哪有干净的地方，充斥着肮脏的交易，如今我们先暗中跟着翠柳，要是想知道原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素洛波澜不惊的说道，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我们连翠柳的老家具体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跟着？”汤圆有些迷惑。
“她已经留下了最好的行踪。”素洛嘴角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连带着眸子都染上魅影：“别忘了，刚才我可是给了她两件首饰。”
“双髻田青石流苏金发钗和紫朱小金环手镯？”汤圆说道。
“恩，正是，那两件首饰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当时做工精致，匠心精巧，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而且是霍家单独在首饰行订制的，每一件都有霍家独特的图腾，她一个普通的丫头拿着这么特别的东西去当铺典当一定会引起掌柜的注意，如果把她认为是贼人一定会收押，她在牢中的话，要杀她的人肯定会忌惮一些，毕竟牢房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或许能救她一命。如果没有的话，首饰换成钱也能够她娘亲和弟弟过活的了，也算是做了件善事。”素洛娓娓道来，此刻她的身上散发着夺人的光彩，那是智慧的光芒。
汤圆佩服的赞叹：“小姐，你真是厉害啊，只一会儿就想到这么深远的层面，不管那条路都从某种程度帮了翠柳，她要是知道小姐的用心良苦一定感激不尽。再有，如果在牢中翠柳被杀的话，一定会有消息传来，我们也能知晓个一二，或者按小姐的第二条路，我们也可以问问附近的典当行，有没有收过那两件首饰，我们在找她，那个人一定也在找他，问一问还有谁问过也能知道一些。”
汤圆还在说着，素洛却听不进去，脑中一直在想到底翠柳看到了什么？多么大的秘密会要了这丫头的性命？
她的办法真的能帮到翠柳吗？还是会弄巧成拙，更快的暴露她霍家的身份？
结发为夫妻 088起色
088起色
乘着马车去新绣坊的路上，偶然路过一间当铺，素洛看了一下，这间当铺距离霍家大宅很远，而且很偏僻，破旧的木方，圆柱的红漆都跷起脱落了，门口挂着麻布招牌，墨汁写的当铺两个字经过雨水常年的洗刷已经褪色，离近了才能瞧得见，远处看还以为是卖丧葬用品的铺子，这条路是往前市场刑场去的，往常行人都少，别说典当的了，素洛伏在汤圆耳边轻语了几句，汤圆点点头，叫停了马车，独自下车进了当铺。
不一会儿，汤圆回来，示意马车继续往前走，掀起门帘进了马车。
素洛轻声问道：“怎么样？”
“小姐，前面的小二说起那天的事情慌张的不得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确实见过一个清秀丫头打扮的人，来典当霍家的首饰，当时他平日接的都是典当衣物，鞋袜之类的，最贵的是一个青花掉岔的瓷碗，那天那件首饰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他不敢随便开价钱，就找来了掌柜的，掌柜见着东西眼睛都冒绿光了，手一直抖，反反复复看了好些次，掌柜的看那姑娘不像是能带的起这么贵重首饰的官家小姐，八成是偷来换银子的，而他见财起意，给了她一个很便宜的价钱，那姑娘竟然同意了，说马上要现钱，小二和掌柜的更加肯定她是偷了东西的丫头，也没声张，拿了五两银子给她，就打发她走了，后来倒是有一个公子打扮的，想来赎走几件首饰，样子有一点像小姐的钗子和镯子，掌柜的说是死当，不给。不过，我看啊，应该不是，小姐那镯子是当初成亲的时候，霍老爷送的嫁妆里的，样式独特，肯定不会是。”汤圆撇撇嘴说道：“哎，小姐，这些天我们借着去绣房的由头问了好些个当铺了，都没有消息，你说，那翠柳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典当首饰，或者说，她是要回到老家的当铺典当呢？”
素洛仔细听着汤圆的话，灵光一闪，抓住了重点，说：“汤圆，你刚才说公子打扮的人要赎首饰，还说模样与我的有些相像对不对？”
“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汤圆迷惑的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汤圆，你快再去问问那个公子长什么模样？什么打扮？”素落shen色一凛，赶紧催促道。
汤圆“哦”了一声，叫停了马车，走回当铺借由说自家小姐丢了心爱的首饰，连日来茶不思饭不想，或许是那个飞贼偷走，拿到当铺典当换了钱，跟当堂的小二仔仔细细的打听了一下那个公子的模样。
重回马车上时，汤圆的表情更加迷茫。
素洛眉头微皱，询问道：“说了什么？”
“小姐，当堂小二说……”汤圆支支吾吾起来，神情有些慌张。
素洛轻抚汤圆的手背，安慰道：“别慌张，慢慢说。”
“当堂小二说……是霍府大少爷的贴身小厮。”汤圆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口气说完，没有一点停顿，好像只要停下来就不敢再继续一般。
素洛心里一沉，承业？怎么会是他，难道翠柳离开跟霍良夜有关？
她看到了霍良夜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素洛眉头皱成了一个结，往日清亮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深意，她开口道：“小二还说了什么？他怎么知道那个公子打扮的人时霍家的人？”
汤圆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说：“我刚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个小二很是惊慌，掌柜的跟他说完是死当，咬定了不给他，那个人突然拔出腰间的剑，砍掉了掌柜的左手，嘴上带着冷笑问掌柜的，还想不想继续做当铺的老板，要是不想就砍掉拨珠算的右手，要是再不给的话就挖掉看宝贝的左眼，在然后砍掉左腿，每一样留一个，不会要了性命，却会让一个人变成半个人，有眼看不清，有腿走不了……”汤圆觉得身上有些人，她紧了紧衣衫，继续说：“掌柜的自然害怕了，吓得哭都跑了调，赶紧让小二把东西拿出来了，原物奉还，可是就这样，这样，那个人还是还是……”
汤圆经历了痛苦地挣扎，她怎么也不相信平日那个说话笨笨的，笑起来憨厚老实的承业会做出这么让人发指的事情。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却万万想不到，想不到……
素洛在汤圆断断续续的话中，得知了后来的事情，承业还是杀掉了掌柜的，然后转身对吓傻了的小二说：“以后，你就是这家当铺的掌柜，这家当铺从今天起就是霍家旗下的产业，我是承业，改天我会来交待你应该做什么。”
呵……该是嚣张成什么样子的人，在杀了人之后还敢报上名号，承业跟了霍良夜这么多年，完全学会了霍良夜行事狠绝的做事方法，不过，他可是真人不露相，心思深得素洛都没看透，素洛开始怀疑将汤圆交给这样一个人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汤圆像是脱了水的蔬菜，干瘪的瘫软在那里，大大的眸子里倾泻而下的是痛苦，无尽的痛苦。
素洛看在眼中，却无法安慰。
两个人的事情，旁观者再清，也不能让当事人泼出去的感情之水，说收回就收回，人是有心的，不是自来水，说开就开，让关就关。
到了绣房，素洛让汤圆去后院休息一下，自己直接去了二楼，孙二娘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素洛进来连忙起身施礼，素洛虚扶，笑着说：“孙大姐，这里就你我二人不必见外。”
孙二娘感激的一笑，这段时间与素洛接触之后，她从开始的怀疑，到渐渐地佩服，面前的这个女子出尘脱俗，清雅高洁，画一般的人儿，脑中的点子多，花样也多，这么多年她绣的大多数是花，鸟，鱼，山水之类的，前阵子接到素洛画出的几张画样她着实吃了一惊，有憨态可掬的小熊，有完全不是写实的鸟儿，远远的鸟身，大大的嘴，还有浓黑的眉毛，表情还有些愤怒，有没见过的穿着颇具特色服装的女子，还有百福字的拓片……她以为素洛再跟她开玩笑，没想到素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