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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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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突然的,他仰起头,放声长啸起来。啸声如金石相击,既明且脆,远远传出。 
  就在陈容傻呼呼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王弘时,他的长啸声,渐渐转为呜咽,转为呜咽…… 
  呜咽声中,陈容的呆呆傻傻中,一个高歌声从远处的山腰上传来。那个歌声,却是沙哑苍老,唱得十分苍凉,“他年英雄今日冢,他日衣冠雍容,今朝白骨无坟。” 
  那个声音,也就是唱到这里,唱声便止,啸声高起。 
  陈容回头张望,只见远方三百步处,山腰间,枯树中,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杂的中年樵夫,正双手叉腰,仰天长啸。 
  那樵夫的啸叫声,苍凉古朴,其章绵绵,远远传出。 
  陈容望着那人,突然想道:这人是个隐士。 
  就在她寻思之际,那个中年樵夫弯下拾起斧头,一边砍向前面的小树,一边粗着嗓子呐喊道:“山下歌咏者何人?好端端地唱什么歌?勾得老夫断了肠!”这樵夫显然精通音律,他一边呐喊,一边用力砍着那枯树,动作和说话配合极好,颇有节奏感。 

  驭座上,王弘挥了挥马鞭,也没有抬头,便这般高声回道:“琅琊王七也。”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是那中年樵夫的放声大笑,“琅琊王七?好大的名头啊。” 
  这时,马车离他只有二百步了。 
  中年樵夫低头一看,诧异地叫道:“噫,马车中坐着何人?竟劳得琅琊王氏的王弘亲自驱车?” 
  王弘笑了笑,朝陈容吩咐,“把车帘拉起,让长者一观。” 
  陈容应了一声,把车帘掀开。 
  只是在掀开时,由于自惭形秽,她的头,还是低了低。 
  那樵夫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显然心情甚好,竟是哗地一下把斧子远远扔开,双手叉腰放声大乐。 
  大笑一阵,引得回声不断后,那樵夫叫道:“好,好。堂堂琅琊王家的嫡子,竟愿意为一个妇人驭,好,不愧是我辈中人。” 
  过一会,他转向王弘说道:“你刚才所吟,长短不一,是新诗体?” 
  王弘淡淡一笑,朗声回道:“非也,只是听到我这妇人上次念过一遍,觉得这体裁长短不一,倒也清爽上口。” 
  那樵夫继续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他扛起斧头,转身朝山深处走去。渐渐的,那笑声变成了悲咽,悲声混合在风声中,仿佛苍天在哭。 
  马车再次驶动了。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王弘所挑的这条路,不但偏僻,还是条近道。不过二个时辰不到,陈容的视野中,便出现了南阳城的城墙。 
  陈容望着那高大的城墙,望着远处隐约的人影。那人影黑压压一片,堆积在城外,难道是流民们聚集在一起,要闹事了? 
  陈容想到这里,看向前方的王弘。 
  王弘依然一派悠然,他甩着马鞭,变成灰色的白衫随风飘荡,墨发乱舞,便是这样,便是从背上看去,也是容光逼人,皎如玉树。 
  只是陈容知道,王弘甩动马鞭的速度加快了些。 
  不一会,马车便来到了城门外。 
  这里的南阳城外,已是人山人海。上千人挤在那里,中间是吵闹着的贵族们,而四周,却是全副武装,盔甲如林的士卒! 
  这些士卒人人身着散着金光的黄铜甲,手持长戟。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那些贵族,至少也有五千! 
  这五千悍卒,是南阳王的亲卫! 
  陈容忍不住低叫出声,“出了什么事?” 
  前方吵吵嚷嚷,哪会有人回答她的疑惑? 
  就在这时,贵族中,传来一个青年士人的朗叫声,“南阳王这是何意?前一次,我们想要离开南阳城被他拦住了。这一次,他竟是连琅琊王氏的车队也敢拦住,莫非,他真以为这天下间,无人可以制得他一个地方郡王?” 

  声音沉沉,已是怒喝。 
  琅琊王氏有人要出城? 
  陈容嗖地一下,转头看向王弘。 
  她看到的,依然是一派悠然,好不自在的背影。 
  那青年士人的叫声一止,众卒中,一个将军冷笑起来,“琅琊王氏确实了得。可是他琅琊王七既然如此招惹了慕容恪,就别想这么不声不响地把祸水推到我南阳城,自己离开!” 

  他说到这里,向后退出一步,右手一挥,喝道:“拦住了,一个也不许走!” 
  贵族中的那青年士人气得都要笑出来了,他高声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琅琊王七!” 
  那将军自是早就发现人群中没有王弘了,他却是不理,只是昂着头,手中令牌一举,沉声喝道:“王令在此!我可不管有没有王七,反正属于琅琊王氏的车队人马,一个也不许出城!” 

  听到这里,王弘显然有点糊涂了,他挥了挥手,令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走近。 
  那少年杂在十几个流民中,衣裳最是整齐。他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一转头便看到王弘在招手,人没有认出,却被他的容光所慑,双眼眨也不眨地,好奇而仰慕地望着王弘,大步跑来。 

  王弘朝着前方三百步处的人群一指,浅笑道:“小哥可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知道,我自是知道。”少年的声音清脆响亮,他大声说道:“昨天晚上,二百个胡人,抬着一副黄金棺,突然出现在城外。他们对着城中喊话,说什么:他家将军仰慕琅琊王七的风采,一直想亲近亲近。 

  上一次在莫阳城中,王郎不告而别,他很是伤心。现在听说他在南阳城中,特奉上黄金棺,愿与王郎相定再见之期。” 
  少年牙齿伶俐,声音清脆,记忆又好,他一口气背到这里,喘息了一下,继续说道:“胡人还说,他家慕容将军已为王郎备好了金缕玉衣,玉衣华贵,制造不易,万望王郎不要推拒。说完这些话后,胡人放下棺材,扬长而去。” 

  这一下,陈容和王弘完全明白了。 
  王弘笑了笑。 
  他这一笑,容华动人,那少年眼前一晃,看呆了去。 
  王弘轻笑着,眯起双眼,淡淡说道:“于是,今晨里,南阳王发现我琅琊王氏有车队想离开了?” 
  “正是正是。”那少年青涩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不过转眼,他的双眼又亮了,又信心满满,“刚才那人都说了,他们琅琊王氏,才不会做出这种临阵脱逃之事。他们走的这些人,是去建康搬救兵的。至于王七郎,还有大半的王家精兵,自会留在南阳城中。还有一个人说,既然慕容恪要的是他家七郎,如果他家七郎离开了南阳城,慕容恪便不会再对南阳城感兴趣。不肯给他们放行的南阳王,才是目光短浅之人呢。” 

  王弘一笑,他道了声谢,让那少年离开后,抬起头,悠然地望着那群人。 
  这时,他向后倚了倚,靠近阿容,浅笑道:“阿容。” 
  陈容一怔,连忙应道:“是。” 
  王弘的声音,极温柔极温柔的,“你如想离开南阳城,那就在这两天走吧。一切我都会安排。” 
  陈容万万没有想到,他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让自己平安离开南阳城。 
  她望着他,她晕生双颊,一抹感激和爱恋,又浮上眉梢。 
  第104章 守株待兔 
  片刻后,她轻声问道:“你呢?你在哪里?” 
  王弘轻笑道:“我啊,当然是南阳城。若是一个胡人匹夫哧了哧,琅琊网七便见风而逃,那可多没趣?” 
  陈容想了想,低声说道:“那我也留在南阳城。” 
  背对着她的王弘,身躯一直,半响,他柔柔问道:“卿卿不畏死?” 
  死?当然是会畏的。 
  陈容说道:“郎君都不畏死,阿容怎敢畏死?” 
  说完之后,她很久都没有得到王弘的回答,不由转头看来。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她在他怔怔望着她出神地眼眸中,看到了迷离…… 
  不过眨眼功夫,他有事悠然一笑,那个高华超然,不染尘埃的王七郎,重新回到世间。 
  这时,身后出现了一阵冲天烟尘。站在路旁的十数流民,齐刷刷把看向城门口地目光移向身后。 
  只是一眼,他们便开始退去,不一会,流民们已经退去,便是那个少年,也退得远远的,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 
  出现在陈容眼中的,却是二百个盔甲着身,身形高大悍勇异常的壮汉。这些壮汉,应该就是北方人,任何一个的体形,都比得上两三个流民。 
  他们整齐划一地策马而上,围上了马车。 
  陈容嗖地转头看向王后,见他若无其事,便放下了心。 
  其中一个壮汉策马而出,他朝着王弘双手一拱,唤道:“郎君?” 
  居然是王弘的护卫?陈容村道:原来他们都在后面啊。直到这时,陈容才想到,自己都没有问过王弘,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他孤身前来寻找自己,按道理,他的仆人不应该离开他左右啊。 

  王弘施施然地走下马车,他朝陈容瞟了瞟,命令道:“王生,你把女郎送回城吧。” 
  “是。” 
  一个二十七八岁,一张国字脸的护卫策马上前,朝着陈容拱了拱手,然后跳下马背,跨上了驭座。 
  马车驶动。 
  驶出几步,陈容还在瞬也不瞬地盯着王弘,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几次向跟他说些什么。可看到正被护卫们筹拥着,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又了两分疏离和严肃地王弘,又闭上了嘴。 

  马车渐渐远去。 
  不一会,陈容的马车便出现在城门口。 
  堵在城门处的南阳王的私兵,只是防止着贵族们出城,至于有人进城,却是不管不顾地。 
  陈容顺利地进了南阳城,回到了院落、 
  她一下地,朝着那转身离去的护卫匆忙谢了一声,便急急地对着院落里面唤道:“尚叟!尚叟!“ 
  连叫了两声,都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带上了慌乱。 
  这时,房中传来平妪惊喜地声音,“是女郎回来了?是女郎回来了?”她冲了出来,跌跌撞撞跑到陈容面前,扶着她的手臂,朝着她上下打量。 
  陈容挥开她的手,问道:“尚叟呢。” 
  平妪道:“在榻上躺着呢。” 
  一句话说出,陈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绽颜一笑,道:“回来了就好。对了,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平妪回道:“今天一大早,“平妪朝外面望了一眼,凑近陈容的耳边,低声说道:“天刚刚放亮,城门一开,尚叟便出现在南街店面中了。”她的声音中有着忧色,“当时尚叟一见到人,便晕了过去。后来醒来后,便哭着叫着女郎你的名字。” 

  陈容抿着唇,低声说道:“他是在南街店铺里的榻上?” 
  “是。” 
  平妪抬头望着陈容,讷讷半响,吞吐着问道:“女郎,昨天晚上,你……” 
  陈容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安,当下双眼一瞪,喝道:“我清白着呢。” 
  “是,是是,女郎清白着,清白着。”话时这样说,平妪的声音中,依然有着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躁动声。 
  喧闹纷纷中 ,李氏尖利的声音传来,“阿容可在?” 
  陈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平妪已是白着脸,喃喃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就来问过女郎两次,今晨天刚亮,又说妇人有召。现在女郎前脚回来,她们后脚就来了,我就知道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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