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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完结+番外)-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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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家刚刚跑到陈三郎面前,还没有开口,跌跌撞撞着的陈三郎,已是重重一挥,把那店家推出老远。 
  那店家连忙站稳,又凑上前,巴着笑脸说了一句什么话,他的声音一落,陈三郎便是哈哈一笑,道:“行,便是见他一见。”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向店中起来。 
  陈容又向冉闵看来,见好整以暇地品着那浆,一点也没有走向相迎的意思。陈容只得站起来,迎上前去,哑着声音笑道:“郎君便是陈三郎吧?小人早就听说过陈三郎才华不凡,风姿出众,若是也生在琅琊王家,必不输于他琅琊王七。” 

  陈容在这里滔滔不绝地吹捧时,冉闵抬起头来,他侧过脸,斗笠下的墨眼带着笑,望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陈容。 
  陈三郎这人,自负才名,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士,一直是妒忌的。听到陈容这么一捧,他哈哈大笑,醉眼斜倪向她,道:“对对对,你这小子说的这话,很对,很中听。” 
  一边笑,他一边伸手扶向陈容的肩膀。 
  陈容微微一侧,让了开来。 
  她朝塌几一指,笑嘻嘻说道:“郎君请上塌。” 
  陈三郎却没有动。他歪着头,尽是血丝的双眸迷糊地瞪着陈容,道:“你这人,怎么这般面熟?” 
  陈容闻言,呵呵一笑,她似是随意地压了压斗笠,道:“世人有相似,郎君定是眼花了。” 
  陈三郎还在狐疑地望着她,他吸了吸鼻子,嘀咕道:“还是不对。”一边说,他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塌上倒下,仰脸向天,这般仰躺一会,几乎是突然的,“啊……。”地一声,陈三郎嘶吼起来。在惊得那店家和陈容打了一个哆嗦后,他猛然叫道:“拿,拿酒来。” 

  不等那店家开口,陈容已胡乱倒了一口浆过去,一边把那碗塞到他手中,陈容一边关切地问道:“郎君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难道是哪个混账不开眼的,给郎君添了堵?” 
  她这市井俚语一出口,冉闵再次侧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这些天,陈三郎日日以酒消愁,早就苦闷难当,听到陈容地问话,他竟是以袖掩脸,放声啕啕大哭。 
  一边哭,他一边说道:“添堵?这贼杀的老天都在给我添堵啊。” 
  “是,是,这老天实在差劲,它怎能给郎君添堵?”陈容可不敢唾骂苍天,自重生后,她便对鬼神之道,敬之惧之。 
  陈三郎听到她这一附合,端起那一点浆便到在嘴里,喝叫一句,“好酒”后,在陈容的诱哄下,他哽咽道:“完了,完了,都完了,都完了……” 
  陈容压抑欢喜,连忙问道:“郎君为什么说完了?” 
  陈三郎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他还在一个径地低叫,“完了,都完了。父亲完了,我也完了。呜呜呜……” 
  陈容连忙再倒一点浆过去,又问道:“郎君的父亲,为什么完了?” 
  “为什么完了?”陈三郎嘶哑的笑出声来,他呜咽道:“丢了为南阳王筹集的粮,又丢了与母亲家庭合伙弄来的粮。呜呜……胡人就要围城了,我却摊上这么个愚蠢的父亲,弄得家口空空如也,不被族人待见,还有那南阳王,还把老东,把我父亲抓起。”在这个把孝道看得高于一切的时代,便是醉中,他也心有畏惧,不敢唾骂父亲。 

  在陈容掩不住的笑容中,陈三郎继续呜咽着说道:“还说什么他与姓李姓许的内贼勾结,在关键时候插了他的刀。要不是伯父出面,我父亲人头都落地了。呜呜,完了,什么都完了。” 

  第112章 郎君如故 
  陈三郎说到伤心处,伏几大哭,醉语连篇。 
  陈容问了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又看到几个仆人急匆匆地向这里走来。她知道,传承几百年的贵州们,禀承家丑不可外扬的古训,便是天塌下了,在外人面前,那面子无论如何是要维护住的。那几个仆人,定是怕陈三郎酒醉之下胡言乱语才赶来的。 

  她站了起来,对着酒家低声说道:“老伯,劳烦把这位郎君扶出,交给他的仆人。” 
  那酒家得了金叶子,自是愿意,扶着陈三郎朝外走去。 
  他们来到店门口时,几个仆人已经赶来。几人接住陈三郎,转头朝陈容看来。可这时的陈容,已站在角落处,面目模糊,身影隐约,几人根本看不清。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突然的,冉闵低笑道:“小姑子,可如愿了?” 
  陈容回过头来,她朝他福了福,快乐地说道:“是,如愿了。”那陈元,既得罪了琅玡王氏,又得罪了南阳王,可以说,不管是建康,还是这个南阳城,他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而陈元一倒,不管是陈三郎,还是陈微,那身价也是急转直下。便是那阮氏,想来在贵州圈中,都是抬不起头做人的。 
  这时的陈容,盈盈浅笑,毫不掩饰她的快意。 
  阴暗中,冉闵深沉地凝视着她,再次莞尔一笑。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传来。 
  这喧嚣声中夹着欢呼和女子的叫嚷声,在满城不安时,这种充满欢快的声音实在是罕见。 
  冉闵抬头看去,陈容更是几个碎步,跑到了店门口。 
  前方的街道处出现了一辆马车。 
  只是望上一眼,陈容便是一僵。 
  慢慢地,她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那马车的前后左右,都围满了少年男女。嘻笑声中,陈容听到陈琪高声叫道:“七郎七郎,我知道胡人围城之事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介怀。” 
  另一个女郎则妖声唤道:“有七郎在,南阳城定然无忧。” 
  一个少年也在大叫道:“琅玡王氏精兵无数,区区慕容恪何足道哉。” 
  此起彼伏中,都是安慰,都是欢乐地叫喊,望着这些少年男女脸上的笑容,陈容知道,他们打心眼里,便觉得王弘一定能解决这场危机。 
  这时,陈容的身后传来冉闵低沉的声音:“老伯对这琅玡王七,也无怨言?” 
  那店家嚅嚅地回道:“所有的士人都说,王七郎可靠,想来是可靠的。” 
  店家的声音一落,冉闵便是低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着郁闷和苦涩,“只因他是琅玡王七?果然是负天下盛名!” 
  陈容还在张望着。 
  她透过重重又叠叠的黑色头颅,重重叠叠的华服广袖,看向马车中的那个人。 
  马车摇晃中,偶尔一眼间,她可以看到那一双清澈高远的眸子。便是此刻,那眸子也是带笑的,温柔的,宁静的…… 
那么的自在,那么的从容,仿佛那就要迫近的强敌,那遮蔽天地间的风雨,只不过是这盛世人间的一场宴席。不过如此,不足道哉! 
  这是一双可以让人平和,可以让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微笑的眸子。陈容只是望了一眼,心下便是大静,不知不觉中,她已含着笑,轻轻吟道:“君子可知,岁月静好。” 

  极简单极简单的一句话,极随意极随意的吟咏出场,陈容含笑的眸子中,却有了湿意。 
  就在这时,马车中,那个高远悠然的人,突然转过眸子,向她的方向瞟来。 
  就在他瞟来之时,陈容一凛,反射性地便想缩回头去。 
  她缩回头了。 
  马车中的那人,也只是随意地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不再向她看来。 
  陈容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在松出这气的同时,她突然觉得,口里有点苦。 
  咬了咬牙,陈容挤出一个笑容,果断转头,向店中返回。 
  店中的角落处,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下仰着头看着屋梁,那俊美的,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落寞,寂寞,还有亘古的沧桑。 
  陈容望了一眼,便低下头,碎步走近,在他的旁边慢慢坐下。 
  她垂下双眸,静静地望着自己的双手,眼神木然,心思飘远。 
  此时此刻,店中安静如许。 
  外面的喧嚣声,笑闹声还在继续。 
  马车中的王弘,这时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瞬时,马车加速。 
  这马车一加速,那些围拥着的人便自动散开。少年少女们,静静地退下,静静地望着王弘向前冲去的马车,不再哄闹。他们知道,此时的七郎,必定有着太多的事需要处理,他们不能他乱了心。 

  马车冲到了店面前。 
  车帘后,那个俊美高远的少年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朝着店中瞟了一眼,然后,含笑唤道:“木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护卫策马靠近,“郎君有事吩咐?” 
  王弘的嘴角扬了扬,音线带笑,“派人去查查那店,记得要快,走慢了,有人可是会躲起来的。” 
  青年护卫连忙应道:“是。”策马返回。 
  王弘的马车一离开,冉闵便站了起来,他压了压斗笠,命令道:“走罢。” 
  “是。” 
  陈容连忙也压了压斗笠,跟在他的身后,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还没有出店面,陈容突然停下脚步,惊喜地唤道:“是尚叟。” 
  一辆马车驶过来,那驾车的老头,可不正是尚叟? 
  冉闵瞟了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陈容一眼,脚步不停。 
  陈容见状,张了张嘴,还是跟了上去。只是她一边走,一边频频回头,朝着尚叟的马车张望。 
  两人来到了一个路口处。 
  这时,冉闵停了下来,陈容向他看去,看到的,只是他负着双手的,静静站立的背影。 
  而这时,尚叟的马车已经驶近。 
  突然的,陈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几个箭步冲了出去,清声叫道:“尚叟!” 
  她的叫声一出,尚叟便急急抬头。 
  转眼,他看到了陈容。虽然她穿着少年袍服,虽然她戴着斗笠,可是尚叟只是一眼,便知道这里他家女郎。 
  当下,尚叟红了眼眶,他干巴的唇颤抖了一阵后,急急吆喝一声,张嘴便要叫唤。 
  这时,陈容又说道:“不要声张。” 
  此处街道行人稀少。饶是如此,陈容说这话时也压低了声音。尚叟闻言,马上醒悟过来。他伸袖擦去不知不觉中涌出的泪水。 
  就在尚叟策着马走近来时,一个身影出现在陈容身边,却是冉闵大步走来,也不需要尚叟停下马车,他把车帘一掀,便跳了上去。 
  陈容还没有反应过来,马车中的冉闵右手一伸,已扯着她的手臂,把她也提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冉闵做来是行云流水,快如闪电。尚叟都没有反应过来,马车里,已传来陈容惊喜的,压低的声音,“叟,快快说说,现在的陈府怎么样了?你们怎么样了。” 

  尚叟回过神来,他应道:“是。府中现在有点乱。” 
  “怎么说?” 
  “还不是那陈元。听说他误了南阳王和南阳阮氏的什么大事,引是两家大发脾气,那南阳王一恕之下,砍了他那如夫人李氏的哥哥,还要砍了陈元。陈元慌乱之下,连忙休了那李氏,跪在陈公攘面前大哭,这才免了死罪。” 

  尚叟朝左右看了一眼,见到有人,闭上了嘴。好一会,来到安静处,他才继续说道:“这些时日,那阿微天天以泪洗面,夫人阮氏的娘家放言,说阮氏从此后,与他们再无干系。陈元和阮氏更是闭门不出,女郎不知,现在啊,仆人们都知道你这族伯已经失势,明里不说,暗里可没有好脸色呢。哎,听说南阳陈氏开了几次会,说要驱了他们这一家。” 

  说到这里,尚叟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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