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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完)-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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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尘笑了笑,说道:“凭直觉,反正有条路我似乎已经站在上面了,我对这条路也有些好奇,所以想邀人一起走一程,不知四哥是否愿意?”   
    夜天凌道:“走一程?走到何时,何处?”   
    卿尘道:“那我便不知道了,有些事情是天定,便如我站在这条路上,未必是自己的选择,我只能在此之后选择怎样去走。”   
    “天定?”夜天凌眼中清淡的底下,忽尔锐利的显出一种孤傲而近乎狂妄的光芒,他转身看向她:“天定又如何?即便真的有天意在前,我也要将它扭转过来。”   
    卿尘不知他何以突然毫不掩饰身上霸道的气势,微笑道:“四哥好魄力。”   
    夜天凌将她深深看在眼中,他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以那样的目光要将这个决定同样烙上她的心头,缓缓说道:“你可想过,这条路并不好走。”   
    卿尘道:“所以才有趣,亦唯有如此险径才会达到常人所不能及之处。”   
    夜天凌问:“你不怕?”   
    卿尘俯瞰眼前山河:“四哥,这个问题你刚才问过了。”   
    夜天凌唇角上挑,过了会儿,说了一个字:“好。”   
    下山时,一路风景奇秀,风驰走走停停并不急着赶回去,夜天凌似对宝麓山一脉极其熟悉,带着卿尘又看了几处景致。山间林木葱茏,绿草茵茵,有时偶尔一转,便有各色的野花丛丛簇簇撒了漫山遍野,卿尘不时喊着要他停马,俯身去采那些花儿,一会儿便捧了大把。   
    山花清秀质朴,散开来看似毫不起眼,凑在一起却似携来满山的春光,十分烂漫可人。卿尘笑意盈盈摆弄着花朵,手指挑来挑去,金丝般的阳光便随花枝灵巧的串织于一处,一个花环慢慢成形。夜天凌带着风驰慢慢前行,自身后看着她,突然说道:“上次延熙宫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卿尘闻言指间一顿,眉梢淡挑,她将一枝花草拈了拈,问道:“这算是道歉吗?”   
    夜天凌眼底微微波动,不说话,手下缰绳轻抖,风驰的速度加快几分。   
    卿尘暗中笑想,要让他开口道歉,可能比登天还难,她故意说道:“如果是道歉那这次便算了,不过你不稀罕的话以后一定先和太后说明白,免得她老人家乱点鸳鸯谱,大庭广众之下我很丢人。”   
    夜天凌却依然不语,卿尘奇怪,回头看他,夜天凌正低头自身后俯视过来,幽深的瞳孔似是变幻着深浅,神情捉摸不定。   
    卿尘扭头低声嘟哝了一句:“看起来不像是道歉,至少没诚意。”   
    环在她身旁的双臂却微微一紧,听到夜天凌在头顶淡淡道:“谁说我不稀罕了?”   
    卿尘诧异的抬头,却见他早已将目光投向前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四周充斥了某种奇异的气氛,他的身上清淡的气息,温暖的呼吸,包容的体温,臂膀的力量在那一瞬间都变得清晰无比,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脏,紧贴着自己微微跳动,血脉在缓缓的流动,逐渐包裹全身。她小心翼翼的体会这这种感觉,虽然很想反驳一句“如果稀罕那就真是不可原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上卷 第37章 只怨生在帝王家   
    圣武二十五年的冬天,草木栖息,山石肃远,气候日益深寒,禁宫中越发多了些沉沉的静穆和庄严。   
    再有几日便是元旦,照宫中规矩,元旦、除夕都是天家家宴的日子,元旦虽不如除夕隆重盛大,但也自有一番热闹。大正宫中早早准备下去,各宫各殿都多了些欢乐祥和的气氛,忙碌一片。   
    然而恰是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这个本来安静平稳的冬天掀起了一股汹涌激荡的暗流。自此以后几多年岁,无数人事浮沉其间,尽始于此。   
    卿尘回想起来,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   
    而实际上,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多多少少的先机,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又或者注意到了也无法从中预料些什么罢了。   
    那晚睡的并不算早,卿尘和碧瑶丹琼两姐妹说了会儿话方回自己屋中,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时明时暗的烛火发呆。   
    时间慢慢的在身边流逝,有时候想起之前的事情,恍如隔世。   
    抬手看那碧玺,七彩的光泽有着幽幽难禁的美丽,她突然生出个想法,如果有朝一日真的能发动那个禁术就此消失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一样会流泪。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很奇怪,好像现在的自己切实的变成了自己,而真正的那个,却像一场梦。她闭上眼睛,眼底仍存留着烛火点点的倒影,慢慢的又消失了去。   
    夜露中宵,更漏深深,本该随侍在致远殿的孙仕安却在此时来了遥春阁。   
    宫灯明暗下,孙仕安那张平时看起来庸碌低沉的脸上没有任何端倪,只是垂眸道:“老奴奉皇上之命来请郡主。”   
    卿尘眉梢淡淡一拧,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孙仕安道:“是凤修仪出了点事。”   
    卿尘甚是意外:“鸾飞?她出什么事了?”鸾飞跟在天帝身边多年,素来精明细心进退有度,事事处理的八面玲珑。这样的人,岂会出什么事情?   
    孙仕安声音仍旧压的低沉:“请郡主添件衣服快随我去,晚了恐不好收拾。”   
    卿尘随手拿了件披风,便随孙仕安出了延熙宫。孙仕安看似四平八稳,脚下却丝毫不缓,急向景宣门而去,一边对卿尘低声道:“凤修仪同太子殿下私下出宫,皇上闻讯震怒,着清王殿下领京畿卫将两人追回,不料素日护卫太子殿下的内廷侍卫赶到,现下两方在外城僵持起来。”   
    卿尘心底一惊,私下出宫而去,这若说重了,便是私奔。她看向孙仕安:“他俩人……”   
    孙仕安微一点头:“太子殿下还留书于圣上,请去太子位。”   
    卿尘知道依天朝规矩,位列修仪的仕族女子在二十五岁前严禁谈婚论嫁,二十五岁后由天帝指婚方可出阁。但为了避免使某个皇子权利过大,一般来说也只是配于阀门权贵,而少有嫁于皇族。鸾飞和太子之举,可谓冒天下之大不韪,弃祖制宗法与不顾。他俩人乃是天帝至亲至信之人,不但私自出宫还惹起了京畿司同内廷军的冲突,天帝现在恐怕岂止震怒而已。   
    夜深人静,马蹄敲击在上九坊青石路面的声音打破了静谧安详,格外的令人心生不安。   
    前方火把林立,京畿卫和的内廷军对峙城中,双方人马竟有数千人之多。   
    夜天清似乎正在和太子说些什么,想必是在劝说两人,太子和鸾飞并立在他对面,脸庞隐在火光暗处,看不清神色。   
    京畿卫同内廷军素来不和,平日小打小闹是常有之事。此时各为其主,刀剑林立,看来一触即发。所谓保护太子殿下或许也只是一个因头,这一场对峙压抑了许久,终于触动了起来。   
    卿尘和孙仕安纵马上前,京畿卫中立刻让开一条通道让他俩行到前面。   
    明火之下,鸾飞卸去钗?素面朝天,简单挽了坠云髻,青布衣裙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太子亦穿了身普通布衫,白皙脸上静雅如玉,粗布掩饰不了他举手投足高贵的气质,自有一种叫人不能冒犯的平静和远离尘世的洒然。   
    卿尘翻身下马,看着如此翩翩然一对佳偶璧人,依稀竟觉得事情十分蹊跷。这些日子冷眼旁观,鸾飞虽一直和太子有些亲密,但何时竟到了如此地步,以鸾飞的精明,为何做出这般不明智的举动?太子弃储君之位和她逃离出宫,即便他们能离开天都,天下之大又何处容身?即便现下回头,禁宫幽暗,如同噬人的卧兽,怕亦就此永无天日。   
    鸾飞见了卿尘和孙仕安,一双明媚杏眼浮起了复杂神色,说道:“姐姐,妹妹不忠于君不孝于亲,怕是不能在父母膝下尽孝了,以后便有劳姐姐。”   
    卿尘深深打量她,劝道:“鸾飞,听姐姐的话,速与太子殿下一同回宫,我们向天帝求情,还不至太迟。”   
    孙仕安亦道:“殿下,圣上痛怒难当,老奴斗胆,请殿下三思。”   
    太子微微一笑:“你们不必再说,我既已走了这一步,便不打算再回皇宫。内廷侍卫,自此起我已不是天朝太子,你们速速回去,不要胡闹。”   
    卿尘看着甲胄鲜明护在太子身边的内廷侍卫,心底掠起一阵无由的凉意。   
    夜天清已经劝的口干舌燥:“殿下,父皇已命四哥率玄甲军封了上九坊,内城九门戒严,即便我放你走也于事无补。事已至此,唯有跟我回去见父皇才好。”   
    听到夜天凌已奉命调军封锁出路,太子和鸾飞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恻然。鸾飞惨笑道:“不想我终究是害了殿下。”   
    太子却神色安然,甚至看向鸾飞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温柔:“一切是我自愿,如何说你害了我?”   
    鸾飞看了看围困森严的京畿司,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天帝掌心,终于说道:“殿下,你随五爷和姐姐回去吧,只要向皇上认错,皇上会原谅你的。”   
    太子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他凝视鸾飞,柔声说道:“春有风花秋有月,岁岁长相伴。”   
    鸾飞微微一震,喃喃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与君同。”她闭目抬头,脸上浅笑动人,突然说道:“殿下保重,鸾飞先走了。”说罢长袖一遮,扬手便将什么东西倒入了嘴中。   
    “鸾飞!”太子大惊失色,猛然伸手去夺,却眼睁睁的看着鸾飞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倒下,他只来得及将鸾飞接在怀中,淡雅如玉的脸上悲绝欲狂,哑声喊道:“鸾飞!鸾飞!”   
    卿尘不想鸾飞竟会服毒自尽,上前几步:“让我看看她!”   
    太子却猛的将她一挡:“都别过来!”内廷侍卫得太子令,护卫上前,一牵百动,京畿卫顿时做出反应,四周突然间汹涌暗流,骚动起来。   
    卿尘急道:“殿下,让我看看鸾飞,或许还有救。”   
    太子惨然抬头,握着从鸾飞手中抢下的瓷瓶:“这是鹤顶红,不会有救了。”   
    卿尘定睛看去,那青玉瓷瓶果然是来自宫中,专门用来赐死后宫妃嫔用的鹤顶红。一颗心骤然沉到谷底,她不是大罗金仙,如此情形自恃解不了鹤顶红之毒,一时无语。   
    “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与君同。”太子凝望鸾飞生机全无的玉容,突然仰天大笑:“上穷碧落下黄泉,处处与君同!”笑声未绝,仰头便将鸾飞余下的鹤顶红倒往嘴中。   
    夜天清等面色大变,飞身去救却已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黑夜中精光凌厉,一只狼牙墨羽箭破空而来,赶在所有人之前准确无误的击中太子手中的瓷瓶,“当”的一声爆响,瓶中药汁溅满太子半身,人却毫发无伤。   
    长箭擦着太子的面颊飞过,插入不远处的石缝之中,京畿卫与内廷军被这一箭震住,安静了片刻。夜天清和孙仕安立时围上前去,半扶半按稳住太子。   
    卿尘亦帮手接过鸾飞的身子,抬头看去,风驰已到了眼前,夜天凌一身墨色武士服,手执缠金长弓,飞身下马几步来到太子身前。   
    太子无恙,夜天凌沉声道:“皇兄何苦糊涂?”众人心中此时才涌起后怕,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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