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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虽年岁不大,但也是个有主意的,您与她说一说,她必会帮着您!”
然而柳慕云置若罔闻,她一场大哭,耗干了所有气力,呆呆看着窗外,双眼无神。
漪竹慌了,“姨、姨娘!我把小公子抱来……”
她飞快出了屋,匆匆去了。
柳慕云眼儿转了一下,在这死寂的屋中,良久,喃喃念了句,“我的孩儿……”
老夫人巴不得阮小幺不回来,然而事与愿违,真见着了阮小幺时,也只得面子上说了几句,关于回李家之事,一笔带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噩耗
阮小幺压根不与老夫人谈,只丢下了一句“此事由良妃起头,玲珑自然任她做主,家中答应与否,我只与良妃去说便是了”,又把柳儿、珍珠、玛瑙几人一股脑拨到了柳慕云那处伺候,这才施施然回了宫。
然而白日里瞧着柳慕云的神色,总觉得心中不宁,越想又越觉得她那几句话,好像就在交待后事一般了。
她坐立不安,刚回宫没一会儿,便又琢磨着怎么求着程珺再出一次宫。
然而程俊明已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半是劝半是拒绝,“你且宽心,云姨娘也不是个冲动的性子,哪会为了一些不找边际的言语便想不开?是你关心则乱。况你也不想想,之前求得皇上开恩,准你出宫一次,已是圣眷正隆了,哪能再如此折腾?”
阮小幺无可奈何,只得依了她所说,只写了封信,趁着晨间点卯时,交予了一个杂役,让她带给了柳儿几人。
如此才心稍定了。
两日之后,她照常去太医院点卯,刚一进大院儿,却见柳儿正在屋外边东张西望,面容惶恐而焦急。
她心中一凉。柳儿已见了她,却先顿住了脚步,眼眶有些微红。
她到了阮小幺跟前,沉默了半晌,最后哑着声儿开口道:“云姨娘……投湖,去了。”
刹那间,似六月飞雪,从阮小幺的脚底凉透到了头顶心。
她身形一晃,好容易稳了住,拽着柳儿的衣袖,狠狠问道:“你说什么!”
“云姨娘昨儿个夜里投湖了!是奴婢们没看住她……”柳儿抽泣了起来。
阮小幺先是呆了半晌,后张了张嘴,百般地张阖,却没说出话来。她闭了眼,似在压抑着快要克制不住的失态。
柳儿只见着她喘息渐重,翘密的眼睫上渐渐沾了一些晶莹的水珠。最后猛然睁眼,哑声道:“究竟怎么一回事!我写的信你当做耳旁风么!”
“我、我……自姑娘离开后,云姨娘每日里只是不说话,看着外头。我们原以为她性子就是如此。问漪竹,她也说不出是怎了……”柳儿死死抓着阮小幺的衣袖,半哭半道:“谁料想昨夜里我们睡得正熟,她……姑娘说写了什么信,柳儿委实未见着啊!”
阮小幺面似寒霜,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好容易压住了心口的一股火,劈手便将柳儿推到了一边,凶神恶煞一般进了太医院女吏处。
她找到了原先送信的那杂役,恶狠狠扯住了她。几乎是暴怒开口,“前日里让你送的信呢!你送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平日里也算伶俐,一见她如此,慌张开口辩解,“姑、姑娘!您的书信我已送到商家了啊……”
“你胡说!”柳儿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压根就没见着什么信不信的!”
那女子道:“我的的确确送去了!只不是这位姑娘接的,是门口另一个姑娘,相貌挺清秀的,一听我要送信给柳儿姑娘,便道是她同屋,我便把信给她了!”
柳儿惊道:“我与珍珠同屋,她从未见过有人送信!”
阮小幺拉住了她。
她面容冷煞。擦了泪,扫视了一圈周围或诧异或好奇的目光,向柳儿道:“我们走。”
出了太医院,她先道:“我问你,这两日老夫人可曾派人去过云姨姨那处?”
柳儿摇了摇头。
“那可曾有谁来过?”她又道。
柳儿有些害怕她如此平静,小声道:“再无他人来了。只是……这两日容夫人也在商家。”
阮小幺冷笑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容夫人往常在时,时常会差个小婢在门口处候着,莫非是……”柳儿喃喃道。
过了门的女子回娘家时,若是仆从多的,一般会差个跑腿的在门口游荡。以免夫家有人来接,自个儿却没见着。
阮小幺不待她说完,道:“好了,我明白了。如今云姨姨的后事如何?”
柳儿道:“老爷很是悲痛,着令厚葬,与他藏在一处。”
却见阮小幺又捂了嘴,微微低下了眼。
两颗泪珠砸在了地上,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回去吧,与外祖父说,我已出宫一趟,再不可又出入宫闱。待到程嫔临盆后,我定然亲自拜祭。”她声音有些飘忽。
柳儿似乎有些不解,然而不敢多问,只得依言回去了。
到了宫城墙根下,轿夫在外头恭敬道:“姑娘,到地儿了,请下轿!”
一连叫了几声,里头都没人应。
轿夫心中觉得不安,要去拨那布帘子,却听里头一声吼道:“滚开!”
那轿夫吓得一缩手,无可奈何,只得到一旁等了。
阮小幺再出来时,已经双眼肿得如核桃一般,仍是在哭。
她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低头进宫门。
本是心存一念姑息之意,她那便宜娘亲死就死了,总之自己也没什么感觉,若回了李家,原先那事揭过了便好,商婉容那处若没什么大动作,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了。
然而她不该觉得,人无伤虎意,虎便也无伤人心。
周围有一些人用奇怪的视线看了过来。阮小幺那双眼却像关不住的闸一般,除了能克制住放声大哭的冲动,什么都顾不了了。
她几乎是一边哭一边回的宫城。
走着走着,便迎面与一顶轿子撞了上,生生撞得“咚”一声响。
那青灰色的帐篷停了下,前后四个轿夫面色刹那间便有些不大好,当前的一个皱眉便喝道:“走路都走不稳,看什么呢!”
无怪乎他们大呼小叫,此时已在皇宫里头,再往前便是太和殿了。在此处还能乘轿的,除了皇帝,都是些侯爵贵戚,连抬轿的下人都不拿正眼看人。
然而那轿子微微一晃动,里头有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明庭啊,外头怎么了?”
说话间,一人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修眉俊眼,气度朗朗,不是别人,正是多时不见的宣明庭。
阮小幺只瞧了他一眼,又泪眼婆娑地准备走人。
宣明庭面色一黑,喝道:“站住!”
她顿住了脚步。
轿子里的人已拨开了薄绢帘子,颤颤巍巍探出了身来。宣明庭忙上前搀扶,道:“无事,只是有人不留心碰着了曾祖父。”
那老得牙都没几颗的曾祖父出了来,脊背已弓了下去,面上尽是褶子,微黑的面颊,一双眼浑浊却极是有光彩。
他上下打量了阮小幺一眼,恍惚了一晌,又笑了起来,“谁家的女伢儿,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呐?”
宣明庭惊诧地看了一眼他。然而又听他道:“明庭啊,你认不认得这女伢儿?”
阮小幺如今是涕泪俱下,眼眶红肿,鼻尖通红,模样惨不忍睹。宣明庭抽了抽嘴角,“不认得。”
他那平时不怎么与人言道的曾祖父今日却似乎很有爱心,从怀里掏出了干净的帕子,便递了过去,摇头道:“娃娃,何事哭得如此心伤呐?此处是宫城,不是家中,莫要让人看了笑话!你是谁家的孙女儿?”
他面容慈和,神态安详。阮小幺望了她一眼,擦了擦面上的泪。
她本想着待此处事了了,便带柳慕云与她的孩儿一道,去找了察罕,若是她不愿意离乡背井,便找处山明水秀的地儿,远远地离了商家,给她安栋宅子。到了晚年,也像这老人一般,无愁无忧。
然而竟没料到,前两日那一次见面,竟是永别。
柳慕云总是在带她受过。
她自己也只是个弱质女子,却每每都要护得阮小幺周全,从不知自保为何物。
那老人连连道:“小娃娃,你怎么又哭了……快擦擦快擦擦!”
好半天,阮小幺才向他行了个礼,声音几乎噎在了嗓子眼儿里,“小女是沧州商氏的外孙女。”
老人面上停滞了片刻,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哦,商家。”
他又问道:“那你父家是?”
“曾祖父!”宣明庭却打断了他的话,面上微窘,“赶紧回了吧,要不然家中该等急了!”
阮小幺如今脑子有点不灵光,打量了这早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半晌,这才恍然想到,宣明庭叫他“曾祖父”,想必这位便是定国公宣盛了。
宣家是开国功臣,姓氏乃是受赐于国姓,盛宠之厚,无人可比。太上皇当政之时,被卷入了夺嫡之争,虢夺了爵位,合家流放,后宣家大郎冒名编入军伍,立下赫赫战功,这才光复了往日荣宠。
后宣将军战死,被谥“忠烈候”,宣老太爷也被封为定国公,世代居于皇城之下。
怪不得这老人家进出皇城都是坐轿子的。
想到此,阮小幺又深深行了一礼,道:“小女名李玲珑,早已被李家逐出,并无父家。”
宣老太爷点点头,又看向宣明庭,“我记得二小子你求亲的那家便是……?”
他用眼角瞥了瞥阮小幺。
宣明庭面上微红,眉头一皱,道:“都是几月前的事儿了,提它作甚!”
宣老太爷呵呵笑了笑。
阮小幺今日出来点卯的时间耽搁了许久,怕程珺那边等急了,又向二人福身道:“让大人见笑了。小女正要进宫,这便告辞了。”
宣明庭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云开雾明
她走后,宣老太爷并未入轿,而是看着那纤细的背影半晌,眼神有些空茫。
“曾祖父、曾祖父?”
“啊……?”他回过神来,那身影早已远去了。他在宣明庭的搀扶下,慢慢进了轿,轻轻叹了口气,“那女伢儿可真像我大郎……”
宣明庭在轿外,并未听着这比风还轻的话。
阮小幺回了宫,用热毛巾将眼眶敷了,缓缓舒了口气,看着雕饰精美的藻井,呆了半天。
程珺见她有心事,便道:“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勉强支了个笑容,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程姐姐,你千万得生个小皇子才好。”
程珺抿了抿嘴,低头不语,只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阮小幺再没去过商家一次,只安心守好程珺和她肚中的龙子。等着临盆那日。
漱玉轩的众人都紧张万分,生怕半路出什么意外。程家特地从宫外千挑万选雇了个稳婆,送进了宫中,严防死守,只恐她生产或月子时被中宫那处做什么手脚。
天气一日日转了凉,荷池中莲花凋残,枯叶打雨,被宫女们划着小舟一点点摘了个干净。
程珺畏冷,过了秋,刚到初冬,早早地便生了炭火。肚子越来越大,人也倦怠,不愿动弹,然而每日只被阮小幺催促着四处走动,任是她叫苦不迭,却也一日日坚持了下来。
年末小寒初过,宫中上下已开始紧锣密鼓准备除夕庆宴。阮小幺每日只宿在漱玉轩的耳房中,以备万一。
一日睡到夜中,程珺突然大声叫唤。阮小幺惊醒,连着几个婢女一道掌了灯,见她正躺在榻上,紧皱着眉。大口喘气,慌道:“我、我似乎要生了——”
婢女早去叫了稳婆,几个婆子一道,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整齐了。一路小跑到了里屋,掀开被褥一瞧,忙道:“去烧热水,娘娘要生了!”
阮小幺留在屋里头,听着程珺一阵又一阵痛苦呻吟,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