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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毕业后留在军校的丁素梅,和她的初恋情人亮哥哥重拾了他们一度遗失的爱情,并且甜蜜地同居了。在军校分给丁素梅的那间单身宿舍里,他们像模像样地过起了小日子。亮哥哥工作的单位是一家合资企业,工资待遇优厚,但没有住房,于是亮哥哥自然而然地就〃倒插门〃住进了丁素梅的单身宿舍里。
但军校毕竟是军校。丁素梅在政治部的机关工作,一身军装在身,周遭又都是同事和学员,众目睽睽之下,影响还是要注意的。所以他们的同居一直偷偷摸摸的,并不敢正大光明地展开。两个人也曾商量着想去把结婚证领了,按照部队的规定,男满25周岁,女满23周岁才能结婚。可丁素梅是区队上年龄最小的,掐指算来,他们还要等上一年多呢,可是他们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朝朝暮暮、卿卿我我了。
那段日子里,丁素梅像个幸福而勤勉的小母鸡一般,为他们的小家里外忙碌着。机关里淘汰的办公用具,一只破损的文件柜,丁素梅找了两个警卫排的战士帮忙,一路扛到了她的宿舍。她擦啊洗呀的,在文件柜脱落的油漆外,贴上了好看的风景画,而后把大米、油盐、碗筷什么的,都搁了进去,再从外面上了一把锁。一只家用橱柜就体面而堂皇地立在了走廊上。
煤气罐是个大项目,那年头可不好搞。她找到班主任老洪,又由他托了熟人,拐了道弯好不容易才弄到。宿舍里挂衣服的大衣柜,是她见着军校的老教员在处理旧家具,待人家出手给小贩之后,她又从小贩手里,讨价还价,最后用30块钱买回来的。30块钱在丁素梅看来已经不少了,要知道那时她一个正排军官的月工资也才200多块啊。虽然两个人都朝思暮想着那种上头有席梦思垫子、舒服得像是睡在棉花垛上的双人床,但因为毕竟没有结婚,所以没好意思让双人床堂皇亮相。夜里,两个人只有挤靠在一张局促的单人床上了,如此相亲相爱倒也另有味道。秋天来临的时候,丁素梅还跑过好几条小街,找了个弹棉花的高手,重新絮了床软软暖暖的双人新棉被来。
宿舍楼里的左邻右舍都是军校里的单身干部,年轻人倒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旁人的事。只是丁素梅脸皮薄,表面上的工夫她一项不少做。早上她不允许亮哥哥去公共盥洗室洗漱,都是她把刷牙洗脸的水给打好了,命令他在宿舍里进行。晚上她也不允许亮哥哥随便出门,就是起夜也是她在门口把守着,走廊没人的时候才让他出去解放一下。如此偷情一般的生活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活热情,相反,倒令他们感觉到了一份格外的新奇和刺激。
一年过得挺快,最冷的冬天过去,纷扬的雨夹雪里,军校迎来了一位贵宾,这是一位从北京某部海军机关下来视察工作的首长,是一位将军。随行的还有将军的老伴和他们4岁多的小孙女。军校的领导抽调丁素梅负责接待和陪同工作。
对军校的各项视察工作结束,丁素梅陪同将军一行游览了江城的几个著名景点。不想天公不作美,江城惯有的雨夹雪纷至沓来,绵延不绝。寒凉的空气使北方来客们很不适应,将军的老伴和小孙女一下都病倒了。两个人先是重感冒,后来小孙女还发起了高烧。丁素梅忙着把她们送进军区总医院,安顿好老人家,又跑去陪孩子打点滴。好在住院输液后,小孙女的烧慢慢退了,7天下来,两个人也都痊愈出院了。丁素梅在医院忙活了一个礼拜,没吃好一口,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待把祖孙二人接出医院送回军校的招待所,她已是面色苍白,整个人都似乎小了一号,原本合身的军装套在瘦削的身上,都有些松垮起来了。
送将军一行离开军校那天,军校方面特别摆了一桌隆重的饯行欢宴。宴会上,将军兴致很高,再三和老伴一起向丁素梅表示感谢。丁素梅红了脸,频频起立致谢。宴会结束,丁素梅把他们一行送到招待所休息,将军夫人拉住丁素梅的手一口一个〃小丁〃地唤着,十分不舍。临别,将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到了丁素梅的手上,他说:〃小丁,这是我在北京的地址,有事情尽管给我写信或者打电话。听你们领导介绍,你还没有男朋友呢。我的二儿子28岁了,还没对象,也是当兵的。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先通通信,彼此了解一下啊?〃
丁素梅手里握住那张纸,脸又一次红了。她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你陪同我们游览的时候,和我们一家的合影照片我带回去了,回头,也让我儿子给你寄上一张照片来。〃将军继续微笑着。
那晚在火车站送行时,小孙女抱住了丁素梅的脖子,赖在她怀里不撒手,好一阵哄才上了车。将军夫人也从车窗里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丁素梅的手,眼睛里满是爱意。她说:〃小丁,有空来北京吧。我们全家人都欢迎你啊!〃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开动了。一家人殷切的笑脸,在车窗边闪现了很久。
一周以后,丁素梅就收到了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打开信来,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出来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眉眼俊朗的年轻上尉,站在北方一派皑皑的白雪中,冲她微笑着。
丁素梅心头瞬时飘起了小雪花,纷纷扬扬找不到了方向。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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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也在这里啊?〃他问道。
一个和电影《卡萨布兰卡》中的男主演亨弗莱·鲍嘉颇有几分神似的军官,站在了门边上,一脸的惊诧。他好看的眉毛一扬,热切的目光完全投射在了你的身上。他似乎知道,自己那样子,是最令女人动心的。
不前不后,江城的春日正好。不早不晚,28岁的朱颜是一株妖娆怒放着的美人蕉。美人如斯,韶华正好。
星期天,太阳好的日子,军校的操场旁,单双杠边,用草绿色的背包带拉起的晾衣绳上,晾晒着一条条还滴落着水珠的白床单。阳光下,绿草茵茵,白床单迎风舞动。空气里,弥漫着洗衣皂和青草特有的清香。军校的女生们端着洗衣盆,穿梭于这样的白色和清香里,彼此笑闹着。谁用手掸一掸床单上的水珠,或者紧一紧背包带,都要引来一片仿佛早已抑制不住的笑声。树枝上和草地上的小麻雀们,似乎早已对姑娘们没缘由的笑声见怪不怪,拍打着翅膀蹦跳,仰头望天或低头觅食,俯仰之间来去从容。
女上尉朱颜走在这样久违的春光里,心头被一份淡淡的喜悦包围着。
研究生复试刚刚结束,出了教学楼,迎面的太阳这么好,好得朱颜都舍不得离开校园半步了。这江城的春天,军校里的春色,到底比那深山老林里的教导大队来得彻底而明媚。多么希望9月初开学的时候,她能重新回到军校,而永远不要再回教导大队了。9月里,军校的校园里,应该飘散着淡淡的桂花香了吧?
朱颜站在了曾经住了4年的女生宿舍楼下,眺望着二楼最西侧的那个窗口,半张着嘴傻傻地微笑着。那是她和叶小米们共同的青春乐园,如今,光阴一闪而去,光阴的故事却在继续。那里,又是一群怎样的女生,在上演着她们何样的故事呢?楼下女舍监依然泥菩萨一般端坐着,妇救会主任的发式仿佛千年未变,眼神还是那般警惕和执著。她的坚守和笃定,倒是把时光这条湍急大河留下的那点可怜的痕迹完全抹杀了。
玉兰花开得正旺,白色的花瓣一半在树上,一半落到了草地上。梧桐闪烁着一树的新叶,在微风里快乐地歌唱。走过图书馆,朱颜走到了教学楼的主楼下。她驻足观望,仔细打量着这座巍峨不足而肃穆有余的建筑。在教导大队给学员们上课的时候,不少学员都向她打听过这座前国民党交通部的大楼。可是在军校上学的时候,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注意过它,连它的传奇身世也忽略了,甚至连好好端详它一下都没有过。军训的3个月,所有的新生不都驻扎在此吗?光想着怎么对付紧急集合,怎么把被子叠得更符合标准一些,怎么把班务会上的发言说得更堂皇一些了,倒是把栉风沐雨、身世显赫的它给忽略了。
如此想来,我们的军校岁月过得是多么仓促和迷惘啊。
沿着台阶,朱颜进到楼里来了。周身立即被迎面而来的冷气给挟裹住了。这令她感觉像是走进了一座传说中的古堡。需抬头仰望才能看清的深邃的吊顶,回字形的神秘结构,旋转而上的楼梯,朱颜不觉望得发呆。几年的分离,已经令朱颜对这座大楼生出了足够的仰慕和热爱。
星期天,学员们没有课,大楼四围静谧,只能听到不知哪个教室传来的、断续的几声小提琴的乐声和一两串轻快的话语声。再就是,朱颜脚下的高跟鞋的〃咯噔,咯噔〃的脆响。走出军校,她终于和高跟鞋不再生疏了。那一瞬间,朱颜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某部影片里的女特务,正摇摆着与周遭极度不和谐的一份风情,走在给上司送密电的路途上。说起来,这幢大楼倒是没少出现在反映国共两党交锋的影片里。以前在军校看电影,每逢银幕上出现大家眼皮子底下常见的风景,必引来一派惊呼:〃看,那不是咱们考四级的教室吗?〃〃快看,看啊,那是电教室外头的走廊。〃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2)
走到三楼上,朱颜在一间教室的门前停下了步子。她轻推了下门,门是锁着的。她很自然地伸手去门楣上摸,果然就取到了情报。那是一个被团成小圆球的纸团,打开来,是一行横冲直撞的钢笔字……〃你怎么总失约啊???〃
一连三个问号,看得人触目惊心。朱颜刚想赶紧把纸片重新揉成一团,但她很快发现这张纸条已经泛黄,明显放在这里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最起码是化石级的了。纸条的主人和那个失约的他或她,不知道是还在军校里呢,还是早已经毕业离开这里了。朱颜心头这样怅然着,还是把小纸片仔细地团成了一团,重新放回到了门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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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前,就是这方门楣,曾经是她们5个女生重要的情报站点,其作用,相当于老电影里那些放情报的树洞,或是公园里的椅子底下,再或者是火车站的公告牌。
6年前,刚刚穿上军装的她们,曾经是几个多么能闹腾的疯丫头啊。军训不久,为了应对那令她们措手不及的紧急集合,为了军事素质的分数往上提那么一点儿,她们敢想敢干,愣是在革命队伍中发展了一个送情报的卧底出来。
卧底何人?就是那个负责照顾军训大队长朱金亮的公务员小方,一个秀气羞涩的小战士。来自军人世家的叶小米颇具战斗经验,一眼就看上了小方的有利地形,说那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最危险却也最安全。小方跟朱大队长吃在一个桌睡在一间屋,弄份情报根本不用上蹿下跳,张开耳朵,那就是情报了。问题是,这小方耳朵里的情报怎么再传到女生们的耳朵里呢?
叶小米拉了朱颜,买来熊猫花脸样的雪糕主动接近小方。人家不接,说是革命军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群众,我们是群众吗?我们是你的战友,是你长征路上的老大姐啊。喊姐啊!听见没有?以后这军校里你就多了俩姐姐了啊。〃朱颜操着才上嘴的部队语言,使出了小市民的热络劲儿。结果,姐没当成,叶小米和朱颜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