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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都不可能忘记这个男人了。
第6章 为你绽放（2）
在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经历了人生中的又一次变动。
今天休班，我起得很早，答应过柯宇今天要去找他，整理妥当后刚要出发，手机却响了。
沛原的声音急切传来：“夏夏！我找到你妈妈了！她叫石玉兰，对吗？”
如同晴天霹雳。我几乎淡忘了这个名字，石玉兰，曾在养母模糊的喊叫中听过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我的生身母亲。
“她……她在哪？”
“我已经帮你约她了，就在明天。具体的我下午去你家时再告诉你，我现在要去开会，不和你说了。记着，下午在家等着我。”他急促地交代，我刚应一声，他便挂线了。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脑里勾勒着属于我母亲的轮廓。相隔二十多年，她会认得我吗？只是，她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我的父亲又究竟是谁？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她来解答。
我拨了一串号码，睫毛沾染泪花，我激动。
“柯宇，我今天去不了了。”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事。明天……明天也去不了。”
“到底怎么了？”他更加不解。
“我要见到我妈妈了。柯宇，是我的亲生妈妈。”我抽泣起来。
柯宇是知道我的事的。我们重逢后不久，有一次他问起我当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哭泣而打电话给他，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讲给他听了。
“真的？雪儿，那太好了……你没事吧？”
“没，我只是太激动了。”
“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不，不用。沛原下午会过来。”我小声说。
“雪儿，你什么时候才会和他说清楚！”他声音里多了不满。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和他说的。”忙安抚他。
“不然我去和他说好了！雪儿，我等不下去了！”
“不！柯宇，你知道我不想伤害沛原的，再说他是你哥哥，你也不忍心伤害他吧……”
“别跟我讲他是我哥哥！”他发怒地打断我，“我永远也不会承认我有他这个哥哥！”
“好，好。”我知道我的话戳痛了他心中的那道伤口，急忙说，“你相信我，等忙完这些事我一定会和他说清楚的。”
“一个月啊，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慌忙给他承诺。
“好，我就再等你一个月，不然我就会去找他说清楚！”气恼地挂上电话。
我独自望着被挂掉的电话发呆。亲情，多么不可捉摸，凭空冒出一个哥哥，纵使有血缘的相通，仍是不满，仍是怨恨。那我呢？我能接受这个凭空的母亲吗？
等到沛原来时我依然理不出个头绪，沛原急忙向我讲述他找到我母亲的过程。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妈妈，还是因为她去我朋友的商店订做东西……我知道就是她，和我长时间搜集的材料完全吻合。我让朋友告诉她明天可以交货，商定在一间茶楼的包间里交货付款，明天你过去，就能和她见面了。”
“你是没看见，你长得真的很像她，虽然她已经有些年纪了，但仍能看得出。”他将我的长发拨到肩后，抚摸着我的脸：“夏夏，你怎么不说话？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我不知道，沛原，我不知道。”我扑进他怀，身心同样茫然，“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我无法说清我现在的感觉，我甚至有点害怕见到她……”
“不，我是应该恨她的。我恨她，对，我恨她。她为什么要丢下我？她凭什么这样对待我？”我想哭，却无泪。我紧紧搂住沛原的脖子，却有了一种罪恶的想法，如果我搂的是柯宇，还会欲哭无泪吗？应该不会的，我一定会扑进他怀里放声痛哭，他也一定会轻轻吻我头顶给我安慰。想到这，我猛然跳出沛原怀抱。痛苦地摇头，是在为我的想法而感到可耻。
沛原却以为我在为母亲的事而矛盾，急忙过来扶住我的肩，嘴里安抚着：“别太难过，夏夏，等你见到她自然会了解到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扶我坐下：“我开始也和你一样，不肯见爸爸，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爸爸，我身体里流淌的，是他的血液。”
血浓于水。
在我见到她的那瞬间，我全然明白了，什么是血浓于水，也明白了沛原的话。没错，无论如何，她是我母亲，并且，她是将生命赐于我的人啊。
我看着她的脸，她同时看我，她的惊诧比我多。也许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子，竟拥有她二十年前的容貌。
我从不相信那些电视剧中母女相像的事情，我始终认为，即使是母女，长相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可当我看到她时，我有些震撼。我确实很像她，真的很像。
听到她的声音，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曾想象过我们相见时的场面，我对自己说我一定要狠狠地斥责她，责怪她为什么将我生下来，既然生下来又为什么不要我。也要列出千百条的质问来让她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可如今，我却一句狠毒恶劣的话也说不出，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滑落的泪水，和骨子里对母亲的渴望。
妈，我真想喊出口，却张口结舌，一个音阶也发不出。只能用眼睛看着她，像怎么也看不透似的。目不转睛地看她，心中汹涌的情绪慢慢囤积，寻到了一条途径，不断地涌出去，涌出去。
“你……你是谁？”她颤抖着手想伸向我，像怕我是玻璃做的，伸出的手又缩回。再伸出，再收回，她同样犹豫。
“我……我叫蓝夏雪。”酝酿了好久，却只说出这一句。
“蓝……蓝……”她絮絮念，头摇晃，眼里写满着难以置信。
“这个姓氏，你熟悉吧？”我又张口，却冒出刺。
“你是蓝儿吗？你是吗？”她突然大声说，吓了我一跳。她跑过来抓住我的双肩，扣紧，弄得我疼，混合着心中的痛，好厉害，好厉害的疼痛。
蓝儿。是梦中那妇人唤我的名字，思维有了些微的迟疑，难道那梦，真的能预示未来？那……又想到柯宇，想到他不可捉摸的微笑，疼痛便更加剧烈。
“你是蓝儿……我知道，你一定是！”她肯定地望着我，泪也涌出来。
那是一个母亲的泪水吗？细看她的脸，苍老过早地爬上了她的脸孔。她的双眼湿润，双唇在颤抖，眼睛里满满的是惊讶，喜悦和……愧疚。
第6章 为你绽放（3）
她对我有愧疚吗？在这漫漫的二十几年里，她也曾在无尽的黑夜里为她抛弃的女儿落泪吗？她也曾在生活中因为心口忽地一疼而恍惚失神吗？她会吗？她牵挂过我吗？若是牵挂，又何以如此狠心，二十多年来，看都不曾看我一次？
“你是我妈吗？你是吗？你真的是吗？”太多的话哽在喉咙，争抢着脱口而出，却压倒性的，只问出这一句。
“你叫我妈妈……你肯叫我妈妈吗？”她再也不犹豫，上前抱住我，那种力量，就像是积压了好久，终于有了可以发出的方式。
心底仍有怨。突然神经质地推开她，胡乱抹抹泪水，向后退，坐下。
她看到我的反应，先是一愣，既而眼里闪过受伤的眼神。她也在我近前坐下。
“你叫蓝夏雪？”待我们都平静些，她问。
“嗯。”
“你是鹰奇的女儿？”她又问。
“哼，我是吗？”反问她。
她一怔，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他……他不认你吗？”
“这我应该问你。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孩子？究竟谁才是我的父亲？”语气带上嘲弄，“我好像有点明知故问。还用说吗，我父亲一定是那个带你私奔的男人了。因为我当时在‘他’家所以你们没办法带走，所以你们就抛下我独自走了，我说的没错吧？”
我有些激动了，一说到这些。
“你们倒是走得很惬意！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知不知道在那个家里，我受的是怎样的待遇？你又知不知道，我拥有了一个怎样的童年？”声泪俱下。
我转过头控制泪水，不看她。余光瞥到她猛然站起，向我走进两步却又退一步，然后说：“怎么？蓝鹰奇，他究竟怎样待你？”
我冷冷看她，一件件将衣服褪掉，裸露出后背，让她看那些伤痕。我感觉有泪滴在我的伤口上，热热的。她颤抖着手指抚摸我的脊背，一阵阵呜咽。
“造孽啊，这真是造孽……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你？要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什么？”我连忙转身看她，她仍在絮絮地念叨，一脸痛苦的表情。我不敢相信，声音第一次加大：“你说什么？”
她像是不敢抬头看我，小声说：“你是他的女儿，他的亲生女儿。”
“不，这不可能！你骗我！不可能是这样的！”我抓紧自己的衣领喊。
“是的，我的确抛弃了你们，那是因为鹰奇始终不肯离婚！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需要一个男人给我安定，给我一个家。而这些，鹰奇不能给我，雷松却可以，所以我和他走了。”
她几乎是在哭诉：“我不是没想过带你一起走，我思想斗争了很久，但还是决定把你留给他，毕竟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我的离开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又怎么能再带走他的女儿呢？”
我讶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听着她说。
“我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居然怀疑你是我和雷松的，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毒地对待你……是我，是我害了你蓝儿，你原谅我好吗？”
“原谅……事到如今，我的谅解对你来说重要吗？对我来说又重要吗？都不重要，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如此了，还谈什么原谅呢？”我的语气像苍老了十余年，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这样说，难道这才是我的真实想法吗？
她凑近我，试探着摸我的脸。我看着她，她已经不年轻了。脸上的表情有痛苦有自责有伤感有关怀，我想她的心应该被我的语言和事实折腾碎了，她的那种表情，让我狠不下心再用语言伤害她。
我扎进她怀里，任她紧紧抱着：“算了，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至少我知道了我母亲是什么样子……其他的真的已不再重要了。”
“蓝儿，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她还是重复这两句。
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维持了大约五分钟，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泪也干涸了。于是又重新坐好，聊了一些近况，临走时我问她：“你现在住在哪？”
她说了地址，然后问：“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
“那个雷松呢？”好像是她丈夫的名字。
“他太短命了，三年前就过世了。现在我一个人住，房子很大，空下来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害怕，你过来陪我吧。”她恳切地望着我。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眼神左右飘忽。她又接一句：“我应该去和鹰奇说清楚，应该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