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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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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地睡一觉,竟是爽!但今天不行,恰逢儿子星期天,唯恐儿子碰上,刚完事便忙着穿衣。

上衣里有一沉甸甸的物件,是那一万元钱,我记得自己曾借着酒劲强逼着给了老书记,必是他又放回了我的口袋。心里想着,竟觉眼睛一涩,居然有眼泪涌上,说不清是感激还是难过。毕竟酒力未消,一会儿又和衣睡了过去。

之后的事儿,前面的讲述中已有提及,便不再赘述,现在只说没有了编制便意味着跟工人一样下岗,也就是说再也没有资格去从事自己心爱的工作,虽然我有做好工作的足够能力,我是当时全县获得高级职称的唯一,尽管书记再三找我谈话,说有编没编一个样,工资照发,工作照干,关键是要搞好与同事的关系,这次失编最直接的原因便是群众威信太低,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这毕竟是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现实,在他找我谈话之后,这种感受愈发强烈了。

我感觉自己怎么也无法抬起头来,但由于当时我仍抱着他许诺的增编的希望,对于他的谈话,“屁话”两个字才没骂出口,直至我再次去找老书记,老书记已退休,满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我彻底绝望了才终于起了争执。

——由于我的告发,他先于我调离了浏河镇,副县级的希望也泡了汤。他终究是张大牌,而我就是张小牌,我狠狠地想,但他毕竟实现了“除非他离开我才能离开”的愿望,这是他调离后秘书告诉我的。

当然,经历了如此折腾,我也付出了“被认作刺儿头”的代价。可能是后任书记出于好鞋不踩臭狗屎的想法,又与我无冤无仇,便把我调离了。但这走不同于那走,终究灰溜溜的。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安排去给我送行的居然是差一点儿被我差掉的那位副镇长,如果他能够愤怒一点儿或者再趾高气扬一点的话,我或许还能好受些,他却偏偏不这样,尽管话不多,却尽说我的优点。因此,与他握手道别后,我竟是止不住地流泪,惹得他一阵哈哈大笑,而后上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股轻烟。

人一生最难的恐怕要数消除业已形成的影响,因为影响存在于人的思维,能够演义。我们那个地方自古就喜欢演义,凡演义必会因人智慧的加入而让影响顺着人好恶的方向内容变得更加复杂流传更广了,而且演义的版本不止一个,原来的事实当然早已面目全非。

关于这一点儿,我刚到思乡镇便强烈地感受到了。——思乡镇与浏河镇犹如四边形对角线上的两个顶点,规模只有浏河镇的一半大小,经济总量却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工作人员实际上拿到手的工资则更少了,是全县的最低。

经济落后,人心必散。凡是稍有门路儿的人早已想方设法调离了思乡镇,剩下的自称为“淘金者”。大不了便是调离,那是巴不得的好事儿,所以“淘金者”原已毫无顾忌,除了犯罪这条底线,几乎没有不敢做的事,没有不敢说的话。

对于我的到来,尽管为我送行的副镇长替我说了许多动听的话,或许由于我的影响和不合潮流的调动,人们看我的目光还是怪怪的,仿佛我衣着不得体或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东西。

不过,我没有被这些怪怪的目光所左右,因为我那时候唯一关注的便是能不能有事干,从而让自觉的满腹经纶尽情地释放出来——或许是还不够成熟,我总觉自己有使不尽的奇思妙想,尽管曾因此碰得头破血出,但还是会产生一种不能痛快淋漓施展的无奈,尤其失去干事的机会之后。——既已到了如此境地,凡事都要有一个过程。我这样劝着自己,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自从参加了工作以后,便失去了学生时期那样长的寒暑假,尤其是做部门负责人那一段,终日里便只知道忙,当真连认真梳理一下自己的时间也没有。

人是需要思考的,犹如机械需要加油才能行驶,只有学会了用脑工作,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成熟。一番经历之后,我坚持这样认为。

重新调动了工作的环境是新鲜的,但同样是陌生的,由于缺少了老朋友的呵护,必然会有一段寂寞难耐的日子。

或许只要有过工作调动经历的人便不会反对“大一碗”他们这样的预测,我却牢牢地抓住了这一段空隙,认真地反复地自始至终地如同放电影一样对自己的经历进行了反思,不肯漏掉哪怕是一个细节。所以我不仅没有感到寂寞,反而成了“精神贵族”,终日里默默的却又是充实的,以致于“淘金者”们误以为我精神受了刺激,便百倍地呵护我。

原来,他们并不像外表所表现得那样玩世不恭,真诚、坚强、细腻,属于最容易成为莫逆的一类。且无需说他们日后如何坚定地支持我,大概凡人都需要一面旗帜吧,他们必是把我看成了旗帜,单说反思的结果也没能让我象人们所说的那样成熟起来,反而又恢复了学生时代那种“宁肯自找麻烦去扩张经历”的激情飞扬,唯一的不同便是有了从众多出路中去寻找最佳出路的意识。

至于后来的事儿,前面已有提及,话既已说到了这里,不妨再回顾一下我做镇长之后的那段经历——实事求是地说,能够做到镇长这一级,虽然不是副书记兼任的,也是我做梦都无法想到的事情。其中包含了多么沉重的期待啊!

但他们很快便开始反对我,原因是嫌我太过懦弱,不能与书记做针锋相对的斗争。

说是懦弱,其实也算不得懦弱,因为我不是党委委员,根本无权参加党委会,争执自无从谈起——既有不同意见,便要拿到会上去议,私下里绝不可以随意乱说,而一旦形成决议,便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尤其作为镇长,更要自觉带头维护团结,离了团结,任何事都无从谈起,这是大局,而且绝不是做作,而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也可以说成是我对农村工作经验的总结。

所以,对于经我再三请求书记仍不给我分配工作的做法,我虽强烈不满,但还是不肯表露出来。——做着镇长,又不履行镇长的职务,还要随时保着微笑以应答别人对自己镇长的称呼,既有称呼,便会有人而且希望有人请示工作,面对请示,却又不知如何作答。

至此,我方才对“官差不自由”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任何一级官员都不是随意的,而且越靠上的级别反不如靠下的级别自由,正所谓“巨棒可以压死大象,但要轧死蚂蚁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坚信无此经历的人必难体会其中的尴尬。

既无事可做,我便到村里去做调研,幸喜农民是真诚的,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忱地欢迎。应该说,这是我之前的任何一届坐着轿车下乡的镇长都没有得到过的殊荣,从他们那里我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可能书记连这点儿事儿也不想让我做,因为他非要说我煽动群众情绪,而且认认真真地向县委做了汇报。

其实,我到村里做调研,从不涉及政事儿,即使别人主动提及,我也会尽力把话题岔开。

唯独这点儿,我偏不信邪,你支持也罢反对也罢,既然我问心无愧,便照旧做着自己的例行功课——帮着想想法出出主意,机缘巧合也做一些牵线搭桥的工作。

(四)4、5、6

4

如此便会有分歧,或许也算不得分歧,只是做事的方式不同,他喜欢而且满足于听取汇报,而我则喜欢深入到一线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且我认为乡镇已经是基层,不少事情镇里的领导完全可以也有能力了解到真相,没有必要只满足于听汇报,而且这与眉毛胡子一把抓不是一回事。

那么,之所以除了书记之外还会有人反对,则关键因为减少了环节,必然地要侵害减少了的环节中的既得利益人的利益。所以,分歧便演变成了我们之间矛盾的第一次公开对抗。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至镇里发生了机关干部集体上访,书记把责任全部归罪到“我的挑唆”上引起了县委的重视才有所改变。——事实总是这样,无论你是不是不屑辩论,只要你不说话,就不可避免地要承担“罪名”。

县委派组织部长亲自前来解决我们镇的上访问题,因为至当时只听说过工人农民上访,机关干部上访在我们县尚属首例。部长是位自乡镇干起的干部,办起事儿来颇有些门道。他没有去接触上访人,而是把我们两个党政一把手叫到了一起。

这是我以镇长的名义参加的第一次工作会议,也是我第一次面对如此高级别的领导干部,所以,我很庄重,之前曾认真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

部长进门便坐到了会议室正中央的国旗下面,说明今天他是最高首长。他黑着脸,半晌不说话,只是把目光不停地从书记转到我,又从我转到书记。

为了缓解这种冷得让人发抖的寂静,书记不停地给部长敬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很熟识,但都被部长以严厉的手势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烟空自拿在手上,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一脸地尴尬。

部长仍是不说话,恍若过了许久,他缓缓地拉开随手携带的那只精致的真皮公文包,缓缓地摸出一包香烟来,认真地揭开封皮,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而后随意地把烟盒放到桌上,手中的烟却是先放到鼻上用力去闻而不忙着去点,待书记掏出打火机,却未及他给点上,部长已自顾自地打火点燃了,满满地吸了一口,而后烟自口鼻喷涌而出,一时间便把自己笼罩到了烟雾里,更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却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的本身就是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无疑加重了他故意要施予的压力。

事实上,直到我的手心出了汗,对了,顺便交代一下,手心出汗是我高度紧张的表现,只要紧张,手心便会止不住地出汗,他才习惯地环视了一下只有我们三人的会议室,仿佛刚醒过来似地开口道,都到齐了,现在开始。说着,他把烟蒂扔进了面前桌上的烟缸内,见仍燃着,便又捡起来,用力地摁灭,仅这么一个动作,我便感觉到他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果然,他又开始说话,声音浑厚却不乏较真儿,而且直奔主题,说我今天来,不为别的,就为咱们镇机关干部上访的问题。这可是个大局,什么是大局,稳定就是大局,离了这个大局,什么也无从谈起。说着,他用目光逐一盯了我和书记一遍,象是在征询我们对他谈话的意见。

其时,我只知有三分之二的机关干部在上访,却并不知其中的缘由,所以虽有同感,却是无法表态,而书记显是刚才受了冷落,心里正烦,低着头,不肯说话。

见无回应,部长接着说道,我今天可是捧着尚方宝剑来的,这样吧,我只问一句,咱们这届班子到底还能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话意明确,意即生杀全凭他临机处置。

虽如此,既不知原因,我也只能沉默以对。

此时,书记抬起了头,态度坚决地说,能,我们向组织保证,一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显然也包括了我。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部长不相信似地把目光转向了我,他看我的目光始终是友善的,这是我做镇长以来的第一次,让我甚是感动,未及思考,便坚决地点了点头。

几天呢?见我们两人都表了态,他的语气友好了些,轻声地追问。

我正思考着,书记已先开口说话了,至少得一个月吧?因为,因为我明天便要出发,到上海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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