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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还说过,大自然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同一事物不再重回,如果回来了,必定就是不同的。
剧痛稍微弱了下去,我定定神,对玉纹说:“给我拿纸笔来。”
她拿个垫子放在我背后,转身取过纸笔,摊在床头小几上。
我沉吟片刻,支起身子,写下几句简单的话:四阿哥以后会做皇帝,你千万不要得罪他。四十七年皇上会第一次废太子,你一定要避开,不要让大臣们举荐你,因为两年后皇上又会重新立他为太子。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爱你。
我看着那黑色的墨汁渐渐凝固,心越来越静。我把纸折起来,放在枕头下面,嘴角忽然浮起一丝笑容。就算我今天死了也不要紧,他知道避开那些危险就好……
对我来说,今天死了,说不定还是最好的结果。他始终不愿意原谅我,与其让他一直痛苦,与其让我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还不如为他死了。从此以后,我在他心中再无任何缺点,我过往的错误都会被他慢慢遗忘,他只记得我的好,我将日日夜夜得到他的爱……
我喘了口气,紧紧揪住身下的褥子——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疼痛如潮水蔓延开来,衣服全部被湿透,两个稳婆急得面如土色,只在我耳边不停地说话,玉纹则一直在窗前焦急地张望着。
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推门进来,把我抱在怀里,手臂坚强有力。我睁开眼睛,看牢他,微微笑着。
稳婆在一旁絮絮叨叨,他却只是抱着我,没有丝毫放开的打算。
“情况怎么样?”
一个稳婆壮着胆子说:“福晋的身子骨架虽然有些小,一般也不会有问题,可是奴才看福晋的肚子,胎儿个头比一般的胎儿要大得多,难免有些吃力。您要不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消息奴才们立即前来禀报。”
胤禩沉吟不语。
我示意他把头低下来,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的,万一有什么事,咱们就保小吧。我枕头下面有一张纸条,假如我出了事,你一定要看……”
他堵住我的嘴,声音突然有些呜咽,“你不能有事,孩子也不能有事,你们都要好好的,你不要怕,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我伏在他的胸前,忽然流下两行眼泪,“怒,我爱你……”
“我也爱你,你别怕,我守着你。”良久,他终于松开我,走到门口时,手在门闩上停了半响,经不住稳婆急声催促,跺了跺脚,打开门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稳婆终于叫道:“头已经出来了,头已经出来了……”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挣,顿时感到无比的放松。这个孩子终于出来了,我也没事……
谁知稳婆又叫起来:“福晋您不能泄劲啊,还有一个……”
我眼前金星直冒,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恍惚中,一个人抓住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逍遥,你坚持下来,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看月亮。”汗水和泪水顿时漫了一脸——原来不是我做梦,在去年的八月,他就已经原谅我了……
我咬紧牙关,极力按照稳婆的话来做。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她们说:“恭喜贝勒爷,喜得一个小阿哥,一个小格格。”
我的心一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事了,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燕双双
从风暴中醒来我感到无比的平静——我听见那只白胸脯鸟儿扑翅的声音,听见微风拂过木榽树的声音,听见阳光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的声音,另外,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他说:“逍遥,让我们重新开始……”
我握住那只缓缓拨弄我额前头发的手指,睁开眼睛,轻轻笑了一笑,道:“好啊。”
眼前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他俯下头,面孔埋在我的颈间,欢喜之余,声音居然有些酸楚:“你昏睡了三天,害我这么担心,你说,如何补偿我?”
我扯了扯嘴角,低声道:“不管你是要我卖身,还是给你做牛做马,都得让我先填饱肚子再说……”
“哎哟,我都忘了你几天没吃饭,真糊涂……”他一拍额头,把我扶起来。小如早带人把小茶桌搬到床前,服侍我吃饭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吃完饭,我脑子灵光不少,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心口一窒,脸色也不由变了。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里,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胤禩见我呆呆地看着他,笑道:“怎么,考虑好了?”
我一惊,“考虑什么?”
“做牛还是做马?”
我定定神,斜他一眼,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我卖身。”
他很遗憾地摊摊手,“我也很想,但是太医说你身体太虚弱,我一个月都不能碰你。”他怔了一会,忽然敛住笑容,轻轻抚摸我的面颊,良久,道:“这段时间,我竟然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我心中一酸,瞬时又有些释然。听他的口气,好像并没有看见枕下的纸条。可我还是不敢离开床,想了一会,问道:“孩子呢?”
“在听雪斋,有四个奶妈在那里照顾他们,太医也来看过了,说他们身体很健康。等你精神好一点,我就让人把他们抱来给你看看。”
“我现在就想看他们,你去把他们抱过来。”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我心中焦急,连忙推他,“你去看着点,那些丫鬟婆子粗手粗脚的,万一把孩子摔着了怎么办?”
他似乎没有留意到我奇怪的神色,拍拍我的手,笑道:“好好,那你再休息一会,我亲自去把他们抱过来。”
我松了口气,等他一走,立即把手伸到枕头底下,突然一怔,脸顿时火辣辣地烫起来。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急忙下床穿鞋,可是把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张纸条。
我按住额头,问小如:“八爷是不是把我枕头下的纸条拿走了?”
小如想了一会,“好像是。”
“什么好像,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
我眼前一黑,一下软倒在地上。
“怎么了,那纸条上说的什么?”小如见我脸色惨白,不禁也害怕起来。
我没有力气回答她的话,挣扎着爬上床,歪在垫子上,一言不发。
他明明已经看见了,刚刚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露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假如他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那都是我乱说的,你不要当真。”估计从今以后身败名裂,信誉度为零。
“这是我做梦梦到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大约会被当作江湖术士扫地出门。
“我来自三百年以后,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他晕倒在地,我被推出午门。
“我是神仙,前世与你有缘,特意下凡来找你。”然后,谎言被揭穿,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想到这里,我的心顿时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早春的空气十分清明,几乎可以看见迷漫于庭院花树间的雾霭,浅浅的蓝色,与天空的颜色遥相辉映,映得人整个心胸一片茫然无措。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难道我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指缝中溜走?
我抱住头,低低地呻吟一声,懊悔得几乎想放声大哭。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我身子一震,吓得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惶地看着他。
他看我一眼,嘴角有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对身后的人说道:“把孩子抱来给福晋看看。”
两个奶妈一人一个,将孩子抱到我面前。现在看上去,就是两个小肉团,皱巴巴的脸,只有手掌那么大。我也不敢伸手去碰他们,只看了一眼,便对奶妈说:“先抱走吧,我好点了再去看她们。”
两个奶妈应了一声,裹好襁褓,转身退了出去。
胤禩坐在床边,满脸的骄傲和得意,“皇阿玛和额娘都很高兴,你看到没有,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是额娘亲手准备的。皇阿玛还说,等你好些了,他要亲自来看你。”
我现在没有心情管这个,我满脑子只有那张纸条——该怎么开口呢?
我们刚刚交换的几个眼神,已经把问题说得再清楚不过了。
怔忪间,忽然听见他说:“那天你晕过去后,太医来把了脉,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他眼里的血丝本来消退了不少,现在却又重新红了起来,神色又似伤心,又似高兴。
“如果木樨的花期能够更长一点就好。”他把我的手贴在脸颊上,轻声说道。
这似乎离主题甚远,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更加迷茫,刚刚生出一点希望的心又变得七上八下,端的是难受。
“可是大自然有它的生长规律,不能违背。”
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心忽地空洞下来,缓缓抽出手,怔怔地看着他。
“所以,我爱你。”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他伸出手臂,轻轻把我搂在怀中,“我这一辈子都爱你不够。”
“你没有骗我?”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嘴唇移到我耳边,低声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撇撇嘴,“明明是真的,还骗我说是做梦……”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脸上浮起一丝惆怅的微笑,道:“我害怕你不能原谅我,再说,是你先说自己在做梦的……”
“我没有怪你,我从来就没有怪你……”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我就算为你流干所有的眼泪,我也不怪你。”
一缕橙色的余晖照进屋来,自东墙缓缓移到西墙,那道明灭不定的阴影从我们身上流过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寒冷的黄昏已经变得暖意融融。一扇窗户被微风吹开,早春的风温煦柔软,带着点刚刚萌芽的清新草味,还有桃花初绽时那独特的粉红色气息。
虽然这个冬天很寒冷,可春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的手抚上我的背,声音甚是怜惜,“衣服都湿透了,你现在又不能沐浴,让小如给你擦一擦,换一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我正色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他微笑,“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其实我只要知道最后一句就够了。”他轻轻拥我入怀,声音温和坚定:“逍遥,我爱你。”
老天,你也没必要让我一下子这么幸福吧——突然从地狱回到天堂,别说我了,就是早上玩过山车晚上玩海盗船,或者早上玩海盗船晚上玩过山车黄昏再玩多次海盗船的周星星也受不了啊!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看他好像还不打算出门,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刑部那帮人?”
“我这几天没时间去,就把刑部大堂封了,人都锁在里面,闹不出事来,等过两天你好些了我再去。”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不相干的小事。
我想到刑部人的表情,还有康熙、太子和胤禛等人得知此事的反应,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说给他们取个什么名字好?”他在我眼前挥手,“咱们先给他们取个小名,大名就由皇阿玛来取。”
我回过神来,认真考虑了一下,“就叫小怒和玫瑰,你看怎么样?”
他念了一遍,说:“玫瑰这个名字不太像我们满人的名字。”
我辩道:“怒也不像啊,反正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