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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景德镇青瓷小碗,又是苦笑。
许乐天沉声道:“是你做的吧?朱程不会蠢到搬走自己的货再烧掉我的货,更不会开罪八三三厂。这场火灾是导火索,彻底毁掉我和朱程之间的平衡,我家老头子震怒,未来两个月内,我被授权以任何形式报复朱程……C市两大势力硬碰硬火拼,这就是你要的?”
肖文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取下眼镜,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揉着酸痛的鼻梁。
直到室内再次沉寂下来,肖文仍然闭着眼,低声道:“昨天我杀了人。”
许乐天一震,看了他一眼,居然没出声。
肖文的脸色苍白,倦意充满眉梢眼角,他倦倦的道:“不是我动的手,我还没那胆子。但是,见死不救也等同帮凶吧。十四个人,加上安吉,我一个也救不了。”
“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死,为什么我救不了他们?”
“其实答案很简单。他们会死,因为有你们存在。”肖文睁开眼,似乎看着许乐天,眼神却没有焦距:“你和朱程,你们这些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人,只要你们存在,未来会有更多无辜者丧生。而我救不了他们,因为我不够强大。我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我能用的只有——”他指了指头,淡淡的道:“死去的人我没办法,未来,为了还活着的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垮你们。”
许乐天大笑,笑得太厉害,居然被烟呛到,咳嗽中也不忘笑得全身发颤。
笑声如同被刀切断般陡然止住,许乐天冷冷的道:“好大的口气,现在不止找朱程麻烦,连我也算计在内。我以为你只是情圣,没想到你他妈还是‘大侠’啊!”
肖文没理他,太困了,他干脆倒在沙发上,翻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肖文自认不是正义感强烈的人,前世他从未对乐天的黑社会背景感觉不妥。人总是这样,当罪恶与己无关时,可以心安理得的选择无视。
于是报应来了,老天爷动动手指,这一世他失去了安吉,亲眼见到杀人……他终于走出了前世乐天为他建造的象牙塔,发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中更残酷。
原来,他所爱的那个人,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
许乐天长腿跨到对面,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给我起来,老子今天好好教训你,有胆讲这些话,不怕我先灭了你!”
是啊,为什么忍不住把心里话说给他听?肖文喃喃道:“因为你是……许乐天啊……”
许乐天正在下捶的拳头停在半空,眯起眼看着背对他的人,肖文的头发稍稍有点长了,散在浅灰色的沙发垫上,显得很柔软。
许乐天盯着那头发看了会儿,忽然听到肖文发出轻微的鼾声,竟是已睡着了。
许乐天双眉一扬,拳头重重的砸下来,却轻柔的落在肖文的头发上。
与想象中一样柔软的头发。
许乐天皱眉,对自己很不满,关于肖文,从当年到现在他有越来越多的为什么:为什么对这小子永远狠不下心,为什么忍不住要关注他,不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为什么产生不了半点负面情绪?
许乐天烦躁的时候更想抽烟,嘴上还叼着一支,深吸一口,缓缓喷出。
睡着的肖文不安的动了动,含糊不清的道:“烟味……难闻……”
许乐天静静的看着他,许久,取下唇上的烟,按熄。
肖文醒来的时候许乐天已经走了。
他草草煮了碗面填肚子,洗了个澡,抖开被子躺到床上,刚舒服的吁出口气,电话响了。
肖文仰躺在床上,瞪了会儿电话机,铃声持续不断,他只好接起。
居然是朱程的叔叔之一。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惊慌失措,着急得恨不得顺着电线爬过来。
劈头问朱程在哪儿。
肖文奇了怪了,朱程在哪儿他怎么知道。
听到否定回答,那边唉声叹气想挂电话,肖文忙追问,得到的答案在意料之中,却出现变数。
许乐天展开报复。
朱程失踪。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朱程集团遭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所有明面上的生意运行照旧,服务业的客流量却不明原因的大幅度减少。其他行业也开始出现资金周转困难,来往商家和贷款银行在同一时间催讨欠款,而集团在外的到期债权却被债务人以各种原因延迟还款。
正当生意虽然焦头烂额,总算还能勉强维持,更大的打击来自桌面下的种种交易。
星期一,三家娱乐城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其中两家需要重新装修,一家因为顾客卷入受重伤。警方在调查中发现摇头丸交易,朱程集团旗下所有娱乐城被迫停业。
星期二,走私码头驻守人员遭到持械攻击,在警察到来前双方死伤二十余人,血水染红了夜晚的江面。
星期三,朱程集团名下十二间仓库同时被人纵火,由于准备充足抢救及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事后却发现仓库中被埋入土制炸弹,救火人员死三人,轻重伤数十人,货物全部报废。
星期四,小昭手下七名中层干部同时受到袭击,对方并不打算杀人,七人和随行手下均重伤入院。
星期五,星期六,星期日……
星期日,肖文穿戴整齐了出门。
这几天他每天一通电话去朱程集团总部,确认朱程不在,就直接回广告公司,对外称亲自带领公司度过难关,私下通知许乐天查朱程的行踪。
还有一个人的下落他却没有问许乐天。
肖文这几年工作出色,朱程也很大方,所以颇有点积蓄。他去银行查了帐,一次都提了出来。
比约定时间早到十分钟,肖文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了会儿风景,忽觉身边有人坐下,转头就看到畏畏缩缩的田鼠。
不多话,肖文把报纸包好的现金递给他:“帮我查丰二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找几个人把他抓来。”
田鼠舔了舔嘴唇,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惊的抬起头:“太多了——”
肖文微微摇头,轻声道:“就当是咱妈的医药费。”
田鼠张着嘴瞪着他,双手死死捏紧纸包,撕裂了报纸,里面捆扎整齐的数叠崭新的人民币都被捏变了形。
肖文没有看他,等他稳定情绪。想了想,又道:“也查一查小昭和丰二的关系,如果是情侣……”
“是。”田鼠强制按捺激动,颤抖着道:“丰二是小昭的姘夫,朱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要动丰二,得先解决小昭。我找人——”
“不行!”肖文厉声打断他,田鼠被他突然的正言厉色吓一跳,肖文直视他,一字一顿的道:“不要杀人,记住了,绝不要杀人。”
“但是……”
“丰二这种人也会有女人喜欢……她的要求不高……”肖文道:“乘丰二不在,找个人去接近她……”他说不下去,扶了扶眼镜掩饰尴尬。
田鼠心理神会,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两人谈完,田鼠起身离开,没走多远,又倒回来,深深的朝肖文鞠了一躬。
肖文望着他瘦小的背影,不知这步棋走得对不对。
许乐天那边是靠不住了,好在暂时有共同的敌人朱程,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
而且,私心里他不愿意借助许乐天的力量为安吉报仇。
安吉是安吉。
——是他纯洁无垢的天使。
“安吉,你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失望?”肖文仰起脸,闻着轻风带来的公园里新鲜草木的味道。
“嘴上说不杀人,这些天死的人,每一个,我都有份儿……”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安吉,你可会代主来寻回迷失的羔羊?”
肖文站起身,将双手插进衣袋里,摸了摸剩下的一半现钞,慢慢的走出公园。
风在他身后继续吹着,吹乱他的发,吹得枝头新生叶片轻轻作响。
……如一声叹息。
一星期来,肖文首次踏足朱程集团总部。
大楼附近有数个可疑人徘徊,肖文目不斜视走过,进了电梯。
电梯升上十三楼,“叮”一声打开,没等肖文出去,几个人已大呼小叫的扑上来。
“朱程!”
“总经理!”
“程哥!”
……
肖文一眼看去,依次是朱程的两位叔叔、总经理秘书、大熊。
发现是他,四人均露出失望表情,女秘书叫了一声“肖经理”,大熊点了点头,朱程的叔叔们掉头就走。
肖文出了电梯,问大熊:“程哥还没出现?”
大熊闷闷的应了声,从小到大他都跟着朱程,朱程说什么他做什么,忽然少了下令的人,大熊觉得失了主心骨,心慌得要命。
何止大熊,肖文看了看沮丧的女秘书,加上两位垂头丧气的朱家人,整个朱程集团的决策层被愁云惨雾笼罩。
不是因为许乐天的攻击,只因为朱程。
肖文想,虽然朱程平时似乎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存在,就是这个集团的核心。
比如朱程的两位叔叔,说实话,肖文到现在都不记得两人叫什么,印象中朱程没有向他介绍过。朱家最大的后台——老爷子在首都,朱程父亲在省会,这两位叔叔算是老爷子派下来监督和协助朱程的人物。可实际上,他们的存在等于零。
“朱程集团”的核心只是朱程。
霎时间,肖文突然有个危险的念头,瓦解朱程集团最便捷的方法——杀死朱程!
女秘书回去工作,大熊见肖文呆站在电梯前,脸色惨白,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担心朱程的安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和小昭已经封锁了消息,派人到处找他。程哥这么聪明的人,谁能让他吃亏?倒是你的伤还没好全,”大熊看着肖文的头,关切的道:“我有经验,头受伤最他妈难养。没事就回去歇着!”
肖文没有听清大熊说什么,他正在脑中飞速计算杀死朱程的可能性和将会带来的后果。
大熊又劝了他几句,肖文勉强维持平静应对,两人告别,肖文转身进电梯,按上门。
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肖文笔直的站着。
直到电梯降到底层,门开了又合,他一动不动。
不能动。
朱程的背景牵连太广,如果杀他就能解决一切,许乐天恐怕早已动手。
况且,朱程毕竟不是直接害死安吉的人。
肖文得出结论,扶了扶眼镜,伸手去按开门键。
这才发现脊背冒出的冷汗已湿透重衫。
又到广告公司打了个转,肖文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拿着难看的板砖大哥大,时不时看一眼。
田鼠仍然没有消息。
到家后胡乱吃了点东西,肖文早早上床休息。
局势不明看不清前途的情况下,不如什么都不想,养精蓄锐以待。
睡梦中被人用力摇醒,肖文正在做好梦,笑眯眯的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看到梦中人的脸放大了凑到近处,肖文无奈的抬头亲了下他的唇。
“满意了?不要吵,我明天有课……”倒回枕上,翻过身继续睡。
数秒后,肖文猛的睁眼,翻身坐起。
对上许乐天震惊的眼。
谍中谍1
是许乐天,不是乐天。
肖文坐在床上,木然看着床前的许乐天。
许乐天僵了半天,慢慢的抬起手,手背抹了抹嘴,然后拿到眼前干瞪。
“放心。”肖文淡淡的道:“不会有口红印。”
许乐天甩手就扇过来。
肖文没有动,那只手带起一阵风刮痛他的脸,指甲似乎会划上他的眼睛。
肖文只是看着许乐天。
手从他脸旁扇过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