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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跟李玉芝说话。
小燕子问:“俺妈,酒好喝吗?”
李玉芝说:“不好喝。”
小燕子说:“不好喝,咋还喜欢喝呢?”
李玉芝说:“不知道。”
小燕子说:“我长大也会喜欢喝酒吗?”
女人喝酒都是有原因的,心里舒舒坦坦的,谁想喝这口辣水儿呢?李玉芝用筷子指着小燕子说:“死妮子,你长大了千万别喝酒,记住了!”
小燕子点点头,说:“俺妈你脸红了。”
李玉芝摸了摸脸,有点发热,说:“去把小镜子拿给我。”
小燕子马上跑到里屋把小镜子拿来递给李玉芝,李玉芝一照,果然,脸红了,脖子也红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玉芝想起了自己当姑娘的时候,那时候,她喜欢照镜子,吃饭的时候照,睡觉的时候也照,不知道讨了多少骂。现在,没人骂了,照镜子却不那么勤了。这都是谁把自己改变了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门对子(3)
李玉芝问小燕子:“小燕子,你妈可老?”
小燕子说:“不老!”
李玉芝又问:“可好看?”
小燕子说:“好看!”
李玉芝说:“那你妈跟你大姨比,谁好看?”
小燕子说:“俺妈好看!”
李玉芝看看小燕子,慢慢放下小镜子,长长地叹一口气,说:“好看有啥用!喝酒!”
吃完饭,李玉芝没有睡,酒劲儿顶着,总想做点啥事。到后院喂猪,见小白温顺得像个大闺女,突然想起了罗永刚,是罗永刚让小白老实了,应该去感谢罗永刚。可是,有啥借口去找罗永刚呢?想来想去,最好的借口就是找罗永刚写门对子。毕竟有酒劲儿顶着,李玉芝想到这,马上回屋打扮,小燕子看见了,问她去干啥,李玉芝怕小燕子跟着去,骗她说在澡堂摔伤了腰,去镇上打针。小燕子说:“打针咋还带烟酒、红纸呢?”李玉芝说:“你咋恁多废话?好好在家看门!”说完,一蹁腿,骑上车走了。
李玉芝直接去了农技畜牧站。畜生配种一般都在早上,下午清静。李玉芝顶着一股子牲畜的臊味进了院子,没有喊没有问,直接把车子停在罗永刚的门前。门半开着,李玉芝叫了声:“有人吗?”没有人应。又叫了声,还没人应。李玉芝推开门一看,地上一只大盆,泡了满满一盆衣服。房门不关不锁,人可能不会走远,李玉芝坐下来等人,一边等,一边看墙上的图,看得还很仔细。墙上的那些图,畜物配种的动作大致一律,没有什么花样,只是那个东西长得有大有小,大牲畜的那个东西长得有点吓人,看了以后脸热心跳的。就说驴马的那东西吧,平时也见过真的,只是不好意思认真看,这家伙放在画上,就显得那么吓人,又粗、又长、又黑,差不多像根擀面杖了。这么个吓人的东西,拿起来打人都受不了,咋能做那事呢?畜生就是畜生呀!怪不得骂人都骂驴日的,你想想,这么个吓人的东西,能日出个啥好东西!
李玉芝借着酒劲儿,脑子显得活泛得很,平时想不到的地方,都想到了,而且想得很深,不禁偷偷地笑。正想着,外面一阵咳嗽,是干咳,一串儿好几响。李玉芝忙起身出门来看,罗永刚无精打采地走了过来。一见李玉芝,罗永刚有点吃惊,笑着说:“咦,你咋来了?”李玉芝往门框上一靠,歪着头说:“不能来吗?”罗永刚问:“啥时候来的?”李玉芝说:“才来一小会儿。”罗永刚说:“我说呢,出去买块肥皂的工夫,门口停一辆大永久,还以为来个稀客呢。”李玉芝说:“我可不是稀客,昨儿个才来过。”罗永刚说:“是是是,老同学嘛,不论稀不稀客的。”
罗永刚放下肥皂,想把大盆往门外端,大盆太沉,试了两下没端起来,差点把水洒出来。李玉芝一看,马上过来帮忙,两个人一人抬一边,才把大盆抬出门去。李玉芝说:“你看你,这一大盆衣裳攒了半年吧!”罗永刚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说:“反正一个人,无所谓。”李玉芝明知故问:“你还一个人呀?”罗永刚说:“你看你,还老同学呢,一点也不关心俺!”李玉芝说:“你一个吃商品粮的国家工作人员,也轮不上俺关心。”罗永刚摇一摇头,说:“好了,不说了,今儿个来是啥事?”李玉芝说:“没啥事就不能来吗?”罗永刚说:“能,咋不能。”
罗永刚倒了水来递给李玉芝,还是那只刷牙的搪瓷缸子,李玉芝这会儿真渴了,胃里酒泡红烧老公鸡,早就烧得难受了。搪瓷缸里的牙膏味依然还有,李玉芝觉得怪好闻的,顾不上烫嘴,吹一口,喝一口。罗永刚看了,又拿出两只碗,倒一碗开水,用两只碗来回倒,一会儿,水就凉好了,递给李玉芝。李玉芝笑一笑,也没说啥,一口气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水一下去,肠子也顺了,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罗永刚坐在对面,闻出来一股浓浓的酒味,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去倒水,在两只碗里凉好了,再端过来。这一切,李玉芝都看在眼里,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恍惚中觉得有一种幸福感隐隐约约泛上来。渴了有人递一碗水,烫了还会凉一凉,这不叫舒坦叫啥呢?
6。门对子(4)
李玉芝喝完水,罗永刚说:“喝不少吧?”李玉芝点点头:“小半斤吧。”罗永刚说:“哟,酒量不赖,走亲戚了?”李玉芝说:“没!家里,一个人喝的!”罗永刚笑了,说:“那一定是有喜事,不然一个人待家里喝啥酒!”李玉芝苦笑一下,故意夸张地说:“喜事,大喜事!”
本来,李玉芝这话是当着反话说的,罗永刚却当了真,说:“噢,啥喜事?老同学可要喝盅喜酒呀。”李玉芝知道罗永刚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说:“是呀,喜酒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吗?”说完,把两瓶酒和一条烟拿出来,放在小案板上,说:“俺家小白母猪过几个月就要生小猪了,你说这不是喜事吗?”
罗永刚突然明白过来,笑着说:“是,是。”
李玉芝说:“这个喜事要感谢你,喜酒你一定要喝。”
罗永刚收了烟酒,说:“你看你,老同学,咋恁客气!”
李玉芝接着把红纸拿出来,说:“今儿个,还有一件事求你帮忙,你的字拿手,眼看到年根儿了,想请你帮着写副门对子。”
罗永刚说:“这还说啥请不请的,一句话!”
李玉芝说:“不过,今年这个门对子,我不想再贴老一套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跟共产党走,听毛主席话’,这些都不想贴了。我有个想法,想换些新词儿,你帮我想想。”
罗永刚说:“新词儿?你想说明个啥?”
说明啥?李玉芝愣了一下,在她心里想说明的东西太多,一时还总结不出来。不知道是酒劲儿顶着,还是为罗永刚的体贴打动,李玉芝突然觉得想说一说,话从嗓子眼儿直往外顶,不说不舒坦。于是,想了想,李玉芝说:“我也说不清。这样吧,我把我的情况跟你说说,你帮我总结总结。”
罗永刚说:“试试吧,你说。”
李玉芝说:“老同学,我现在的情况你了解吧?”
罗永刚摇摇头,又点点头。
李玉芝说:“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罗永刚说:“知道一点,不多。”
李玉芝说:“实话不瞒人,瞒也瞒不住人。俺那死鬼男人前两年在矿上出事了,这你知道吧?”
罗永刚说:“听说了。”
李玉芝说:“现在俺一个人,带个小闺女,六七岁,分了三亩多地,难呀!”
罗永刚说:“是难。”
李玉芝说:“我就想,我的命咋恁苦呢?话说回来,我就不相信,我的命就恁苦!人都是爹娘生的,都是吃五谷长大的,凭啥就让我李玉芝受苦呢。你说凭啥呢?你说!你说!”
李玉芝越说越伤心,眼泪汪汪的。罗永刚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场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由着李玉芝说去。李玉芝痛痛快快地说完了,擦擦眼泪,说:“你看我,酒喝多了,丢人现眼了!”
罗永刚说:“没啥事,又不是外人。”
李玉芝说:“反正,我的事你也明白了,你笑话不笑话我也不管了,我说出来心里舒坦。你看咋样总结吧。”
罗永刚揉着眉头思考,一时找不到新鲜的词来,就去里屋翻书查报纸。李玉芝坐在那里无聊,站起来走到门外,凉风一吹,脑子清楚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见罗永刚忙着帮她“总结”新词写门对子,心里怪不忍的,就从屋里拿来小板凳坐在大盆前,替罗永刚洗衣服。李玉芝手刚沾水,罗永刚听到动静马上跑出来,不让李玉芝替他洗,李玉芝非要洗,罗永刚没有办法,从屋里拿来一只洗脸盆,从大盆里把两条蓝布裤头儿和一副白的确良的假领子拣出来,要端回屋里。李玉芝不让,一把夺过来,倒进大盆里,伸手埋在底下,说:“你这个人真怪哩,我又不是大闺女,我都不怕,你怕啥?!”罗永刚被李玉芝这么一说,心里扑腾一下,见她坚持也就放松下来,索性由她去了。过了一会儿,罗永刚提来一水壶热水,放在李玉芝脚边上,说:“太冷了,冻手,加点热水。”李玉芝嘴上说,我这手,老皮松肉的,凉点怕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暖和得很,手上更不觉得冷了。
7。“畜 生”是骂人(1)
李玉芝第二天没去赶集,也没到罗永刚那里去拿门对子。头天连喝两顿酒,又喝醉了,所以躺下来就懒得动弹。小燕子吃了剩饭,自己出去疯了。过了晌午,李玉芝起了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鼻子不通,脑子里嗡嗡的,上茅房蹲下来解手,扶着墙半天才站起来,系裤带的力气还要攒半天。可能是昨儿个给罗玉刚洗衣裳的时候,坐在外面风口上,当时有酒劲儿顶着,受了风寒不觉得。昨儿个自己咋像个疯子一样呢?咋不知道自己管自己呢?早上洗澡晕澡,下午帮罗永刚洗一大盆脏衣裳,晚上在姐家酒又喝多了,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咋就没碰上一件顺心的事呢。
坐在太阳下晒一会儿暖,喝了两杯水,觉得不舒坦,又爬到床上歇着,这会儿睡是睡不着的,想想事还是可以的。一段时间以来,李玉芝在床上想得最多的事,就是罗永刚和冯家安了。这会儿当然还是这个节目。想了半天,想得头疼,还是没有结果。
李玉芝没有想到,她这一次伤风感冒竟会让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姐姐李玉兰几天没见着李玉芝,以为出事了,专门过来看看。姐妹之间,相见一笑,啥过节也没了。李玉兰当天晌午没走,让李玉芝歇着,做好了饭端到床前,姐俩边吃边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罗永刚和冯家安的话题上来了。说来说去,还是瞎驴推磨原地打转。李玉芝有点新想法,但是不明确,也就没跟李玉兰说。不过,李玉兰也带来了一个新情况——冯家友昨儿个晚上专门跑到家里来串门,说是看见你去洗澡了,都是熟人熟事的,不该收钱的。李玉芝一听,马上警觉起来,问:“姓冯的还说啥了?”李玉兰说:“说得可多了,我哪能都记得?”李玉芝问:“说没说我晕澡的事儿?”李玉兰说:“咋了,你晕澡了?”李玉芝说:“别提了。”李玉兰说:“饿着肚子洗的澡吧,不晕才邪怪呢。”李玉芝说:“还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