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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荷小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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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快步走向他,仍站在原地和他对望,就在这时,一辆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大路的另一端奔来,行人被这辆突来的马车吓得四处逃窜,尖叫声此起彼落。

就在马蹄即将踏在呆愣着的项芙蓉身上时,柳絮文如旋风般的飞身拥住她向后急飘,只是眨眼之间,项芙蓉在死亡边缘被救了回来。

她不知是冷静还是吓坏了,竟然只是睁眼望着他。

“阿项,你还好吗?”柳絮文紧张地看着她,伸手轻摸她的脸颊。

叶歌此时才由震惊中清醒,奔向项芙蓉迭声问:“你怎么了?伤到了吗?”

项芙蓉不尽然是被疾驶而来的马车吓到,应该说她是被柳絮文给吓呆了。

他回眸的深情眼神将她心底那座冰墙给彻底击碎,毫无预警的,她像是被闷雷击中,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她一直害怕成为母亲的影子,她因为爱父亲爱得太深太过,迫使他外遇,最后忿而手刃丈夫。

亲眼目睹惨剧的她,在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她恐惧自己也像母亲一样,感情易放难收。

所以,她用冷漠无情掩饰真心,不去爱人就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

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正逐渐步上母亲的后尘。因为她生平第一次恋爱,爱上一个不应该爱上的男人。

项芙蓉凄惨地看着他,神情是那样哀怨痛楚,吓得柳絮文心慌意乱,以为自己的动作仍不够迅速,马蹄终究还是伤了她。

叶歌看着项芙蓉惨白的脸,也以为她受了伤,一怒之下,转身将车夫给拉下马来,大声骂道:“你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这条路是你开的吗?现在撞伤人你怎么办?如果她有个意外,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这哪能怪我,是他自己挡在路当中,撞死也是活该。”车夫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个小姑娘给拉下马车,老羞成怒地叫。

“活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叶歌火大的揪着他的衣襟道。

“我……我……”车夫被她一揪,差点喘不过气,急得手脚乱挥。

“住手!”一名华服青年下了马车高声叫。

叶歌瞥青年一眼,但见白齿红唇,相貌堂堂,只是一身富贵气直教人心生厌恶,甚至连他的腰带上都镶着硕大的翡翠,全身上下散发着本少爷有钱的气焰。

“哼!你说住手就住手,你当自己是谁啊?本姑娘不吃你那套。”叶歌冷笑道,手仍揪住车夫的衣襟。

富家公子上下打量着叶歌,眼中露出喜色。

“下人鲁莽,顶撞了姑娘,在下向姑娘陪罪。”富家公子笑眯眯地向叶歌陪礼。

“哼!你的马车差点撞到的人又不是我,向我道歉干嘛!要道歉该向她道歉。”叶歌松开手,冷冷地道。

富家公子蹙起眉头,朝叶歌指的方向看去,当他看见正在柔声安抚项芙蓉的柳絮文时,不觉一怔。

项芙蓉由乍知自己感情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对柳絮文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话语,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安,低下头逃避他的眼眸。

“我已经没事了。”她轻咳一声,盯着他的胸前道。

“没事?你的脸色还这么苍白,怎么会没事?我们先回家去,我一定要请大夫来看过你才能安心。”柳絮文强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回走。

“不,我真的没事,我不要回去。”项芙蓉不依地站在原地轻叫。

“阿项──”柳絮文不敢强迫她,一双眼盯着她道,“不要让我担心,你知道我会担忧的,我们改天再到快意堂,好吗?”

他焦虑的面容,让她稍微心软,不过不能改期,只要找到欧阳晓,也许……也许她就能早日离开,远离可能产生的结果、可能发生的悲剧。

“我不要延期,我根本没事,你不要担心了。”项芙蓉扯扯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咦!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柳三少爷,听说你隐居山林,什么时候又凡心思尘,回到这十里红尘了呢?”富家公子步向柳絮文,语带尖酸的冷笑道。

柳絮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读不出任何感觉,项芙蓉却能够感受到柳絮文对富家公子的厌恶。

“秦少爵主,久违了。”柳絮文平淡地打招呼。

“怎么?柳兄似乎不喜欢看到小弟?是小弟哪里得罪了柳兄吗?该不会是为了两年前的那件事吧?翠儿选择小弟而非柳兄……”秦玉向扬起眉,倨傲地盯着他笑。

项芙蓉看着他那副高傲放肆的嘴脸,心底有股冲动想撕烂他的脸,难怪人们对于讨厌的人连影子都看不顺眼,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柳絮文一笑置之,对秦玉向的讽刺根本听若未闻。“翠儿表妹怎么选择是她的权利,我也没有那种意思。”

“是吗?翠儿嫁给我之后,柳兄就离开杭州,个中原因还用多说吗?”秦玉向自以为是的撇着嘴,得意地笑。

柳絮文看着他摇头道:“秦少爵主如果一定要这么想,就随阁下高兴吧!”

秦玉向看见柳絮文似是可怜又像嘲弄的眼神,不觉有些恼怒。

的确,柳絮文离开杭州的原因没有人知道,然而为了泄恨,他故意放出风声,指称柳絮文是因为失去翠儿而伤心离去,胜利者是他秦玉向。但是他心里明白,失败者是自己。翠儿心中惦念的始终是她的表哥柳絮文,她之所以会嫁给他,除了他的计谋得逞外,更因为她知道柳絮文只将她当成妹妹,失望之余,冲动的做出决定。

他虽不爱翠儿,但是身为男人,尤其自幼养尊处优,众人视他为宝,输给柳絮文对他的自尊是一大打击,所以他要抢走所有他关心的东西,翠儿就是其中一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是我胡言乱语。整个杭州城的大都知道,你柳絮文是我秦玉向的手下败将,是连个女人都保不住的儒夫。”秦玉向眯着眼大叫。

项芙蓉沉下脸,忍不住地插嘴道:“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人,难怪絮文要离开。”

“你是什么东西?本少爷说话时,哪有你插嘴的余地。”秦玉向瞪着项芙蓉,恶眼眼地道。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而是堂堂正正的人,难道你是东西?喔!原来你不是人,难怪一身臭味。”项芙蓉冷笑道。

“混帐家伙,竟敢对本少爷出言不逊,你是不想活了?秦玉向没想到这个看来没几两重的穷书生,竟敢当街顶撞他,不觉老羞成怒,将所有怨气全对准项芙蓉,当下一个巴掌朝她挥去。

“哎哟!我的手──”瞬间,他尖着嗓子哀嚎。

原本以为能一掌劈了那个穷酸书生,谁知道一只手像是打到铁板,痛得他哇哇乱叫,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柳絮文捏住他的手腕,严厉地喝道:“如果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秦玉向第一次看见柳絮文发火,早吓得两腿打颤,背脊冷汗直淌,哀求地叫:“我不敢了,求求你放手啊!我的手快断了?”

柳絮文推开他,沉声道:“看在翠儿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你走吧!”

秦玉向揉揉发疼的手腕,眼神恶毒的盯着柳絮文,狰狞地道:“这笔帐,我日后定将加倍奉还。”

说罢,他怒气冲冲的上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离开。

“哼!什么玩意嘛!竟然连句道歉也没有,可恶的东西。叶歌看着远去的马车,不断骂着。

“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招惹小人,看来这句话有其道理,我想以后恐怕会有麻烦。”项芙蓉蹙起眉头,有些自责自己的冲动,可能会种下祸根。

柳絮文毫不在意地道:“放心,他没有多大的能耐,不足为敌。”

“轻敌是兵家大忌,对一个心怀怨恨的人来说,才干不是主要的武器,若想报复,有太多的方法,防不胜防,你可千万不能大意。”项芙蓉提醒他道。

柳絮文闲适地微扬嘴角,“多谢贤弟提醒,愚兄自会注意。”

项芙蓉看了他一眼,闷闷地道:“你知道就好,我们走吧!”

说完,她拉着叶歌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发现柳絮文露出玩味的笑容。

一路上,叶歌不时拉着项芙蓉逛摊子,尤其是当她看到卖玉钗、手镯的小贩时,更是睁大了眼,兴高采烈地不断东挑西捡。

项芙蓉站在一旁看着地喜孜孜的面容,一想叶歌再强再厉害,到底是个女人,一个标准的小女人。

她对饰品一向没兴趣,所以只是随意看了几眼,随即被隔壁卖雕刻摊子吸引住,不自觉地朝雕刻摊走近。

一名老师傅正专心地用雕刻刀在木头上刻下深深的痕迹,灵巧的双手使得一段段枯朽的木头有了生命。

其中最吸引项芙蓉的是一个手持荷花、偏头微笑的少女,和站在少女身前、回头张望的少年,两人的面容栩栩如生。

柳絮文站在她的身旁,凝视着这对小木偶,低声道:“喜欢吗?”

项芙蓉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他。

只见柳絮文用一种极其温柔的眼光看着自己,她的心脏瞬间无法控制地拼命狂跳,她甚至以为心脏会从喉头跳出来,这种难受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强烈得令她想用昏倒来逃避这种感情。

她握紧手,迅速垂下头,盯着小木偶看。

老师傅放下手中的雕刻刀,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着项芙蓉,“公子喜欢这对小木偶吗?很便宜的,只要十文钱就好。”

“我……”项芙蓉欲言又止,不知怎么搞的,她就是说不出不买,这对木偶仿佛有种魔力,蛊惑着她的情绪。

“我买了。”柳絮文将钱放在摊位上,将木偶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项芙蓉一愣,呆呆的看着木偶,没有任何动作。

柳絮文拉起她的手,将木偶放到她的手上,“这对木偶是属于你的。”

她一震,蹙起眉头,防卫的看着他问:“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柳絮文温柔地笑道:“是你先看上它们的,你喜欢它们,它们自然属于你,不是吗?”

项芙蓉听着他的回答,不觉松了口气。她实在是庸人自扰,总害怕他会发现自己是女人,而且她才是王牌女主角。

想到这,心一阵刺痛,像是有人一刀刀的割着她最脆弱的部位。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嫉妒的感觉,她在嫉妒那个即将投入他怀中,和他共结连理,厮守终生的女子。她开始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这种领悟宛如一盆冷水自她的头上淋下,她慌乱的发现自己和母亲妒恨的脸孔突然间重叠了,一张因爱生恨的夜叉面具紧紧地攀附在她的脸上。

她猛地向后退,迅速地重又戴上冷漠的面具,冷淡地说:“我们拖延得太久了,只怕到快意堂都要半夜了,还是走吧!”

说完,她找到叶歌,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叶歌耸耸肩,放下手中的东西,率先往前走。

柳絮文蹙紧眉头,俊美的脸上显现一抹不安苦恼的神情。直觉告诉他,项容开始在撤退,为了某种不明的原因,她又逐渐远离他。

他开始怀疑他的计策究竟是给她时间承认他的存在,还是让她拥有更多的时间逃离他。

他再一次对自己不确定。

自从她出现在他面前,一向不曾怀疑自己的他,接连的对白己的言行产生了疑惑,一切只因为她突然自他的眼前消失,一如她的出现。

当他们加快行程抵达快意堂时,却从家仆口中得知欧阳晓并不在杭州,只得失望的打道回府。

将欧阳晓视为救生筏的项芙蓉,在得知她最后的希望并不在快意堂时,整个人开始闷闷不乐,情绪低落。

最后,她决定求人不如求己,天助不如自助。

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杭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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