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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么不叫女儿不认那个人?若是爹说得,琳儿就不认他。”平福说话的神情是认真的,还有些少见的执着和天真,若是官石头真的不让她认那个人,她绝对不会认的。
听到女儿的话,官石头心下开心不已,苗光祖,你抢走了小姐,但女儿的心可是向着我的。其实他心里哪能没有想法呢?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呢!那家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可瞧不惯,若不是为了小姐和女儿,他理都不理会这样的人。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他嘴里可不会说。要不然,让女儿心里有了疙瘩,对她以后可不好。于是,他还帮着苗光祖说话。
“他是你的亲爹,也不是故意抛下你们母女的。而且一直找了你们这么多年,你千万别怪他。”
。。。。。。
说起来,在官芸娘的眼皮子底下,父女两个这些年还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平福来了几天就当了几天的跟屁虫,官石头砍柴她也跟着,做饭也跟着,但时间到底流逝得快,到底仍然要走了。
来接平福的马车,在晌午就停在了寺庙门口,梅香也跟着过来了,官石头把平福送上了马车,平福不停地挥着手,但到底终于远去了。
官石头的心有些酸,千般种情形一时在心时交杂着。
此时,明明不是功课时间,寺里却又响起了木鱼声,一下下抚慰着他的心灵。
官石头晓得这是明净师父在开导他了,于是转身回了庙里,关上了门,向大堂走去,在明净师父身边的一个蒲团上坐下,拿起了木鱼,闭上了眼睛。
木鱼声声声响起,他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从此,这里就是他的家了,明净师父就是他的亲人。至于小姐和琳儿,就让他在这里为她们祈福吧!
马车内,直到再也看不到官石头的影子了,平福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头缩回了车厢内。
心情不怎么好的她一路无话,梅香便也不开口,就这样沉默着一路地回到了苗宅。
晓得平福今儿个就要回来了,苗光祖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灵,不时地还晃出去门口瞧瞧,惹得新买回来的下人都有些笑话,见过疼女儿的,却没有见过这么疼女儿的,都嫁出去的女儿了,还这样牵挂,这其中的缘故,这些下人却是不晓得的。
因此,远远地一瞧见马车回来了,就有机灵的下人早早前去报信,果然得了赏钱。
苗光祖此时又要摆父亲的架子了,虽说心中十分欢喜,但在椅子上坐得四平八稳,嘴里也只是淡淡地道,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回来啦!”
“是,父亲。”平福答道。
虽然只是叫了声“父亲”,苗光祖的心里却跟吃了蜜一样甜,琳儿终于开口叫他了,虽然不是叫爹,但总算也承认他了。这时间长了,总有叫爹的那一天的。他强耐住心头的激动。
“好,好,快下去休息一下吧!这一路劳顿也累坏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翁婿过招
陈梦觉得,自己跟这岳丈一定是前世的仇人,今生的怨宿。他自认为自个儿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耐心与诚意去讨好这个准岳丈大人,无奈苗光祖就是采取了不合作的策略,任你再如何讨好,我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我就是不要把女儿交给你。
下面截取几个苗光祖与陈梦的相处片断以作说明之。
这第一次,陈梦费尽了心思,破了不少财,才从苗光祖跟来的贴身下人口中打听到了苗光祖喜欢下棋。这下棋好,很好,陈梦自认为自己的棋艺也算是难逢敌手,绝对可以见人了,于是兴致勃勃地把家中上好的黑白双玉做成的棋子以及那配套的黑玉棋盘拿了过来,这棋盘可是冬暖夏凉,触感极好,绝对是爱好下棋的人梦想中的完美装备。他信心满满地准备好好与准岳丈大人酣战一番,以获得岳丈大人的欢心,甚至做好了将这副自己最为心爱的围棋贡献出来的心理准备。
结果呢?万万没有想到,苗光祖竟然好好地教导了他一番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的大道理。这堂思想道德课从早上一直上到了下午。那你说这到了中午吃饭也该停了,总要吃个中午饭啥的吧!可这停是停了,但却让陈梦吃过饭了继续来报道,并且,事后更是要求详细地写一篇文章来报告一下心得体会,字数不得少于一千字。
这心得体会也不是随便写写就算了事的,这写得华丽了,那叫不真心反省,只在那里高调地做文章,这写得朴实了,那叫还是个堂堂举人,写个文章,连个修饰都没有,又不是乡村野夫。
这翻来覆去,陈梦足足写了十遍啊十遍,这才算是勉强通过。而苗光祖的面色还极为勉强,嘴里还教训道:“这看你是第一次初犯,就这样放过你,若是再有下一次,就绝对不是这点程度的事了。”
什么叫这点程度?陈梦简直都快要崩溃了。并且对自己的才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想当初自己好歹也是乡试第一名的举人,这程度怎么都不算差吧!难道这些年没有做文章,就已经退步到这种地步呢?
好吧,这贵重的东西不行,这咱走点平民路线吧!
第二回,陈梦是相当相当的慎重,费了一天工夫,画了一副精品梅花图奉了上去,这应该没有什么可说了吧?自己画的,绝对不贵;而且,对自己的画,陈梦可比对做文章更有信心,特别是画梅,若是他陈梦认了第二,恐怕这扬州城里,不,就是整个江南,甚至整个天下,想必也没有人敢认第一。
苗光祖收到画,这确实是没话说了,这画的确是画得好,也不贵,而且,他也是爱画之人,要把这画还回去他也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不还回去,他还不能多要几幅画吗?
于是白梅、黄梅、蜡梅;一枝梅、一片梅……
苗光祖的要求是一个接一个的来,直到他把所能想到的梅花的清单列了出来送给陈梦时,陈梦欲哭无泪的发现,这就是画上一个月,他也画不完啊?而据他听到的消息,这再过几天,到了初十的时候,这位岳丈大人就要回京了。
而且,苗光祖明确地跟他说了,要带着平福一起回去。
陈梦肯定是反对的,说平福已是他的妻子,如何有抛下丈夫跟着父亲回去的道理。苗光祖则老奸巨滑地道,这婚事他们这做父母的都不晓得,如何能成真?陈梦这时可不敢把平福是他们家买的人的话说出来,说出来了也没有用,这岳丈大人已经寻机找父亲将平福的卖身契讨了回来了,也就是说,平福现在是自由身了。
陈梦郁闷得要死,怎么这所有的人都要跟自己做对?
老祖宗还有娘也是劝他算啦,说这大丈夫何患无妻,由她去吧!也算是成全他们父女的一段情谊。而且,人家是当朝尚书,他们也得罪不起啊。
陈梦求了老祖宗半天,要是往常,这老祖宗早就松口了,谁知这回,连老祖宗也不站在他这边,甚至把去世的爷爷搬出来了也没有用,这回老祖宗的反应真有些奇怪,虽说这当朝尚书权势是大,可好歹老祖宗可是文忠侯爷的亲妹妹,难道还怕他一个尚书不成?
而且,娘的口吻也变得太快了些,先还要他想办法留下平福,没过几天就换了一个说法,说让平福跟尚书大人回去好了。
这种种迹象都有些叫人想不通。
但心急火燎之下,他也考虑不到这些平日里极为明显的奇怪之事了,再这样下去,平福就真的走了,这已经是初十了,苗宅里的众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而且,这些日子,他完全见不到平福,让他的心里简直是煎油锅似的。
这一天,苗光祖竟然主动叫人来叫陈梦,这叫陈梦有些喜出望外,这些天,苗光祖对他是能避则避,难不成事情有转机呢?
他赶紧快步跑到了正厅,谁晓得一进来,苗光祖的脸色是怒气冲冲的,他大声怒道。
“好你个陈梦,我这些天差点儿给你骗了,看你这些天殷勤,原以为你是个好的,还动了念头要把琳儿交给你,谁晓得,你竟然在外面纳了个妓女做外室,你这是把我的女儿置于何地?你这样的伪君子,风流阔少,我苗光祖的女儿可嫁不起,今天我已经去跟你爹说清楚了,琳儿随我回京,你们的事就当从来没有过。乔大,送客。”
而一旁的平福也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看着陈梦:“文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完,就转身跑进了内室。
“不是这样的,琳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陈梦焦急地呼唤着,这事儿早跟琳儿说就好了,这老奸巨滑的家伙,竟然拿这件事来挑拨离间。但平福显然没有听他的话,早就没有影子了。
陈梦拔腿就欲追上去,一个铁塔似的大汉却像抓小鸡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乔大,将陈公子请出去,从此以后,我们苗宅不欢迎他。”
苗光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岳丈大人,听我解释。”陈梦连声呼唤,但乔大却把他朝门外拖去。
陈梦拼命挣扎,但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就这么被扔到了苗宅门外。
陈梦不甘心,但也毫无办法,自己又没有武功,还能怎么样?他失魂落魄的离去,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很明显的,这位岳丈一点也不待见自己,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是故意要拆散自己和平福的,可自己权势权势没有办法,武功武功没有办法,陈梦第一次深深地痛恨起自己当初不肯做官了,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家里不支持自己,自己就这样无力,连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原来,只有自己拥有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他就这样一路晃着回到了陈宅,又晃回了琴院,连去乔夫人那里请安都没有去。就这样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他以前所未有的高速转动着脑筋,但想来想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哪儿也不去,连送进来的饭也没有吃几口,急得弄箫也在他屋子外面转来转去,不得安生。他去乔夫人那里也禀告过爷的情形了,奇怪的是,这回乔夫人却也不闻不问,只说要厨房里准备点好吃的东西,给爷补补身子。弄箫快疯了,现在这是补身子的时候吗?
乔夫人听到弄箫的话,哪有不心疼的,可这件事儿到了现在,一切都要看梦儿自己的了,他们这些大人是没有办法的了,该做的前些天他们也做了。梦儿啊,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给娘争口气,若是能够将平福娶为正妻,那二房可再不能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
陈梦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也无计可施,转眼之间就到了初十了,陈梦一早起来将自己梳洗打扮好,天还没有亮就出了门,他原本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没有打算带弄箫。弄箫却警醒,起来跟了过去,这今儿个他可不敢放爷一个人,若是出了啥事,他八个脑袋也赔不起。
到了苗宅,还没有动静,陈梦便在外面守着。
待院子里有了动静之后,陈梦便敲门,守门的下人瞧见是他,也有些为难,前些天他是怎么出来的,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会儿放他进去,不是找死吗?
陈梦却眼明手快地塞了一锭银子进去,那守门的便不吱声了,由着他闯了进去,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好插手,对吧!手里却赶快把这银子藏到了衣服里,这一锭可赶得到一年的工钱了,可不能弄丢,娶媳妇就靠他了。难怪他敢搏一把,原来是个老光棍啊。
“岳丈大人。”陈梦一直闯到了苗光祖的屋子前,在外唤到,前些天他住在这里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