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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佑的书房之中,布置甚为古朴。一进书房,迎面便是一对黑漆描金多宝格,内里陈设多为奇石翡翠雕刻之物;再向里,便是一排接一排的红木书架,左右相连,几乎沿着屋内角线走了整整一圈;空出靠窗的位置,摆着两个紫檀嵌景泰蓝卡子花条桌,桌上靠角放两座竹刻渭滨钓鱼笔筒,旁落竹节端砚、紫檀镶白玉春水墨床、象牙龙纹笔架、几只虬角“禹甸春和”毛笔。
富察巴顿几乎叹为观止,即使他祖父身为太傅,府里书房也没有这许多的贵重之物。单说那虬角“禹甸春和”毛笔,便是皇宫中唯皇子格格才可用之物,如今数只同时出现在景府,可见令皇贵妃对景府是如何的宠爱。待三人坐定桌旁,富察巴顿便开口问景云瑶道,“不知云瑶妹妹平日里爱读哪些书?”
“《千金翼方》、《圣济总录》、《五十二病方》……诸如此类的吧。”景云瑶的回答有些牵强,毕竟她看得全部是医书,与景天佑口中的四书五经差出老远。
“云瑶妹妹读的都是医书,看来日后我还要多向妹妹请教。”富察巴顿却笑笑,倒对着景云瑶拱起手来了。
23、旁听相帮
“学生怎敢对老师说教。”景云瑶有些仓皇的学着富察巴顿的样子,拱手垂头。正巧这时候寒烟打屋外进来,手中楠木雕叶式香盘上奉着三盏味道极香的太湖碧螺春。她奉好茶后,方对着三人问安,一双俊眼盯着富察巴顿和景云瑶看了半天,掩口笑道,“巴顿公子与大姑娘这般拜来拜去,倒像是成亲的礼节了。”
“你这丫头,说话这般不知矜持,还不速速退下。”景雪瑶听着自然吃味儿,开口就屏退了寒烟。见寒烟吐着舌头退下,还对景云瑶眨眨眼,景雪瑶又转头,丝毫不掩饰责怪语气的对景云瑶道,“大姐姐怎不好生管教一下那多嘴多舌的丫头,她这样不知廉耻多让巴顿哥哥笑话,巴顿哥哥还会以为咱们府里头的丫头都是这般没大没小,少了教养。”
“我倒不觉唐突,那丫头生性率真,倒也难得。”富察巴顿开口替寒烟说了句好话,又惹得景雪瑶一阵不高兴。
“让老师见笑了。”景云瑶双手捧茶,起身恭敬递至富察巴顿面前,道,“老师,请。”
“多谢。”富察巴顿接过茶盏,轻掩杯盖,眼望后只以口唇沾了一下,便点头道,“盏内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水色又浅;品后觉味醇而淡,香气清高持久,另有一股甜蜜的果味,令人回味无穷,这是太湖碧螺春吧。”
“老师果然见多识广,正是此茶。”景云瑶点头称是,与富察巴顿对视后,莞尔一笑。
景雪瑶却在一旁酸不溜秋的接了一句,“碧螺春不过是普通货色而已,上次皇贵妃娘娘赏赐的君山银针尚在我紫竹苑,若巴顿哥哥得了空,必要前去品品才成,那味道可要比碧螺春香气清高的多了。”
“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君山银针又名金镶玉,也确是好茶。”富察巴顿似乎颇爱吟诗,而且一时兴起便不好落去,“雪瑶妹妹真是客气了。”
“大老远儿的就听巴顿贤侄吟诗作对,真不亏了这书香门第。”沈从薏带着黄泽匆匆而来,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松柏苑忙着重建的事儿,听闻富察巴顿来了,也是安顿好活计后才赶过来。
“景二夫人万福。”富察巴顿对着沈从薏一拱手,恭敬神态毕露。
“贤侄何须客气,快坐下,快坐下,”沈从薏打点着让富察巴顿坐下,后便开始闲叙家常,如何也要等到景祥隆和景天佑回来才是,“我们云儿可聪慧着呢,若假以时日的话,定能与贤侄一般出口成诗。”
“哪里是出口成诗,不过是古人做好,以我之口吟出罢了。”富察巴顿不好意思的笑笑。
却不成想他这一句话揭了沈从薏的短儿,毕竟从前的沈府和景府大有不同,沈从薏和沈从嫣又是私生女,哪里学过四书五经;沈从嫣还好些,因对医术十分上心,医书还是不少涉猎的,但沈从薏一心调香,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来做人,哪里通晓诗书呢。这会儿也只得尴尬的笑笑,又谈论起其他话题了。
令皇贵妃的心疾愈发加重,而景祥隆和景天佑却无良方可医,只得以补品日夜调理,却仍不见起色。这几日一直愁眉不展,回来的都晚些。约莫快午膳时候,他二人才姗姗归来,带着一脸的疲惫不堪。不过见富察巴顿在,还是都摆出副笑脸,要他用过午膳后方才遣门丁找了顶轿子,送回富察府,并定下了每日上课的时辰。
沈从薏拉着一脸不高兴的景雪瑶回了紫竹苑,而景云瑶就跟着景祥隆和景天佑到了钟离苑。景天佑先将五经之中《诗经》一书找出,交予景云瑶,后才和景祥隆到了医书的那排书架旁,蹙眉小声谈着令皇贵妃的心疾。
景云瑶虽翻阅着《诗经》,眼神也在那“来兮去兮”上流连,却是竖起一双耳朵,仔细着景祥隆和景天佑的谈话。那一声声叹息入耳,催的景云瑶心疼,她恨不得立刻上前去询问病症,能够再度帮景天佑一把,做回他的左右手。只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皇贵妃娘娘时常心悸不宁,烦躁不安,又感咽痛口干,手足心热,这虽非大病,却也让娘娘时常挂心。如今你我二人都无法开出合适的方子……若再如此拖下去,怕是这份恩宠……唉。”这是景祥隆的声音,中间带着十分的疲累。
“爹爹切莫灰心,今日我偶见娘娘舌红少苔,这该是阴虚火旺,心疾的病根或在于此。”景天佑道,“之前我们所开出的方子,多是专攻心气虚弱的;若我们换一道方子,试试治疗虚阴火旺可否?”
“皇贵妃娘娘是否夜寐不安,时常盗汗?”景云瑶不知何时立在了两人身后,突然插句话倒是让景天佑吓了一跳。
“云儿不好好读书,怎生跑到这里来。”景天佑摇摇头,才要让景云瑶回去,却被景祥隆制止了。
“云儿可有何见解?”景祥隆居然屈尊降贵,亲口询问“痴病才愈”的景云瑶。
“听祖父和爹刚刚的说法,之前开的方子都是专攻心气虚弱的,那一定让皇贵妃娘娘服食了冰糖莲子羹来补血气吧?”
景云瑶才一开口,景天佑又是一惊,瞪眼问道,“云儿怎知这许多?”
景云瑶淡淡一笑,顺手拢了拢头发道,“冰糖莲子羹可真真儿是补气血最最好的东西。不过我比较偏向爹爹的说法,娘娘的心疾应是由阴虚火旺引起,是该用莲子,只不过不是莲子羹,而是莲子心。”
见景云瑶一脸笃定,景祥隆继续问道,“依云儿看,该如何?”
“若以食补,只需每日以莲子心半钱,开水冲泡代茶饮,若觉苦涩,可适当加些冰糖在其中。此其一。”景云瑶说着,但见景祥隆和景天佑都定定望着她,等她说下去,便也没有卖关子,继续道,“《滇南本草》中说‘苦瓜泻六经实火’,《随息居饮食谱》亦云,‘青则涤热,明目清心’,苦瓜性寒味苦,有清心火的作用,膳食间多加些苦瓜也是好的。此其二。”
“还有其三?”景祥隆的表情中倒是多有惊喜了,开口询问间,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景云瑶颔首,又滔滔不绝道,“《本经》记载,‘茯苓主忧虑惊邪恐悸’,《药性论》也认为其‘善安心神’,若祖父和爹爹开方子的话,多加味茯苓进去总是好的。”
“嗯,嗯,不错,”景祥隆闻言,连连点头,望着景云瑶的时候,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只叹太医院不收女子,真是惜了云儿这一身好功夫。”
“云儿只求能为祖父和爹一解烦忧,况且云儿所言不过大家之论,祖父和爹早便想到了。”景云瑶倒是谦逊有礼。
“好,那祖父倒是要考你一考。”多日来,景祥隆一直担忧着令皇贵妃的心疾,如今让景云瑶一语道破,他倒是颇为心安,这会儿甚至考起景云瑶来,“云儿,阴虚火旺心疾最忌讳的是何物?”
“大忌为羊肉,”景云瑶对答如流,“所谓‘素有痰火者,食之骨蒸’;另外,龙眼柔、人参、黄精、荔枝、大枣、猪肉等也不宜食,清淡者佳。”
“看来娘娘之前食下那些滋补品,倒是画蛇添足了,”景祥隆终于找到了令皇贵妃久病不愈的病根,“如此,以云儿之言,你我二人下午便去觐见,重开药方!”
24、云瑶让爱
只不过半个月的工夫,令皇贵妃的心疾便好了不少,还与乾隆皇帝大赞景祥隆与景天佑医术高明,实为太医院榜样,一时间赏赐不断。景祥隆和景天佑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但也都心知肚明,这药方究根结底都是因景云瑶而出。
正巧这一日,富察巴顿与云瑶雪瑶下了课,在书房多聊几句,也赶上了午膳时候。在沈从薏盛意挽留下,富察巴顿跟着云瑶雪瑶一起来到前院厅堂,却见已摆上了两张紫檀西番莲纹圆桌。这架势景云瑶见过,从前景天佑为她设家宴之时,便是这般。
这会子,靠左的一桌仅差沈从薏;而靠右的一桌也坐的半满,就连景泽岚都被请了来。
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大张旗鼓起来?莫不是为了迎接富察巴顿?但他也来了半月有余,这会儿才设宴,是否晚了些?景云瑶的脑子迅速转着。
“巴顿哥哥,我们快入席吧。”景雪瑶今儿身着琵琶襟月白锦缎云衫,袖边镶白缎阔栏干,不但颜色顺了富察巴顿的心,衣裳样式也是极富贵好看的。想必一大早的时候,沈从薏便说与她今日家宴一事。
景云瑶撇撇嘴,左右沈从薏也是景府的主母,每日什么安排,自然是她最清楚。景雪瑶自是坐在富察巴顿一旁,而景云瑶则挨着景泽岚坐了下来,毕竟是家宴,寒烟不好进来,她要多加照顾这个痴哥哥才是。
照常,膳前还是由景天佑起身说几句。他清清嗓子,面儿上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满是欣喜道,“一家人好久没好好聚聚了,正巧今儿巴顿贤侄也在,说不准以后可以亲上加亲,那边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景天佑这话一出,景雪瑶立即双颊绯红的垂下头,余光偷偷瞥着富察巴顿。景云瑶倒是没什么变化,在她看来,富察巴顿不过是个颇爱吟诗作对的才子,却与她并不搭对——毕竟她是沈从嫣的重生体,尽管巴顿与景天佑气质有几分相似,但毕竟还是无法入了她的眼。
“若真如此,便是巴顿的荣幸了。”富察巴顿起身对着景天佑一拱手,温文尔雅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欢喜。
眼见景雪瑶愈发羞涩,景云瑶倒是起了点坏心。反正当初几个老辈的意思是先让自己挑,尽管她不喜欢富察巴顿,可也不想就这般让沈从薏和景雪瑶如了意。眼珠一转间,景云瑶已然开口,“《淇》中说,‘瞻彼淇,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虐兮,不为虐兮’,这说的便是老师了。”
“云瑶妹妹谬赞。”富察巴顿闻言,白皙的脸庞居然泛了微红,拱手回道,“《硕人》中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的不就是云瑶妹妹了?”
这一来一回的,旁的不说,景祥隆和温又容相视一笑,景天佑也趁机打趣道,“你们这一对师徒你来我往的,倒是甚为搭对,真真儿是羡煞旁人。”
“爹。”景云瑶娇嗔着,转头望向景天佑的时候,撅嘴道,“老师最近在教云儿《诗经》,云儿便趁机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