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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当时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主母的权力又被撤除,根本无暇顾及桑柔。”沈从薏摇摇头,哀叹一声,见鸿时面上稍有缓色,继续道,“桑柔打进府开始。便与我是最好的,当我是亲姐姐一样。可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我却没有能力帮她。贝勒爷,我心里也难过啊。”沈从薏说着,以锦帕拭泪,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罢了,你也尽力了。”鸿时也跟着叹口气,望着那黑漆漆的大门,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推开。
沈从薏一切都算计好了。从前桑柔便毫无心机的将鸿时与她之间的一切讲给沈从薏听,所以沈从薏知道这牡丹亭戏曲的由来。更私下里练了千万遍。也的确没辜负了她那整夜整夜的泪水,桑柔疯魔,偏偏鸿时这个时候又来了。她怎能不教会桑柔这曲子,引鸿时来此一聚呢。好歹没费了她那些天的辛勤,总算是有了回报,只是这回报喜忧掺半了。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贝勒爷。从前我一直不知,桑柔有这副好嗓子,她也一次未唱过给家长听,不然也不会每夜孤枕难眠。”沈从薏叹息着,做足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姐姐模样。
“我又怎会不知桑柔过得并不好,只是……我终究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沈从薏毕竟也曾是他的红颜知己。所以在沈从薏面前,鸿时倒是比在景福雅面前放松的多,也信任的多。
你辜负的又何止是一个乌尔答桑柔!此时此刻。沈从薏多想大喊出声,喊出她这些年的委屈和想念;她多想告诉鸿时,他早便有了个儿子,而且像极了他。可这些话她根本说不出口,也没有任何立场说出口。
景云瑶送陀瑾回龙凤苑之时。便见到了鬼鬼祟祟往衍悔苑走的沈从薏。素日里沈从薏出行,哪一次不是黄泽陪伴在侧。如今见她这样小心。定是去会八贝勒鸿时的。景云瑶这样想着,嘴角高高扬起,在衍悔苑周围的小游廊里绕了个圈,便对身旁的醉竹吩咐道,“走,咱们去紫竹苑。”
“是,大姑娘。”醉竹只管跟在景云瑶身后,竟是一句都不多话。
这与寒烟便是大大的不同了,寒烟向来是个闲不住嘴的,东一句西一句,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也问,不过虽是个冒失鬼,却是极忠心,在外人面前也知道分寸;但这个醉竹不同,也跟着自己半日了,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景云瑶掰手指头算来,也就是当初见面几句问候,登上龙舟前那句“大姑娘,奴婢随您一起”,再就是刚刚这句“是,大姑娘”了。
“醉竹,你似乎不太爱说话?”景云瑶边从一旁的小路往紫竹苑走着,边问道。
“奴婢常日守在门口,与寒烟姐姐不同,不熟悉大姑娘的作息,怕唐突了您。奴婢只是个丫头,主子说什么,奴婢照做也就是了。”醉竹低眉顺眼的说了这几句。
“你胆子似乎挺大,今日竟随我一道上了龙舟。你也是京师近郊住着的吧?”景云瑶随口问了一句。
“奴婢家与寒烟姐姐从前的家住的倒是极近。”醉竹的声音中总算带了一丝波澜,当初飘絮被赶走的时候,她也是吓破了胆,从此才与世无争,自甘做了最低等的看门丫头,但求远离那些是非。
“那便也是不谙水性了,你就不怕龙舟翻了,你掉在水里头,没人救吗?”景云瑶停住了脚,回过头饶有兴趣的望着醉竹,想听听她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想醉竹却立即对着景云瑶一福身子,对答如流,道,“奴婢既然跟了大姑娘,命就是大姑娘的;无论大姑娘去哪里,哪怕是刀山油锅,奴婢都誓死跟随。奴婢命如草芥,死不足惜;但若大姑娘失足落水,奴婢能够当个垫背的,就是死也瞑目了。”
“你这张嘴倒是甜,像抹了蜜似的。”景云瑶笑笑,不做它评,继续负手走在前头。景府虽大,但紫竹苑与衍悔苑几乎是一条平行线上的,所以也就没几步路的工夫。苍耳通报景雪瑶,景云瑶来了的时候,她正在卧房里气愤的剪着沈从薏从前送她的香囊,一屋的暗香,满地的凌乱。听闻景云瑶来了,景雪瑶咬牙切齿的叉了腰,瞪大眼睛一副母夜叉的模样,阴阳怪气对苍耳道,“她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哎呦呦,我的好妹妹,这是做什么呢。”不待苍耳答话,景云瑶倒是不请自来,望着一地的狼藉和眼球快瞪出来的景雪瑶,景云瑶只觉得好笑。这样一点心机都无的女子,日后若嫁了人,还不得让人玩死。
“大姐姐才真是奇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好生歇着怎么来妹妹院里了,”景雪瑶白眼一翻,也没打算买景云瑶的账,这就要下逐客令,“妹妹今日身子不爽,恕妹妹不多奉陪。”
“可不就因为妹妹今日赛龙舟之时身子不爽,我始终放心不下,这才来看看妹妹。”景云瑶说着,一脸关怀的靠近了景雪瑶,瞧着她那气至番茄的脸色,啧啧道,“不过观妹妹颜色,似乎中气十足,已然好了许多,姐姐也就放心了。”
“那还真是多谢大姐姐关怀,没其他事儿的话,还请大姐姐回去吧,”景雪瑶说着,厌恶的后退几步,坐在床上,将鞋子一甩,那绣花鞋飞出老远,她白眼一翻,伸手就去拽帘子,道,“妹妹就要休息,还请姐姐见谅。”
“无妨,无妨,妹妹既然累了,休息便是,我也好回了陀瑾格格,她今天见到你这样子,可是担心的很呢。”景云瑶故意说出陀瑾的名号来,之后作势转头要走。
果不其然,景雪瑶紧张的噔噔几步跑到她面前,也不顾自己是光着脚,只蹙眉问道,“格格可是说了什么?巴顿哥哥呢?”
“唉,格格甚为体贴老师,见老师担忧你,便也跟着询问起来,我只得这半夜三更的还来叨扰妹妹了,”景云瑶说着,面上带了几分无奈,“不过好妹妹,你我可是亲姐妹,有些话姐姐必须和你说。”
“大姐姐但说无妨。”景雪瑶见景云瑶那模样,也知道此事定然与富察巴顿有关,连忙急不可耐的问道。
景雪瑶越是这样,景云瑶便越是高兴,只不过面儿上还是挂了几丝的不忍。半晌,见景云瑶已然按捺不住,既然已经吊足了她的胃口,景云瑶便摇头开口道,“素日里相处下来,我也知道妹妹对老师情根深种;可陀瑾是格格,虽也是我们的姐妹,但若是她看中了老师,妹妹你就……唉。”
“大姐姐有话直说便是。”景雪瑶蹙起了眉头,也知道景云瑶要说什么了。
“妹妹是爹和二娘的心头肉,爹断然不会让你为妾;但如果陀瑾格格嫁进富察府,妹妹与老师,便是此生无缘了……”景云瑶说着,余光偷偷瞥着景雪瑶的表情。
却见景雪瑶抱着膀子,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她头一拧,道,“只要能与巴顿哥哥一起,无论是妻还是妾,雪瑶都无怨无悔。”
“唉,妹妹这份心虽是好的,但二娘那样疼你,怎会……唉,姐姐言尽于此,妹妹好好想想吧。”景云瑶说着,贴心的帮景雪瑶捡回了鞋子,交给一旁的苍耳,嘱咐道,“还不伺候你家姑娘穿鞋,地这样凉,万一明日闹了肚子,可是你担得起的?”
“是,大姑娘。”苍耳连忙接过鞋子,贴心的帮景雪瑶穿上。
93、发现jian情
景雪瑶却在原地,眼泪转起了眼圈。她恨恨一抹泪,对一旁苍耳道,“走,咱们去娘的卧房。”
“妹妹可莫要伤了心,你本就身子不爽,不如先好好睡一觉。况且,二娘也并不在院里,你去寻,也只是个空房。”景云瑶本已到了门口,又回头嘱咐道。
“都这样晚了,我娘能去哪儿!”景雪瑶素净的脸上满是委屈和忿恨。
“我过来的时候,见二娘好像是往衍悔苑的方向走了,估摸着是去龙凤苑与二姑姑说知心话了吧。”景云瑶这样说着,又挂上一脸的担忧道,“好妹妹,你可要听姐姐的话,万万不可一时冲动啊。”
“不劳大姐姐担心。”景雪瑶再度下了逐客令,见景云瑶走的影儿也没了,才咬牙切齿的对苍耳道,“更衣!”
“二姑娘,这个时辰了,您还去哪儿啊……”苍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倒也全因真心体贴景雪瑶。
“你这差事当得愈发好了,我去哪里,还需向你报告?”景雪瑶忽的就蹙了眉,怒吼道,“更衣之后你就可以滚了,我的事不许任何人管!”
一片乌云遮住明月,景云瑶眼前的视线忽的有些阴暗。醉竹贴心的上前扶了她,两人下了几级台阶,月亮才重新皎洁明亮。景云瑶的嘴角挂着胜利的笑意,心下想着,若不冲动,她便不是景雪瑶了。只是这次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醉竹,你知道吗?”景云瑶心情不错,倒是与一旁的醉竹说起旁话来,“我与你一样,要用自己的努力换取成功。因为我知道,终有一日,那成功便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巴掌。打在那些曾看不起我的人脸上,要多响有多响!要多爽有多爽!”
苍耳不敢对景雪瑶的命令有任何异议,见她气冲冲的离去,便心惊胆战的回了后院。景雪瑶听闻景云瑶话中之意,沈从薏该是从衍悔苑这面走的,但衍悔苑这边向来乌漆麻黑的,她为何不直接走小路呢?况且衍悔苑不过住着个不得人心的疯妇,难不成她又善心大发,大半夜的来探望桑柔?
这算什么娘,对待外人都比对自己亲生女儿好。这会子景雪瑶自是越想越气。可还走着的工夫,却忽然听到桑柔虚无缥缈的曲子,吓得她一哆嗦。这也算是夜半歌声了。景雪瑶身旁又没有其他人跟着,这会儿才开始后悔,刚刚不该逞一时之气,赶了苍耳回去。心下才生退缩之意,却发现衍悔苑已然离得不远。而在衍悔苑正门前,站着两个人影。一个高大威猛,该是男子;另一个个头矮些,却身子风绰,定为女子。
这么晚了,一个疯妇的门口。怎会有一男一女?景雪瑶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倒也忽略那缥缈的歌声了。
景雪瑶以树荫掩住自身,慢慢向衍悔苑靠近。却在距离愈发近之时,看清了那男子是八贝勒鸿时,而女子正是她的娘亲沈从薏!
“娘也真是的,大半夜的怎生在这里遇上了二姑夫,若让他人看了去。日后可有难听的呢。”景雪瑶小声嘀咕着,正欲出去说话。却听到沈从薏这样一句话。
“鸿时,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想着桑柔,完全没有从薏了吗?”
景雪瑶的身子因这句话而完全定住,或者说,她僵在原地,竟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她的眼光追着鸿时,但见后者摇摇头,负手而立,语气中满是感慨,“见嫂嫂如今一切安好,育有枫儿和云儿,一子一女何其和谐;况且,当初也是嫂嫂一心要嫁入景府,如今又为何有此一问。鸿时这称呼太为亲切,还请嫂嫂顾及人伦纲常,唤我一声贝勒爷吧。”
“所以……”沈从薏咬紧牙关,忍住满心的委屈,道,“贝勒爷是觉得,桑柔始终对你一片痴心,而从薏却是个忘恩负义的,根本不值得你记挂,是吗?”沈从薏的声音都在颤抖,可见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我没有这样说,只是希望嫂嫂能够把握住这些得来不易的幸福,别辜负才是。”倒是鸿时,语气一直淡淡的,不见有一丝波澜。
“当初,当初从薏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被姐姐骗着嫁给了家长。况且从薏是罪臣之女,不想连累贝勒爷……”沈从薏说着,低垂下头,唉声叹气。
“如今说这些又有何干,”鸿时一拂袖,听闻那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