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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皇上很疼公主。”初染由衷叹道。
“那当然,凌哥哥最喜欢翾儿了。”她微微扬起嘴角,眼眸里氤氲着一种不知名的温暖,“小时候我调皮,经常惹祸,被欺负了就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哥哥姐姐很少和我说话,只有凌哥哥会对我笑。后来,他做了太子,父皇管他很严,每天要他学一大堆东西。我每回去找他,他总是很累很累的样子,然后说下次再陪我。有一回我不依了,就跟他闹,还发脾气把书撕了。。。。。。”
“他拗不过我,终于答应了。我们两个在这里玩了好久才回去,可是回去的时候,父皇却沉着脸坐在正厅,我从来没有看到父皇那样生气,而且是对着他。”
记忆,顺着思绪一点一点被剥离,多年以前的那个黄昏,那个稚气却坚定的少年握住她的手,将她挡在身后,然后对着面前盛怒的男人,一字一字道:“父皇,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脑海里男人的脸早已模糊,算起来,这个父皇,她总共也就见过几次,记得当时他“霍”地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朕的好儿子,你竟这样不长进么,你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是不是?!朕早告诉过你,这个丫头。。。。。。”
“父皇!”他出声止住了下面的话,然后缓缓跪下来,“父皇,是我错了。”
空旷的院落,厚重的宫门,冷夜寒露,少年的微笑。
“怎么了?”初染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第一次,她露出这样的忧伤,一种些微超越她年纪的老成,相较于印象里的天真明媚,真是判若两人。
“后来啊。。。。。。后来,他在外头跪了一天一夜,还被父皇禁了足。再后来。。。。。。”南宫翾顿了顿,亦悲亦喜,似笑非笑,“那天晚上,他对我说:我会保护你,也一定要你幸福。”
我会保护你,也一定要你幸福。
记忆里,仿佛也有这样一个明媚如诗的少年,在满园落英里对她拈花微笑。
“你。。。。。。”刚开口,却发现身边已不见了女子的身影,只在周围假山群中,隐约传出脆生生的轻笑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姐姐姐姐,你也来。”一个口子里,她探头挥手,全然不见了刚才的阴霾。
南宫翾,合该是如此吧。
“若她那一天不笑了,那她就不是她了。”
初染闻声回头,却见南宫凌越负手而立,仰面望天,凝神听着什么,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向她点头致意。
“皇上,何时来的?”初染回礼。经过几次接触,她对这个男人,有了莫名的好感,当日的拘谨,已被现今的融洽取代。
“不久。”他答,继而又问,“第一次进宫,可有什么不自在?”
初染摇头笑道:“一切都好,皇上挂心了。”
听到这个回答,南宫凌越只是笑笑,也未多说什么。“那‘鸳鸯凤冠’,朕今早已派人送去府上了,不知你瞧见了没有?——难得的极品,又是那样好的名字,就当朕送点喜气了。”
初染点头,踟蹰片刻,她开口道:“皇上,可否解初染一个疑惑?”
“你想问,为何我要帮他,是不是?”南宫凌越一副了然神色。
“公主说,你们曾经一起长大。”年少的友情,为何在今日却成了针锋相对,最纯粹的坦诚以待,也因此变了质。
“的确,相比其他人,朕和他,算是半个朋友了。”南宫凌越笑道,“也正是如此,他才没有对我怎样。”
“你——”对于他的直白,初染反倒有些无措。这个用无比透彻的目光看尽天下的男人,这个被有心人笑作“傀儡”的帝王,实际却比任何人都清晰分明。
“知道么,父皇曾说:‘若他是朕的儿子,那么百年之后,朕便可安心地去了。’”南宫凌越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都还年少,朕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要什么。——而朕的心,装不下这些东西。朕做了七年太子,可是那七年里,朕却失去了一切。就连朕说要保护她,要给她幸福,也都只是空话。”
“皇上?”
“你知道么,那日之后,朕就再没有见过她,直到继位。”
缓缓地,他从口中吐出这令人窒息的话语。“那日”所指,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朕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还躺是襁褓里,那么小。”南宫凌越回忆起那日情景,依旧清晰非常。那个哇哇大哭的女婴,在看到他的刹那,竟破涕为笑。“于是朕留下了她,然后看着她慢慢长大。”
“朕以为,穆妃已‘死’,没有人知道翾儿的存在,可是朕,终究是错了。”南宫凌越摇头。
“她是穆妃的女儿?”穆妃,她记得慕容萧隐约提过的,听说是急病猝死,而且已经快二十年。穆倾尘,昔日艳冠天下的才女,被先帝銮驾迎进宫门,一朝为妃,偏红颜薄命,早早就去了。民间传言,她并未诞下子嗣,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父皇从哪里得的消息,竟知道了这桩事。朕赶到别院,穆妃已经自尽,而父皇,紧紧地攥着才一岁多的她,另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脖颈。那个时候,他简直气疯了,朕怎么求他也不肯松手,朕求母后,母后也只是摇头。——没有男人,可以忍受心爱女人的背叛,尤其是骄傲的男人。”
“后来呢?”初染心头一痛。
“后来,朕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话,父皇就松了手。”南宫凌越“吃吃”地笑起来,“朕说,朕答应了穆妃会护翾儿平安,朕是太子,千金一诺,若朕连一个孩子也保不住,那今后,朕要如何服天下人。——父皇起先一愣,尔后竟是大笑起来。”
“你在威胁他?”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初染想象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义正严词地说着这些话,不禁觉得可爱。
“朕也是一时情急,说完了,朕的脑袋还在嗡嗡地响。——从来,朕都是最完美的皇子,想不到那日为了一个孩子,竟忤逆了自己的父皇。”南宫凌越感慨万千。
“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是母后开的口。她说:斯人已矣,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记得,只这一句,父皇那紧绷的脸迅速垮了下来,眉宇间几度沧桑。他握紧了拳头,颤着声音指着躲在他身后忐忑不安的孩子:皇后,难道你要朕天天看着这个野种,听她叫朕“父皇”吗?!
[第四卷 蒹葭:旧梦(三)]
“‘她只是个孩子,孩子又有什么错呢。’那时候,母后把翾儿抱过去,然后看着父皇,说:‘皇上你看,这眉眼长得和您有几分相像,也许,她是您的骨肉。’”南宫凌越继续,“朕的印象里,穆妃一直很温雅,从来没有恃宠而骄。听说她不见的那天早上,朕也着实吃了一惊,而再见,已经整整一年,怀里,还抱着翾儿。朕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朕的妹妹。”
“父皇自然不信,可翾儿突然颤颤地伸过手去,拽着他的衣角,看看穆妃,再看看朕,她问父皇:爹爹,娘是不是睡着了?——那一声‘爹爹’,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却仍然迷迷糊糊地张着眼睛,憨笑着说:娘亲喜欢的人,不就是爹爹么?想不到这一句话,救了她的命。”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突然蹲下身来,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泣不成声。
“翾儿爱闹,兄妹里几乎没有人喜欢她,父皇虽认了她,但有些事情终究是放不下。在宫里,她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便只有朕。那日,父皇派人把她带走的时候,她对朕说:等你做了皇帝,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是不是?——她在那个小院子,一住就是五年,五年里朕都没有去看过她。十九岁,朕登基做了皇帝。她见到朕,只是一如既往地扑到朕怀里,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再没有人会欺负我,是不是?’”她的眼睛还是那般明亮,亮得让他觉得炫目。“朕曾发誓,要补偿她曾经失去的一切,可是。。。。。。”
“怎么了?”
南宫凌越苦笑着摇头:“可是后来,朕发现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很多以前的事情,也记不得了。朕派人问了才知道,有一年她受凉发了高热。。。。。。”说到这里,他停了,许久,才继续道:“十八岁的她,其实还是个大孩子,单纯,没有心机。。。。。。”
“可她很快乐。”初染道。
南宫凌越点头,目光追寻着那个翩然的身影,倏的笑起来:“有些事情,还是忘记了好,你看,现在她多开心。——不是人人都能这样的,连朕都有些羡慕了。”
“皇上是皇上,和公主不一样。”初染感慨,“只怕皇上的心意,有人不会懂。”
“慕容心高,但是他不绝情。”南宫凌越笑道,“朕与他,若是换一种方式相遇,该是在那青山绿水间饮酒高歌的洒脱人吧。相信么,除了翾儿,他是朕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一个朕字,将那个帝位上的王者,高高隔在云端。
“朕有时候很羡慕他,可以做想做的事,可以不顾世俗礼教,爱憎分明。朕还记得,六年前他对朕所说的话,他说:我慕容萧此生,非卿不娶。朕那会想,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眼高于顶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都说一物降一物,朕想,风姑娘便是他命里的克星吧。”
“皇上说笑了。”初染有些不好意思,眼神中透过一丝迷离,“可我说过,我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如你所说,高傲如他,也许只是为了征服。——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他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权力当中沉浮的男人,可会有真心?!
“看起来,他在你这里碰了不少灰。”南宫凌越难得地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真想看看他挫败的模样呢,那一定很有趣。——慕容家五个儿子,果真只有他配的起这样的荣耀。”
五个儿子?!初染闻言疑惑顿生。她在府中住了不少日子,从未听说他还有别的兄弟。正要问,却听得南宫翾“哒哒”的脚步。
“姐姐,你怎么都不来,里面可有趣了。我告诉你哦,凌哥哥去年还陪我玩儿来着。”南宫翾气喘吁吁地在初染跟前停下,一张小脸微微泛起红晕,额边长发被汗水沾湿,耷耷地贴住。她弯身平抚着起伏的胸口,待气顺一些了,猛地抬头,却对上一双温和带笑的眸子,一下子竟结巴起来。“皇。。。。。。皇帝哥哥怎么来了,还,还躲在一边吓人?”
南宫凌越有些哭笑不得:“朕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着,没躲没藏,是你自己没瞧见,怎么还怪罪朕了呢。”看她依旧嘟哝着嘴,脸上一块一块染花的汗渍,活像只花猫,便又是一阵忍俊不禁。“你呀你呀。”他摇头叹息,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轻柔地替她擦起汗来,一边道:“老大不小的人了,当心让人家看笑话。”
“哦。”南宫翾讷讷地点头,尔后斜着眼睛睨着初染,脸上有埋怨的神色,嘴里嘟哝:“凌哥哥来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小丫头,人家是怕扫了你的兴,你倒好,还怪人家。”南宫凌越假装绷起脸教训。
南宫翾不依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