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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急着她更是冷汗涔涔。毓缡,我不要你这样,不要!
没有心思理会其它,毓缡强硬地掰开初染,对着匕首就是一刀。小心翼翼地扶她靠在腿上,他把手送至她嘴边。浓重的血腥味儿,使得初染直觉地想要避开,头,更是左右乱动。迫不得已,毓缡用手锁住她的下颚,温言道:“听话,初染,听话。。。。。。”
锥心刺骨的痛,终于在一股暖流里渐渐淡去,急剧的喘息也终于缓缓归于平静。鲜艳如血的桃花,顿时淡去几分。
怀里的女子已经睡去,大约是睡不安稳,她的眼皮一直在微微颤抖,口里还在不住地喃喃:“不要,不要。。。。。。”
拭去她脸边的泪痕,毓缡轻喘几记,颓然在树干靠下。闭上眼,他感觉到轻微的晕眩。昏昏沉沉间,他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渺远而轻佻。
谁,是谁?
他警觉顿起,急急审视四周。
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终于,在那重重迷雾之中,他看到了那个红衣银发的男子。他看着他,说:魅,你有事情瞒着我!
魅?!
对上那双充满着邪气的眸子,他有了瞬间的恍惚。
魅?好熟悉的名字,似乎。。。。。。那个桃花树下的女子,也曾这样叫过他。
“哦?魔主大驾,就是为此?”循声望去,那晦暗不明的脸让他的心顿时一紧。仿佛被牵引一般,他机械地向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这时,忽的一道光影,惊得他连退几步。这是一张怎样的脸,俊美至极却又狰狞至极,三道划痕突兀地横在他的脸上。而这张脸,分明,分明是他自己。
“魅,我曾经,有没有遇见过她?”红衣男子直直向他走来,语气里带了一丝疑惑,“我总觉得。。。。。。”
榻上的男人倏的笑了,冷酷而尖锐。每一声,都尖得像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他的心坎。
“觉得什么?焰,你有没有见过她,该问你自己才是。若那段记忆对于你当真如此重要,当初你又怎么会拿它做了交换呢?——焰,神与妖是不会有交集的。不过一场游戏,你怎么就糊涂了,嗯?”
红衣男子想了想道:“也是。”
“焰,你看见那朵桃花了么,多美啊,只是可惜。。。。。。”那男子笑着把玩着手里的蓓蕾,尔后,狠狠一掐。原本瑰丽如火的桃顿时变成了一团焦色,零落满地。
鲜血、刀光、暗影,一幕一幕在他的脑子里纷乱错杂。
慌乱之中,他猛地睁开眼睛。
篝火、银月、星光。
怔怔地逡巡一圈,他摊开双手,再牢牢握住。
梦么。。。。。。
怀中的女子已然安眠,看着她,毓缡的心又缓缓地静了下来。他伸过手去,牢牢地握住了她的。
“真的,我还要带你去看栖凤居的桃花,还有明汐的灯会,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第五卷 沉浮:生死(一)]
晨光熹微。
密密的枝叶在阳光里落下斑驳的树影,微风拂过,竹移影动。篝火已经熄了,清脆的鸟鸣声此起彼伏,有些则轻捷地张开翅膀扑楞楞飞来跳去。一旁是水声潺潺,隐约还闻到些许芳草的甜香。
浓密的长睫微微抖了抖,初染将手搁在额头,缓缓地睁开眼睛。
缀满绿意的藤蔓,天空大块大块的湛蓝。
转头,她对上毓缡温厚的脸。
“好些了么?”毓缡伸手去探初染的额头,他记得,似乎前几次就是又吐血又发烧的,整张小脸,刷白刷白。
“不要紧的。”初染应了一声,借着毓缡的手站起来,“现在好很多了,不会那样了。”
“那就好。”毓缡点点头,去一旁牵了马,然后冲初染伸手,再是一用力。感觉到那不同寻常的冷意,他不禁皱了眉:“怎么这样凉?都春天了。”他记得,她去年冬日也不过如此。
“我向来这样的。”初染缩回手,暗暗握紧,然后展开,反复几次,手上的麻木感才消去一些。“可能是昨天的缘故,休息一阵就好。”她宽他的心。
“那回去再让李大夫看看,还有,这几日就不要乱走了。”难得见他唠叨,初染不觉有些好笑。毓缡见了,恍然大悟,自己亦忍俊不禁:“我倒是忘了,你自己就是大夫,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看着疏朗而笑的侧影,初染心里顿时有些怔忪。
前头的营帐,已经隐约可见。记忆里他的落寞、愤恨、冷酷,还有微笑,那零零碎碎的全部仿佛有了牵引一般,霎时聚拢重合。
“你今天。。。。。。还是要去吗?”
“是。”毓缡点头。
“你很恨他?”
“是。”很恨。
“会杀了他么?”
“会。”
“那杀了他以后呢?”
以后?毓缡喃喃着这个字眼,一时无言。以后,以后。。。。。。是啊,报了仇以后,又当如何?!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
“毓缡,你有没有想做的事?”初染侧头又问。
想做的事,想做的。。。。。。他凝神想着,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要带你去看栖凤居的桃花,明汐城的河灯,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记忆里那个男人,曾经微笑着执手允诺。
“没有吗?”见他不答,初染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不是——”毓缡急急冲口而出,很是认真地,他又重复一句:“有,我有想做的事。”
“那。。。。。。”初染迟疑片刻,这才开口,“若有一天,我要你为了我放弃全部,包括你的仇恨,还有生命,你愿不愿意?”
毓缡怔住。
看出他的迟疑,初染没有像往常那样就此作罢,而是很慢地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你会吗?”
“我不知道。。。。。。”毓缡摇头,继而便是沉默。
营帐外,霍青玉见他们回来,立刻上前牵了马,看着初染的眸子很是冷漠。毓缡点了点头,把初染放下,他思忖良久方才开口:“初染,这个机会,我等了太久。。。。。。我不可能。。。。。。”不可能放手!“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在你面前杀人。”
“哥哥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初染忽的笑了,“毓缡,我不是没有见过血的小丫头,也不是大慈大悲无怨无爱的圣人。毓缡,一个让你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如果他不死,你就永远也出不了这个笼子。——我不希望,你一辈子都是这样活着。”
“所以——”逡巡了一圈不远处整装待发的劲旅,初染抬头,笑着望进他的眼睛,“所以,毓缡,你必须要赢。”
“我会的。”他郑重地点了头。
三个字,是重重一诺。
扬手披过铠甲,那一身锃亮的银色,熠熠生辉。阳光下微微而笑的容颜,揉出一地的温暖。
“出发!”他振臂举剑,字字铮铮。
“姑娘可算是回来了。”待人走得差不多,紫笙这才上前来,热络地把她拉进一边的大帐,前前后后开始张罗东西。“姑娘先坐,我去外头取些水来。”说着,不等初染说话,她又匆匆忙忙小跑着出去了。
初染独自坐了一会儿,忽觉眼前一亮,帐帘被人掀了开来,落进斑驳细碎的光点。他?
“这是伤药。”李仁河将手里的瓶子放下,示意了一下初染的手腕,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
“李大夫留步。”见他要走,初染不禁急道。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在栖梧,霍青玉找过我。”停顿片刻,初染这才缓缓开口,边说,她边注视着他的表情。“我想知道,我离开的那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仁河不语。
初染思忖半晌,继而又道:“听说。。。。。。他受了伤?”
“姑娘还听说了什么,一次把话说完吧。”李仁河看着她,语气甚淡。
“那件事情,和我有关,对不对?”否则,为何他们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有着敌意。而霍青玉,甚至想杀之而后快。
“都过去了,姑娘何必追根究底。”李仁河缓了口气,尔后一叹,转身离去,“城主要我准备的伤药我已经给了,若是无事,我就先回了。”
“那他现在好了吗?”初染起身快走几步,“请你告诉我。”
“如你所见。”
帐内,一亮,再是一暗。那个男人,微微侧头,丢给初染这样一个答案。
简单却又笼统。
本想再问,可刚刚迈出去的腿顿时僵在那里,摊开双手,看着渐渐开始发青的十指,她不由一阵恍惚,直到紫笙进来,连唤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姑娘怎么了?”紫笙放下手里的东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想事情走神了。”初染不甚自在地摇摇头,搪塞了她几句。“对了,紫笙知不知道,当日城主,是如何受的伤?”
“听说是暗箭。”紫笙想了想。
“伤处呢?”
“左肩。”
“左肩?!”初染开口,“旧伤处么?”
“是。”紫笙想也不想。过了些时候,见初染没有回答,细细一向才知自己失言。
初染在塌上坐了,然后将身子靠下去,许久才缓缓开口:“那紫笙告诉我,是你做的吗?”
[第五卷 沉浮:生死(二)]
南征以来,除了泠月那一次,毓缡根本没有受过伤。而当时为稳军心,他们又千方百计地瞒住了,即便有人怀疑,也绝不可能摸得这么清楚。
“夫人不善武,但偏生这软剑舞得纯熟,我也是很喜欢的。”
“王都啊。。。。。。日后姑娘自己看了不就知道了。”
状似无心的话,每每都是恰到好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紫笙,洛城的茶花,真是很漂亮。”喃喃地重复着当日个园之外紫笙所说的话,初染心中怅然。慕容,原来从我进了凤城,入得离宫开始,我便已入你掌中。可为什么那么久,你都不救我?!
“姑娘误会了。”闻言,紫笙急忙否认,角落里一张平静无波的脸,让她觉得心疼。“我其实,并不想瞒你什么的。”侧过身,她轻轻一叹,“我的确受他所托,日前也有过联络,但是彭城之事,他并没有插手,而我,也不知情。”
“你为何如此肯定?暗箭伤人这种事,他不是没有做过。”初染忽的咧嘴笑了,“紫笙,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我信不过他。”她不是没有试过,也不是当真铁石心肠。“纵酒有三十六失”,他曾经笑着这样说,然而有一天,他却忘了。
“夭儿,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着我,却画着他?”
近乎嘶哑的嗓子,一双眼睛,红丝累累。
“风烬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给了你一切,毓缡,在你痛不欲生的时候也肯以血相救。夭儿,我什么都没有,但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陪你,陪你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痛,然后一起老。”
她动过心的,可是后来,他竟连她都拿来利用。
“紫笙,我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有他的身份地位、家世背景,权欲还有野心,他有他放不下抛不开丢不了的一切。若我真的爱一个人,他是皇帝也好,平民也罢,他长命百岁,亦或病入膏肓,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