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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不知道,去年大阿哥建新府,各位爷都送了奴才过去,十三爷就把七香送了过去,方才是她找了奴才,奴才心想这死马当活马医,总比没信儿的要好”,他刚说完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奴才该死,说错了话”。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顺儿,那有心思管他说了什么死呀活的,”算了,你起来,先把正事儿说明白了”。”是”秦顺儿又磕了个头,利索的爬起来,”不知怎么的,大阿哥又把七香弄进了宫去伺候贵主儿了,这些十三爷都是知道的”。
“喔”,我点点头,”是吗,那她今天是来干吗的”?秦顺儿舔了舔嘴唇儿,”因为各位爷都在皇上身边伺候呢,贵主子是奉了皇上旨意照看一下各家的福晋们,七香是跟着那些太监来的,贵主儿赏了些东西,来了好几个丫头呢,估么着这会儿子应该已经到了十六福晋那儿了”。
“这样……”我伸手拿过一旁几子上的茶抿了一口”那贵主儿说什么”?秦顺儿想了想”也没什么要紧的,方才来传话儿的太监们说,贵主儿让各位福晋小心身体,各自保重也就是了,没说别的,刚才我看主子睡着,就没想打扰您,因为七香说有信儿,我就拉着他们喝了杯茶,等七香出来,又给了那几个太监宫女赏钱,就打发他们走了”。
“你做得很好”我强笑了笑,”这两天也辛苦你了”,秦顺儿眼眶一红,”主子别这么说,只要爷没事儿,奴才怎么着都行”, 我轻轻点点头,”你下去吧,我要静一静,没有要紧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是,奴才晓得”秦顺儿打了个千儿,转身出去了,屋里顿时只剩下一室寂静。
我闭上眼先让自己稳定了一会儿,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虑了一遍。第一,现在胤祥应该还没有什么事儿,但显然是被太子爷连累了,虽说我实在是想不到因为什么事情。若说是太子让胤祥办了什么错事儿,那四爷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以胤祥的聪明,四爷的谨慎,又会出什么漏子呢?
第二,七香的来意虽然不明,可我下意识的觉得她不会去害胤祥,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用处,现在只能姑且相信她所说的,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第三,如果跟胤祥无关,那太子爷坏事儿就只会是跟小春儿有关了, 若是说跟政事有关,前年丈量全国土地他不了了之,去年让他主管收回国库库银,最后也被他弄的功败垂成,皇帝也未曾真正的处罚过他,只要他不造反,皇帝是不会下辣手去对付这个他付出心血最多,怀抱希望也最大的儿子。
可若说是因为太子私德不修的问题,那又跟胤祥有什么关系呢……”呼”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胤祥……揉揉酸涩的眼,看看四周一片昏暗,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觉袭上了心头,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床边,躺倒在枕上,胤祥的体味若有若无的从枕上传来……
“主子”,小桃儿惊慌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嗯”我慢慢张开眼,看见小桃儿慌张的面孔,一种无力的麻木爬上心头,我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大惊小怪,只是懒懒的问,”又怎了”,小桃儿咽了口吐沫,”主子,李公公来了,宣您即刻进宫”……
马车咣当咣当在土道上走着,我的心也咣当咣当的胸中摇晃着,往窗外看去,来传旨的李德全正引马前行。方才发现来传旨的得竟然是他,我的心中只涌起了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平静的接了旨,又安静的随着李德全进了马车,小桃儿也好,秦顺儿也好,这些奴才人人都是一付大祸临头的表情,惊慌无依。因此李德全见了我这样,心里定是有些惊讶,像他这样眉眼精灵的人脸上自然不会带出来,只不过多看了我俩眼。
李德全哪里知道我心里已存了拼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思,我自认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方才见了他那一刹那,那种福祸不明的感觉,让我深深感觉到,失去胤祥的恐惧。
两旁的店铺早已关了门,只有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着,颜色各异,招牌名号字体也各自不同,若是往日我定会觉得大有意趣,可这会儿却只让我觉得鬼影憧憧,一片凄清,忍不住苦笑了出来,原来人心情的好坏,竟可以影响这么多。
呼了口气闭眼靠在背壁的软垫儿上,心里一片空白,可偏生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不禁有些好笑得想,这算不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转眼又发觉自己在这种时候竟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天生勇气,还是缺心少肺……
虽然是在胡思乱想,却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活跃,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像平日的自己了,想到这儿我不禁微微一笑,不论是皇帝还是其他人,恐怕都或多或少的认为我有些与众不同,也可以说是有些奇怪,今儿个事已至此,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好了。
“福晋,已经到了,请您下车吧”,窗外传来了李德全恭敬的声音,我转头看出去,才发现马车已然到了避暑山庄的内宫门了。我慢慢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从掀起的车帘子里伸出手去,扶着李德全的手下了马车。
“您请随我来”,李德全一躬身做了个手势,我点点了头,随他前行,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与北京故宫里的景致大不相同。小桥流水,奇石嶙峋,亭台楼阁都是分外的精巧,只除了这守卫的人也太多了一点……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我也曾去过承德,避暑山庄自然在参观之列,可事后想想,除了随处可见的小贩,其他的我似乎什么也没记住。若不是现在这样的心情,我定会要求胤祥带我四处游赏……
胤祥……现在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在手指上被深深划破的伤口,不论做什么都会不知不觉地碰触到,让人忍不住痛彻心肺,我深深的呼吸了两下,抽紧的心脏才觉得好些了。
刚转过一个回廊,四周僻静了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守卫的侍卫倒是少了起来。一旁的角门突然闪出个人影儿,我仔细看了一眼,是个小太监,见他快步走到李德全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李德全一愣,挥挥手让他退下来,转身走到已慢下脚步的我跟前。
“福晋,您先在这儿侯着,奴才要先进去通禀一声”,我点点头,“好的,劳烦公公了”,李德全连说不敢,又躬了躬身,就转身快步走了。我心知肚明肯定又发生了些什么,但也不想去知道,反正现在已经倒霉到了极点,还会有什么更糟的,横竖这人不能死两次吧,我心里冷笑着摇了摇头。
看看四周,不想象个木头似的站着,那会让我想起待宰的猪,我转步向一旁的园子里走去,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就要跟上,我顿住脚步,回头笑了笑,“我只是在这儿走走,想清静一下,不会离了你们视线的”。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一个眉目精灵的忙说“是,奴才只是怕福晋有什么吩咐,离远了不方便”。
我一笑,也不想去揭破他言不由衷的话,转身往园子里走去,两个小太监看似随意,眼珠子却是半步不错的盯着我,其实这四周都被兵卒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还能跑到哪儿去。
走了一段路,一个精巧的连接内外园子的阁楼就在眼前,我不想进去也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窗户下面找了个挡风的旮角儿,一屁股就坐了下去。远远的两个小太监吃了一惊,彼此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了头下去,反正只要我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就算我现在来个倒立,他们也只会当作没看见。
今晚真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我无意识的仰头寻找着我唯一认识的北斗星座,在哪儿呢……“小声点儿,老十,你看看外面有人没有……”一个再特别不过的声音传来,隐有金石之音,正是九阿哥的声音。
我顿时如木雕石塑般僵坐在那里,紧紧得摒住了呼吸,只听得头上窗扇微微一响,十爷明显压低了的声音响起“没人,就有两个小太监守着廊子口,离得远着呢,这是内苑,禁军们也不会在的”。
只要他低头一看,我顿会无所潜行,还好,窗子迅即的关了起来,还听着十爷嘟囔着“九哥,你也太小心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谁还敢四处乱窜”,九爷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又等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放开呼吸,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一瞬之间,我如同藤蔓一般渐渐的朝窗户靠了过去。九爷十爷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依然很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看皇阿玛这回虽是气急了,可对太子还是留了心软,他这样淫乱宫廷,也不过是把他拘禁了起来,不过乱石打鸟,错有错着,饶上一个是一个,去了一个老十三,就失去了太子爷半个臂膀,顺带手脏水也能泼到老四身上”九爷急促的说。
十爷嘎嘎一笑,“出了这种事儿,老十三估计是没活路儿,魇镇太子,这可不是圈禁就算完的了,叫他平时狂妄,哈哈”,“小声点儿”,九爷低促的训斥了十阿哥一声,“事情办利落了”?
“你放心,那字是老十四找人写的,与老十三的字真真是一个样”,十阿哥笑着说,“那个人呢”九爷问,“哼,放心吧,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永远……”,十阿哥冷笑了一声儿。
“那张魇镇的符纸已被太子贴身的太监何柱儿找了出来,方才呈递给皇上了,九哥,你是没看见当时皇阿玛的脸色,哼哼”十爷嘿笑着说,“嗯,没写错吧”,九爷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放心,这种事怎么会错的,那玉牒我是亲眼看过的”,说完十爷又低低重复了一遍玉牒的内容。
“行了,你奉命出来找我,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九爷说完,一阵衣裳摩挲声响起,“九哥,你不知道吧,皇阿玛找了那丫头来”,十爷突然说了一句,“喔,干什么”,九爷顿了顿问道。
“可能是想确定一下,老十三跟他老人家说得是不是实话,只可惜,这回他再怎么说皇上也不会信的了,只要他进了宗人府,那就是落在咱们手里了,我早就打点好了,他还想有命出去吗”,十爷低笑着,那笑声恍如尖锥雨落般,一下下的刺入我的心里。过了会儿他又加了一句,“可惜那丫头了,不过 ……”,“知道了,走吧”九爷淡淡地打断了他。
听着他们的动静渐行渐远,一阵风打过来直直的吹透了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内衣已被我的冷汗湿透了。原来是这样………魇镇,皇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当初汉武帝因为魇镇巫蛊之祸,曾杀了数万人,历代王朝只要涉及至此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那……远处灯火突然闪现,我一惊,一股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支撑着我站了起来,我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手脚也不可抑制的哆嗦着,人却仿佛被什么不明的意识支配着似的,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刚走到园子边,李德全的身影儿已从角门边儿闪了过来,数步间已到了我跟前,刚要说话,看见我的脸色,他不禁愣了一下,转瞬又低下头去,“福晋,请您跟我来吧”。
我点点头,向前走去,眼角扫到他对那两个小太监做了个问询的眼色,那两个小太监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们隔的远,自然不会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