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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好处?你一片忠诚,可惜方向完全错误。」
「你认为完全不见面,对殿下就有很大的好处?」
「以长远的眼光看,是的。」
「我不能认同。」
「所以说你太过固执了!」
「一句话,你去不去?」
奥达隆叹口气道:「……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所以才要争论啊!」
通常这时候,尤金会露出那非常著名的、优雅高尚的微笑,停止争辩。只不过那优雅依旧的笑容,如今渗进了一丝疲倦。
按理说,奥达隆一直在外奔波,东征西讨,回王城之後也不得安宁,猜忌疑心歧视嫉妒奉承,来自各种不同的对象,从四面八方涌到。烦不胜烦,疲倦不堪的人应该是他。可是他虽然略有风霜之色,却是神采飞扬,统帅的气质一日日显著,称得上精神状态绝佳。
反观定居王城的尤金,代代相传的大宅里有大批仆佣,为养尊处优的生活随时效劳;出使外国之际,总是受到上宾的礼遇,官场生涯顺遂,没有病痛,有妻有子,有钱有势;物质上,要想出一件他得不到的东西,并不容易。
所以,那副倦容,那苍白无力的笑容,是心事,肯定是。
奥达隆全都看在眼里,但尤金不提,他就不问。两个人只谈论在外的见闻,各国的情势。
这对尤金是好事,疲倦感少了几分,他显得专注而有兴趣,两人热烈交换著意见。奥达隆在心中暗暗期盼,最好畅谈到忘记去王宫晋见三殿下。可惜他比谁都清楚,尤金是个守时、重承诺,值得信赖的男人,他的期盼,只有落空的份。
尤金试图鼓励他:「开心一点吧!你这次离开的几年,或许三殿下已经忘情了。」
「但愿如此。」他郁郁不乐地回答。
三王子兰瑟殿下的白色馆邸,跟往昔没有差别,侍从的数量比其他地方少很多,能力也令人怀疑。对奥达隆和尤金报告著三殿下不在屋内,至於究竟人在哪里?何时回来?一点头绪都没有。
「奇怪,殿下知道我们要来,不会无故走开的。」尤金的屁股刚碰到会客厅的椅垫,又站起来,返回厅门口,找人详问细节。
奥达隆单独留在厅中,喝了两杯飘著淡淡花香的茶,观赏了一会儿墙上的画作,开始觉得无聊。
尤金找人找得连自己也不见踪影,四周静悄悄地,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环绕在身周的各式靠垫柔软有如棉花……宜人的午後,舒适得令人昏昏欲睡……
……他忽然惊醒,发现自己刚刚不慎闭眼了几秒钟,差点睡著。等到三殿下回来,万一看见他睡觉,可是非常失礼的事。温和的三殿下或许不会见怪,尤金却不会饶过他,说教起来,效果直追大司祭传道念经文,头会痛上好几天。
他努力保持清醒,但那很困难。他已经忙碌好几天,直到今天才逮到休息的空档,这屋子椅子太温暖太舒服,害他的眼皮慢慢降下来……模模糊糊中,他听见破风声响,一条黑影逼到面前,他及时侧过头,左肩火辣辣一痛,睡意被驱散一空。
「好大胆!谁准许你在这里睡觉?」
伴著陌生的喝叱声,那条黑影又飞过来,这次他看清楚是一根马鞭。他一伸手抓住鞭稍,随即一扯一推,对方的力气跟奥达隆远远不能相比,被迫松手,哎哟一声,人往後摔在地毯上,鞭子则落进奥达隆手中。
奥达隆肩头吃了一鞭,所幸身强体健,没有受伤,疼痛却难免,无端遭到攻击,更是生气,正要开口质问。想不到对方的火气比他还大,抢先他一步:「很痛的!你这个野蛮人,不想活了是不是?竟敢对我无礼!你瞎了眼睛,认不出来我是谁吗?」
有那麽一刹那,奥达隆以为这个人是凶性大发的三殿下,但他很快知道不对。三殿下固然比同龄看起来要年轻,也该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眼前这个人却绝对不超过十六、或十五岁。
更重要的是,差劲的脾气和性格,完全不像他认识的三殿下。
「有胆子偷袭我,不管你是谁,显然不是个聪明人。」
「你说我什麽?」那人恼怒极了,站起身,甩开额前披乱的长发,正面瞪著他,那对燃著怒火的眼睛,是深湛的绿玉颜色。
奥达隆呆住了。这个敢在三王子住所撒野的人,年纪不到二十,白瓷般剔透的俊秀五官,金色头发,碧绿眼眸……「……绿翡翠王子?」
将奥达隆的震惊解读为恐惧,王子扬起胜利的笑容。
「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了吧!你是什麽人?这麽厚颜无耻地待在王子的屋子里……兰瑟人呢?你把他吓跑到哪里去了?」满是轻蔑的眼神,勾起奥达隆最不愉快的回忆。
他阴骛著脸色,声音低沈:「原来你是绿翡翠王子。」他们终於把一个可爱的小王子惯成一个蛮横骄纵的可厌之人,只剩一张美丽的、美得不可思议,看了只让他更为愤怒的脸!
奥达隆既不害怕,更不谄媚奉承,王子见了也有点诧异。
「你在说废话!给你最後的机会向我请罪,还是说你不懂规矩?」
「是不太懂。」奥达隆冷笑道:「不过,关於如何管教一个跋扈蛮横的王子,我就懂得很多!」
他说著扑向王子,後者惊慌失措,放开喉咙高声尖叫。很遗憾,王子照往例将跟来的侍卫远远留在建筑物外,不许他们打扰自己与兰瑟的悠閒午茶时间。
於是,无人救驾的情况下,王子被拦腰抱起,抓到长椅处,奥达隆右手高高举起,打在他尊贵无比的屁股上……
即使经过了数年,奥达隆依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所有细节。他打了安杰路希的屁股,没用什麽力气,但他知道王子的自尊心是很痛的。
然後尤金以几乎破门而入的紧张态势冲了进来,身後跟著三殿下。当尤金发现呼救的来源与缘故之後,没有当场气绝晕去,实在不简单。
接下来发生的,就是一片混乱,他记得他遵照尤金夸张且激动的命令,放开了王子,以及羞愤的小王子如何信誓旦旦,要国王陛下把他扔进地狱里腐烂之类的言语。
幸运的是,他最後并没有遭到惩罚,如果把日後尤金可怕的说教排除的话。毕竟,被臣下抓起来打屁股的事,身为王子,总是很难说出口,加上尤金的极力劝说,还有三殿下,三殿下的说情是最为关键的。
奥达隆一直感到很後悔,不是後悔教训安杰路希,而是後悔一时失控,让这件事发生在三殿下的地方、在三殿下的面前。
当他放开安杰路希,抬头见到三殿下的瞬间,他立刻明白一件事……三殿下没有对他忘情,而且已经察觉到,他对安杰路希的愤怒一点都不寻常。
尽管绿色眼睛的小王子,记忆中早已没有银色老鹰的踪影。
第23章
多年前的记忆,本来静静沉在角落,一下子被翻搅上来,竟再也驱散不开。
奥达隆开始注意人们的閒谈,只要是与绿翡翠王子有关的消息,他便不由自主地留神倾听。
偶尔,当他推辞不掉,不得不出席某些重大宴会,安杰路希的身影,有如暗夜中的一颗明星,只需一眼,他就能在人群中寻到。这种会面是单方面的,奥达隆行事低调,王子从没有看见他,他也未再主动接近王子。
王子一点都不符合他的理想,综合所有听说来的,以及亲眼见到的,没有一件能推翻他之前的观感……安杰路希是一个教养失败,行为和性格都不为自己认同、一个被宠坏的贵公子。
即使如此,他的轻视与不屑却毫无能耐控制他的心。他的目光总是追逐著对方,毫无休止。最後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喜欢上一个自己并不情愿喜欢的人。
这个结论令他恐慌。
米卢斯重视皮相之美,而一向厌弃这种价值观的自己,到头来还是臣服在这种肤浅之下吗?他害怕自己根本是著迷於对方的美貌,憎恶如此想著的自己,又无能为力。
如果有比这件事实更不堪,更不能忍受的,就是王子完全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希望生活过得跟刚回来时一样忙碌,让心思有所转移。然事与愿违,移交的事情告一段落,他的位置被架空,开始高俸禄高职位,无所事事的日子,忽忽几个月时间,一生般长久。
结束这段煎熬的,是来自南方的一通战报。
与帕普洛开战以来的第一场会战,竟是一场惨痛的大败仗,朝野为之震动。不能怪他们,奥达隆获得重用之後,米卢斯已许久不知败仗为何物。何况败得如此彻底,指挥官战死,城池被围,驸马和公主都在城内,求援的书信染著惊悚的血色,带来一片恐慌。
返回战场,离开王城,离开烦恼根源的机会来到,奥达隆毫不迟疑地伸手捉住。他向国王请命出征,前往援救前线围城之急。
再也没有人敢反对这项请求,连国王陛下也不能。
他很快步出王宫,来到佛利德林大宅。佛利德林大公视他如家人,进出向来不需要通报,他直接走进书房。
听见开门声,单独在书房内的尤金从壁炉前匆忙站起,一张碎纸片随著他的动作飘飞出来,纸片上写著有字,已烧成一半焦黑。较近的奥达隆自然而然弯身去拾,尤金用更快的速度,一把抢起,扔回炉火中。
虽然只是眨眼时间,奥达隆确信看见了卡雷姆的字迹。他等著尤金解开这个疑惑,对方却一言不发,纸片在火中转瞬变为灰烬。
书房内的窗帘全是合拢的,火光在尤金的侧脸闪烁,忽明忽暗。他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眼眶微微泛红,神情透著一股怪异。奥达隆知道有什麽事情不对劲,可是他没有太多时间表达关心,只好视而不见,简单说明自己的来意,并且向对方辞行。
「……是吗,你什麽时候走?」
「说完话就走。」
尤金点著头,视线仍对著炉火。
「我本该劝你留下来。但我自己也要离开了,被派往柏尔杜尼担任大使,没有变动的话,三四年内不会回来。」
「那很好啊,我听说柏尔杜尼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国家,相信你会过得很愉快。」
「但愿我能回报你同样的祝福,可惜我知道你在逃避什麽,」自奥达隆进入室内,尤金第一次正眼看向他。「你想用这种方法忘掉四殿下是徒劳的。」
奥达隆惊讶极了,「你……我不知道你洞悉他人的情感也这麽……这麽……」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明明一次都不曾提起过!
「你掩饰得不错,一定很少人察觉得到。」尤金微微一笑,又转向壁炉,好像火光中有什麽东西,紧抓住他不放。奥达隆听见他喃喃出声,却不像对任何人说话。
「是啊……那样的眼神,我怎可能看不出来?神智著了魔,在痴迷的目光当中,矛盾与痛苦并存著……那种情感的火焰多麽奇妙,越受到压抑,越烧得猛烈……被那样的目光注视著,心灵的安宁似乎永远离你远去,你会有同样的痛苦,甚至更为难受,因为你不能回视,不能回视……」
「尤金!」奥达隆大声叫著。
尤金一颤,茫然望著他:「怎麽了?」
「你问我怎麽了?」他走近过去,表情严肃且忧虑。「你又是怎麽一回事?我尊重你的意愿,从来不问,可是你看看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