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见过双狮，他坐在篮球场那里，远远地看着我训练，看着身边的男生跟我嬉笑怒骂，看着章桦帮我放松陪着我离开。没有走近。我已经快要想不起他的样子。
我生日的时候，双狮曾经打电话给我，打很多次，我不肯接，后来他发信息，说在老地方等我，等到我出现。
我没有去，我想我的心肠是比常人冷上几分的，我知道他会在那里等我很久，但是我找不到要去的理由，离开他令我觉得很轻松，因为我只要负责我自己就可以了，不用再为他担忧——很奇怪啊，我喜欢他的时候，是真的用所有的力气去喜欢，而一旦离开，竟然真的可以不管不顾，为什么呢？是不够喜欢他，才可以那么容易地，就放开手吗？还是因为曾经太认真地喜欢，耗尽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绝望之后，才不能原谅，所以可以彻底地死心呢？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其实是不用很长的时间的，从去年九月到今年二月，半年，一百多个日子已经绰绰有余，但是感觉上，怎么像过了几千几百个日夜？
又已经到二月了。
八、不要叫我停下来
下个星期的今天就要启程往G市了，诗哥问我，知晓准备好了吗？
我说可以了，没问题。
那天上午我早早地就到了田径场，一二节没课，很多人已经出来训练了，旁边很多人围在一起争论着考试要带的东西，要注意的事情。去年的时候，最紧张就是超凡了，一直在我耳朵旁边嚷嚷着这个要带那个不要忘了，说了一大堆最后她的东西几乎全是我帮她打理的，她就在一边指手画脚，让人看了想揍她。可是今年她不在我的耳边吵，我又不习惯了，心里空空的。
超凡，超凡，超凡。
我走进跑道里开始跑，抬头看着已经抽出点点新芽的紫荆树，心脏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我快要不行了，明明知道这样的生活即将结束，可我还是觉得要撑不下去了，超凡，你知不知道我每个晚上都失眠，周围安静得仿佛只剩了我一个；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醒过来还是会习惯地想对你说超凡快起床呀，转头却看见空空的床板；你知不知道冬天冲冷水的时候我身体和心都会抖上一整个晚上，因为没有人在洗澡的时候和我唱歌抵御寒冷；你知不知道我的下巴又变得尖尖，身体里好像没有了供我跑下去的力量；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很少看见阳光，因为我都很少抬头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想念你。
其实你知道，疼着我的人那么多，我对着他们笑，可是低头之间，全是对你的惆怅。
我内心葱翠的希望曾经由你来开垦，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是如何地波澜壮阔，是如何地繁花锦簇。便是因为这些曾经的灿烂，我才不忍心再让它随便长出枝桠，污秽那曾经记忆中的璀璨。我再不能遇见另一个，像你这样的精灵，所以宁可它只留着你的记忆，日复一日地荒芜着。
可你对我说对不起。我知道，我是没有办法责怪你的。
但是亲爱的，我爱你；我疼你；我理解你；我怜惜你；我却不能原谅你。超凡，为什么当初想留下来的是你，现在做着你想做的事情，往着你向往的方向，留在原地固执地守侯着我们的自尊和荣耀的人，却只有我？
旁边的人惊异地看着我。我跑了多久了？十圈，还是二十圈？超凡去年好像跑了76圈吧？那时候我都以为她要疯了。现在我觉得自己要是停下来我就要哭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心很疼。非常疼。满脑子都是莫超凡，她笑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不快乐的样子，她对我说知晓对不起的样子。超凡，看你哭一次，我不会像郭敬明一样，难过好几年，但你的悲伤，的的确确贯穿了我的整个高四。
我没有办法忘记。
心神一晃，差点要摔跤，旁边伸出一双手把我扶稳，是章桦。
知晓，你跑了多少圈了？
……三十五……
不要跑了。他拉住我，我一甩手挣脱他：章桦，不要管我。
知晓！
我不可以停下来，一停下来……
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哭了。
章桦迎着我倔强的脸，长长地叹息一声，不声不响地陪在我身边跑，跑在我的右边，挡去凛冽的风。
林知晓，停下来，我有事找你。
我看过去，是我们年轻的班主任，她的旁边是范西叶海。我远远地说，我跑完了去找老师。
是我脸上的表情太冷了吧，没有人再来阻拦我。章桦被班主任叫过去，不甘愿地停下来。
没关系，章桦，我一个人跑完就可以了。其实很多时候是不需要陪伴的呢。可是超凡啊，一年之前，我明明还在你的身边，你怎么一个人跑了那么远那么远的路程？76个圆圈，其实真的是很巨大的工程啊，你跑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呢？像我此刻一样，想哭吗？像我现在一样，不止心脏，连同内脏都在疼痛吗？那个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是不是很伤心呢？
是不是，连自己都找不到出口呢？
九、羊蹄甲一样的忧伤
我跑了76圈，停下来的时候，心里竟然是很轻松的。章桦一直在等我，我向他走过去的时候，他没有骂我，只是很简短地说：趴下。我趴在垫子上，他帮我按摩酸疼僵硬的肌肉，一句话也不说。我知道他是生气的，气我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但是章桦，我没有办法。
知晓，我们下个星期就要考术科了。
我知道。我闷闷地说。就是知道才跑。
林知晓，林知晓，辉哥找你。
我知道了，谢谢。
我在这里等你。章桦说。
我点点头，去二楼找辉哥，上楼梯的时候，双腿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
辉哥很无奈地看着我走进他的办公室，说知晓，我一回来就听说你跑了一个上午。
没事的。
快要考试了，你心态要调整好。辉哥的语气里有着微微的试探和安慰：很是时候有些东西不像你想的那么重要，你要看开一点。
辉哥，你不会以为我为情所困吧？我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没好气地说，我林知晓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会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我吗？
那你怎么……
辉哥，我想超凡了。我黯然说。辉哥是温柔稳重的人，我很难在他面前把不快乐伪装成快乐。
超凡知道你这样做，她会高兴？
她会明白。
唉，你这孩子……辉哥皱眉，我还以为你最省心呢，怎么临考试了还没有把自己照顾好。
辉哥，没关系的，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知道，我可以考试，还可以考得很好呢，你不要担心，我会考得比应届那些人都好的。我安慰辉哥。
我答应过超凡，我会比应届的女生都厉害，不会丢我们这一届的脸。但这些话，我是没有向任何人说起的，大家都会觉得这是很无谓的事情吧，赢了谁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考术科的时候不失败，就是成功了。可就是这个念头，才让我一直不敢放松，克制自己怠倦的心情，一直不放弃啊。
章桦在等我，带我去吃饭，没问我什么。我看他一眼，说，章桦，你生我的气。
没有。
你是为了超凡在跑吗？
是。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她不会回来了。
我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我知道，超凡不会回来了。我也知道，她不会像我一样脆弱，那一晚我和她一起，可以感觉得到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够勇敢的，需要我来保护的女孩子了。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事，可是她的眼睛里装满了坚韧，现在的莫超凡，再也不是当初要我事事照顾叮咛的马大哈，她不需要再躲在谁的背后依靠谁，不会再问我说知晓怎么办。超凡她现在多么坚强啊，坚强得就像个战士。
可是无论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没有办法不想她，不担心她。
我给超凡打电话，不停地打，接通，但那边一直没人接。她不希望听到我的声音吧，她说过，和我一起的时候，就什么也不想思考，反正天塌下来有我顶着，现在，她要一个人成长吧？其实她不知道，她笑得那么隐忍的时候，我有多么难过。
章桦在我的身后，看着我一遍一遍地拨那个熟悉的号码，我不说话，他也不说，但是空气里的忧伤，像满学校的羊蹄甲花香一样，避无可避，沁进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里。
十、眼泪无法停止
在前往G市的火车上，我一直枕在章桦的肩膀上睡觉，睡得人事不省，我一觉醒来，火车已经停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找到订好的酒店放好行李以后，我倒头就睡，晚饭都是章桦帮我打包回来的。
第二天我们去了南师大，这次诗哥没来，是辉哥和老高带队，他们知道我们已经算是老马识途了，就没对我们复读的作什么要求，我们也不怎么积极和紧张，没和他们一样去看比赛场地，就在南师大随便走走。我和章桦去了南师大的北园，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我懒懒地缩着身体，一动也不想动。
知晓。
什么？我转头，看见章桦带了担忧和迟疑的表情。
你身体没什么事吗？
我一惊，然后笑了：我的身体会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自从你在学校跑了那个上午之后脸色一直非常难看，而且常常敷衍地训练，我感觉……你的状态很差。
我沉默。章桦真的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啊。自从一个多星期我跑完那76圈以后身体就好像坏掉了，呼吸之间内脏隐隐地疼，一运动心肺就像有东西在撕扯一样，双腿不能跑步，里面的骨头又麻又痒，全身都没有力气。我也担心，我这样的身体可以考试吗？能够考好吗？可是我不能让章桦为我担忧，他也要考试的啊。
我说，我没事，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没事就好。章桦颔首，对了，晚上辉哥说要带师弟师妹们去看看体育馆呢，你去不去？
体育馆？我想起去年我进到里面的不好感觉，犹豫了一下说，章桦想去吗？
我无所谓，你想去的话我就陪你去。
那……还是不去了吧。
也好，反正我们也不是没看过。
走出南师大的大门时我又改变了主意：章桦，不如……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嗯。章桦看看表，他们说是差不多这样时间进去的，我们去体育馆门口等一下他们就来了。
哦。
体育馆没什么变化，连门口摆放的桌子位置也一样，我恍惚地以为这还是2006年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走进南师大的体育馆。已经历时一年，但我走进这里的感觉没有丝毫改变，始终觉得心内压抑不安。
怎么回事呢？
我捏着口袋里的手机，只觉得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这一刻我强烈地想念超凡，于是我按下了她的手机号。
接吧，超凡。
……喂……
沙哑的声音，可我马上听出是超凡，我故作高兴地朝她喊：你丫的快猜猜我现在在哪。
我……
怎么了？我听出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她。
知晓……
我在呢。
知晓……
我听清楚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