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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寂灭寥落的表情,让我不敢相信那是一张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脸。
想起来,就觉得难过。
一、风萧萧兮易水寒
高考术科的日子临近,我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得人人自危起来。我和超凡都比较紧张,她长跑是很好,可是短跑一般,100米的水平也就那个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的样子,非专项没什么问题,铅球特差,武术怕压腿——严格说来她什么都怕,我自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哪项都是中上再上一点,但看到超凡这样怕我也跟着怕起来,还很为她着急,便拉了辉哥过来给超凡开小灶,辉哥见了超凡跑步说她力量不够,叫大家督促她扛杠铃,于是超凡每天叫苦不迭地用四十多公斤的体重扛着二十公斤的杠铃跑,我看得于心不忍——体育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啊,换了脆弱点的还不给折腾死!还有术科,我们对武术的心灰意冷被迫转化为死灰复燃,最后诗哥就让嘉下晚修给我们这些武术不好的强化训练一下。
嘉是复读生,武术很好,好的程度是什么样呢?我和超凡曾经看嘉在晚会上被特别邀请表演武术,那个身姿啊,真叫行云流水潇洒不羁,迷得超凡一个劲儿地在台下叫着说看哪看哪,武术就应该是那样打的,男生就该是嘉那样的,帅毙了哎!然后嘉不仅把我们给迷去了,还把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师妹们迷得一塌糊涂,第二天便有一个初二的女孩子拿着情书来训练室门口东张西望,我和超凡刚好回去,就问她找谁,她说我找昨天晚会上武术很厉害那个男生,超凡对嘉的烧也刚好没退,闻言警觉地再问她找嘉干嘛。那女的很诚实地扬了扬手里折成心型的飘香信纸,还没开口超凡就一脸深沉地盯着她,说你知道他和我是什么关系吗?那小师妹一听就愣了,看看超凡又看看我,我估计她不是被超凡苦大仇深的样子吓的,而是被我复杂莫测的眼神说服了的,她后来点了点头说师姐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然后就走了。
后来我跟超凡说,你丫的是不是过分了点啊?
过分?我怎么过分了?超凡不服气。
骗人不好吧?其实我心里是没什么愧疚的,我就想让超凡惭愧一下,说,你想呀,万一嘉对这种类型的真有感觉,你这不是剥夺了他幸福的权利吗?
我哪里有骗人?
吓?没骗吗?
我就问她知不知道我和嘉的关系,如果她再问什么关系,我会很诚实地说是一般关系啊,她们意志不坚定怪得了我吗?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超凡见了嘉都笑得很暧昧,吓得嘉悄悄问我超凡怎么总是对他笑得神经兮兮的,我说她那是周期性的脑筋短路,过几天就会好的。嘉这才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没过几天超凡真的正常起来,倒不是突然想开了,而是嘉对她要求特别严格,每天晚上马步都要她蹲半小时,我回来总要帮她按摩半小时,超凡说嘉真不会怜香惜玉,就忍心看着她在那里蹲得脚抽筋眉头都不动一下。
大强度的训练和几乎天天透支的体力让我们失去了风花雪月的心情,以前看到那些十三四岁的孩子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时候,超凡总会恨铁不成刚的说现在的小屁孩啊,真够什么什么的,想当年姐姐我多纯情多天真无邪啊……现在见到两小孩甜蜜蜜地咬着一根雪糕,我说现在的小屁孩怎么这么这么样啊,超凡说姐姐算了吧,风萧萧兮易水寒,让他们去吧。
我们每天努力训练,努力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但随着日历上画的圈圈越来越多,超凡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她老是失眠,有天晚上我突然醒来看见身边两汪亮晶晶的光吓得心跳加速差点跳起来。
我说超凡你怎么不睡啊。我体力用光,一沾上枕头就起不来,她怎么还有失眠的心情,这我实在无法理解。
她怒,你以为我想啊,就是睡不着我有什么办法。
然后我就强打起精神陪她聊天,聊到我再次支撑不住沉沉地睡过去。但我会被惊醒的次数是一个巴掌就能数完的,我不知道那些我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的夜里,超凡有几次醒过来自己望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那些夜里,她想了什么,用怎样的心情等着天色亮起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拔火罐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到G市去了,全省的体育生都是集中到那里考试的,在这种特殊的日子里,文化课的老师已经不怎么敢管我们了,我们常常在其他人上课上得头痛欲裂的时候跑去田径场训练,有时候就只围着跑道一直跑一直跑,或者跷了课回宿舍补眠,再或者借着放松的名义去钓鱼,教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老师知道也不说什么,很宽容的样子。超凡说他们当然要宽容,不宽容能怎么着?我们术科考得上的没必要让他们数落,考不上的他们数落也没什么用。我问她,那婷姐对你是什么想法?
婷姐是超凡的班主任,刚好又是诗哥的老婆,对超凡的关注就超了那么一点点,老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她说,莫超凡你就不能认真点态度给我端正点?我觉得诗哥和他老婆都满偏爱超凡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也许用超凡自己的话来说,是因为她长得可爱?不知道是不是课堂上有婷姐盯着,训练时有诗哥盯着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反正超凡是不偷懒的,她说,我就觉得背后总是有两盏探照灯在那儿闪呀闪的。
她不偷懒,我一个人偷懒有什么意思呀?所以我也很认命地陪她练这个练那个。我们做得最多的就是去越野。五中地处郊区,出了校门口再转两个弯就可以看见一大片的田野,我们喜欢沿着一条小河跑,那条河就几米宽,可是有一个很气势恢弘的名字,叫做护城河。护城河的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稻田,总是有很凛冽的风,超凡说那些风都是漂亮的淡绿色的,她着迷那些漂亮的风,老拉着我往护城河的上游跑,夏天的时候跑得很舒服,但我们跑得最频繁那会儿是冬天,那些风灌进脖子里去让人全身冰凉脑袋无比地清醒,我跟在超凡后面,两个人有一答没一答地聊着天,时间就这样被风吹过去了。
在学校训练的时候,诗哥盯得最多的就是我们的专项,一到练武术的时间我和超凡就心惊胆战,因为全队的女生只有我和她压腿还没压到了。这天超凡在诗哥的虎视眈眈之下发了狠,让我帮她坐压。坐压就是一个人坐在地上膝盖伸直,另一个人坐在他背上用力坐下去,强迫性地达到压腿的目的。我在上上上个月时被诗哥坐压了一次,我坐在那儿,诗哥80公斤的体重压在我背上,我痛得直掉眼泪,从此以后心生畏惧,认定自己是压不了腿的了。但超凡不死心,我坐她背上的时候都于心不忍,最后决定陪着她痛上一回,也再坐压了一次,痛得我!
结果晚上的时候出事了,我和她走路都一拐一瘸的,阿水看着走路我眉头皱得老高。说知晓你至于吗?现在还把韧带拉伤了?
我呵呵苦笑。但是一点也不后悔陪超凡把腿压伤,因为我知道那个丫头要是一个人压伤了腿一定怕得不得了,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她就不会那么害怕了,而且我不怕的话,她就会把心定下来。
我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伤势,因为我对身体的痛感从来就少一条神经,跑的时候照样跑,成绩是差了一点,可是我觉得如果真在考试我就能超常发挥了,连诗哥都说,我是考试型的人才。但是超凡对我很内疚,认定是她害我伤掉的,我叫她洗碗洗衣服的时候没怎么赖皮就去了,不像以前还要和我争论个半天最后往往都还是我把她那份给干了。她不知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她,想想,本来她就对考试怕得要死,那半桶水晃来晃去的,现在伤了还不知道怎么办了呢。
我去找辉哥,他想了想说要不就拔火罐吧。
我去跟超凡说,她一听就跳起来,叫着说拔火罐?就是那个把火往玻璃瓶扔然后把瓶子朝背上扔的拔火罐?我不去我不去!
不去?那伤好不了怎么办啊?我故作忧愁,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去考试了呢,好不了的话考不了怎么办啊?
超凡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对我的愧疚占了上风,勉强答应试一下。
于是那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超凡被我拉着走两步退一步磨磨蹭蹭地到了训练室,在看了辉哥露出了那一口白牙和他手里一大堆玻璃罐酒精灯什么的之后,她差点就要夺门而逃,被我用暴力制服才趴下了。
在辉哥点酒精灯时超凡犹自挣扎说知晓要不我们再回去擦多点药油什么的好吧?
我说不好,现在你快趴下,我给你点火。
把超凡的裤腿卷起来,我看到她大腿内侧已经有了一块块淤血,心里像被针刺了一样。我知道我们两个都伤了,可我没想到她伤得那么严重,以为她也像我一样,只是走路时候痛一痛,跑步时候再痛一痛罢了。我说姐姐你这种伤势还擦药油有个屁用啊。
超凡不理我,看着走近的辉哥讨好地笑可怜巴巴地说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辉哥。
我帮忙点火,把燃烧的棉花往罐里一丢,辉哥就把罐子往超凡大腿上一贴,滋的一声我还没说话超凡就痛死了痛死了地叫起来,我看着那些火心里也毛毛的,心想这不成了炙烤人肉吗?超凡大腿上贴满罐子哎哟哎哟地起来时我正郑重考虑要不要逃跑的时候超凡就一把把我压下去说该你了。
我都说了我不怕疼,就很合作地趴下去了,那火罐贴到大腿上的时候并没想象中那么痛,所以完事了我眉毛都没动一下,超凡很崇拜地看着我说妹妹你是超人还是铁人啊?不痛吗?
不痛啊。
为什么我那么痛啊!
也许你伤得重一点。辉哥说。
超凡这才闭了嘴,后来我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超凡说知晓你今天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硬装出不痛的样子吧?其实我理解,你现在不用装了,痛的话就说吧……
我懒得说话,直接踹了她一脚,差点没把她踹下床去。
三、用一辈子来记得
拔火罐的第二天超凡就活蹦乱跳惊叫着说知晓你看,那些装火的玻璃瓶子真的有用耶,我腿上的淤血淡得都看不见了。
下午跑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影响。我说,有点不信这种疗效,太惊人了点吧?昨天超凡腿上拔完火罐之后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暗红吓人得很,那么快就没有了?
超凡不理我的疑惑,高兴得撒丫子跑去找钢华报喜。
下午的时候辉哥却不让我们训练,说我们应该休养一两天,我和超凡就坐在那儿看伙伴们训练,看着看着超凡突然感叹着说,知晓你说我们这些人容易吗?
我没说话,眯起眼睛拉起衣领。
我还没成为体育生的时候,看着他们每天下午就在田径场上不厌其烦地跑啊跑,心里十分好奇,无法揣摩他们的心思,我看得到他们的眼睛比那些安静行走的人明亮耀眼,笑容比那些安坐在教室里的人爽朗明媚,但是我看不到他们心里有怎么样的风景,在靠近之前,只是疑惑他们的不知疲倦,从来没想过原来跑在风里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那么多人在一起,就这样一直跑。
我进体育队后有一次开会,诗哥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