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虽然不曾和你一起庆祝过你们任何一次结婚纪念日,但有一年还是在出差时,买了
一套漂亮而贵重的红宝石首饰送给你。
他虽然一直不曾许下什么誓言,但在你遭遇人生最大的伤痛时,他还是扶着你的肩说
出了“还有我”这种话。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对你漠不关心,但每次你出去和同学聚会或是交际回家晚了,他还
是会默默地生起闷气担心你的安危。
他虽然像你说的那样有点小肚鸡肠,但每次发薪水的时候都会如数上交给你和这个
家。
他虽然在事业上不是那么有作为,但仍旧为你和这个家劳碌奔波。
他虽然有时候毛病多到后来你都懒得抱怨了,但你仍旧没有后悔过现在的生活。
你虽然整天嘴里说的最多的是离婚过不下去了,但还是没有放弃现在的生活和他。
【七】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们还在为爸爸穿裤子的方式而争吵。
“我说过你多少次啦,裤腰不要提那么高!看起来就老派!”妈妈指着刚为爸爸买的
新裤子提意见。
“我习惯了嘛。”爸爸对着镜子美滋滋地拉了拉裤子,又补充一句,“好像有点瘦
嘛。”
“别挑三拣四的了,现在不流行肥裤子,都是卖合身的,”妈妈对着爸爸穿起自己买
的裤子而露出笑颜,看见爸爸不自觉地向上拉裤子又皱起了眉,“低的好看,你拉低了穿
好看。”
爸爸屏住呼吸,拉低了裤子,妈妈起身走到镜子附近,“你转过去我看看瘦不瘦,瘦了赶紧去换。”
爸爸转了一圈,弯起嘴角,“不肥的不肥,正合身。”
妈妈看了一眼爸爸,弯起笑眼。
慢慢的。
随着时间滋长出的那份矛盾与隔阂里,也萌发出温暖而又美好的植物。
无论那里面有多少不安的分子在跳动。
但在那个暖地里,有我最爱的最伟大的爸爸和妈妈。
在那里有我最最最温暖最最最安全最最最信任的家。
我知道你们的爱。
也看得到你们的爱。
我懂得你们那份爱。
我知道。
那也是种爱。
那只是种不懂得表现出的爱。
。。
肖以默:某天的知了(1)
前两天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店,一时兴起就钻了进去。
店里铺着木质地板,墙上贴着碎花壁纸,壁灯发出橙黄色的光,钉在墙上画框中的是
一些老照片。如果不是招牌上写了“时间药丸专卖店”,怎么也看不出是卖这玩意儿的地
方。
说起时间药丸,恐怕大家并不陌生,好像突然就流行起来了,只是这项新发明有相关
法律明令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电视上的报道沸沸扬扬,有些人甚至把它当做精神营养品
频繁服用,但至今尚未发现有什么副作用。
这家店里出售的种类十分齐全,适合不同的人群。我站在货架前挑选的当儿,一个不
知是老板还是临时工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留着奇怪的八字胡,穿着让人觉得像是尼泊尔那
一带的大叔。
“请问您是否失眠?”他问。
“呃……有一点。”
听罢他递给我一瓶:“建议您选择这种。”
“谢谢。”
“您是第一次使用时间药丸吗?”
“对。”
“那这个的确很适合您。”他搓搓手掌笑眯眯地说。
于是我交了钱回到家,睡前按照瓶子上写的医嘱忐忑不安地咽下一粒,然后被慢慢扩
散的药性强行拖入沉沉的睡梦。
再次醒来,我已经站在某个小区里了。我伸出手看了看,那是一双属于少年的稚嫩的
手。脚下是耀眼的阳光以及斑驳的树影,倘若是梦,也未免真实过头了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身边忽然跑过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其中一个边跑还边回头冲我埋
怨道:
“你怎么不拦住他啊!”
我这才看出是童年和姥姥家住在一个大院的好朋友,他们正在追什么人。那个人飞快
地向前奔跑着,仔细瞧了瞧,原来是小A,记得过去他们兴致来了就会没缘由地欺负欺负
他,与其说是欺负,不如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开玩笑。小A人缘不错,天生一副好脾气,长
得又招人喜欢,年龄大一点的女孩子没事还会捏捏他圆滚滚的脸蛋。
当年我也像刚才那样故意不去帮他们拦住小A,说起来我俩关系很要好,虽是逗着玩
但仍旧有些于心不忍。通常小A跑不动了就索性往地上一坐任凭他们处置,我远远地看着
他们把小A团团围住蹂躏了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像鸟兽般散开了。
大院内有许多楼房,从正门进来,左侧是爬满藤蔓植物的四层办公楼,楼下栽着灌木
丛,灌木丛底下钻出一朵朵白色小野花,有的还可以吸食甘甜的花蜜。二十二号楼后面有
一个小铁门通向另一处楼群的甬道,那是我每天上下学的必经之路。
姥姥家住在十九号楼一单元一层一号,十九号楼一共只有六层,分为六个单元,楼的
后面是一个公园,前面有一块空地,空地上纵列着三四个高高的井盖,季节一到,空地一
侧的墙根盛开着几朵牵牛花,另一面墙上悬挂着楼上老爷爷种的丝瓜。夏日午后的风夹杂
着青草与泥土的气味,空中飞舞着许多蜻蜓,东面的花坛上方两只凤蝶扇动着翅膀。
午后的阳光十分灼热,孩子们光着脚踩在烫烫的沙坑上,兴致高昂地拿着塑料桶扣出
一个个饽饽,又挖通了许多隧道,然后把水倒进去形成一条四通八达的河流。
小A站起来掸掸屁股上的土朝我走了过来。他个子和我一样高,身材比我胖一些,穿
着背心短裤和塑料凉鞋。
“去我家玩游戏吗?”他乐呵呵地问。
“等……等一下好吗?我想先回趟家。”我像江户川柯南那样刻意模仿着小孩子的语
气,生怕自己显得鹤立鸡群,或是脱口而出一些难懂的词汇惹来怀疑的目光。
“嗯,那待会儿你来找我吧。”说完他便进了三单元的楼道。
我转身踱到家门口,试着敲了敲木头门,开门的是已经去世的姥姥。
“桌子上有绿豆汤。”进屋后她说。
淡蓝色的薄褂子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屋子里的布置和当年一模一样。这时姥姥每
天要吃很多药,但行动还很方便,常常有邻居家的老太太来找她打麻将。姥姥和过去一
样,早早坐在客厅择起晚上吃的菜,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我赖在一旁
久久地注视姥姥的一举一动,想到她去世前病得那么严重,人也变得糊里糊涂,心里不禁
涌上一阵酸楚。
“今天的暑假作业做了吗?又要等到最后再赶了吧。”她说,并不是质问的口气。
的确,每次的暑假作业似乎都要耗到最后几天才肯匆匆忙忙赶出来,但今天却很想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肖以默:某天的知了(2)
安静静做一次作业。咕咚咕咚地喝完绿豆汤,我打开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掏出大本的暑假
作业练习册和铅笔盒。由于题目非常简单,所以我做得特别快,转眼间便写完了大半本。
出门去小A家前,姥姥还不忘塞给我一个洗好的桃子,嘱咐我按时回来吃饭。
小A的房间很狭窄,电扇在墙角来回摇摆着脑袋,书架上是排得严丝合缝的漫画书。
两个人对着电视玩插卡的《街头霸王》,我以为凭自己的水平对付一个孩子肯定绰绰
有余,心里暗暗有些洋洋得意,没想到连续被人家KO了三次。
那个年代电脑尚未普及,更别提上网聊天之类的事情了。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公元
2000年以后的世界和《机器猫》里的一模一样,期盼着时光机和竹蜻蜓。
突然,窗外有人扯着嗓子喊小A的名字,隔窗望去,几个朋友招呼我们一起下楼玩。
尽管已事隔多年,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却仿佛一直停留在昨天。他们有的活泼好
动,有的小肚鸡肠,有的则是傻里傻气的慢性子;有的看个动画片就不停模仿里面的人物
讲话,有的天天和我们说他家如何如何有钱,有的喜欢上了二十二号楼的某个女孩,吵着
让大伙给他出谋划策。
顶着烈日,我们玩起“真假地雷”。不出所料,我是跑得最慢、最容易被抓到的人,
不一会儿就变成我独自气喘吁吁地在院子里追来追去。
自己在这方面好像从来没有争气过,小时候大概并未觉得丢人,可如今以大人的身份
叫一群小孩子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多少有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态。
这时,有个孩子鼓动大家顺着石墙爬上西边一间小仓库的房顶,竟然得到所有人的积
极响应。童年时代的朋友们很少会有什么顾忌,对任何事都抱着强烈的兴趣。虽然觉得这
个游戏毫无意义,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仓库旁边看着他们一个个攀上墙头,小A也双手
扒墙,两条腿在空中用力乱蹬着,费了半天劲总算成功了。接着,他把手伸给我,连拉带
拖地将我拽了上去。
猛地,我回忆起小时候确实有一天大家一块儿爬房子来着,后来小A不慎从高处跌
落,幸亏刚好掉在了面粉袋上,只是摔断了一只胳膊。
“咱们还是别爬了。”我对他说。
“为什么?你害怕了?”他坏坏地眯起眼睛问道。
“没有……可万一掉下来受伤了怎么办?”
“不会的,怎么可能掉下来啊。”
“相信我别爬了,真的会掉下来!”我有点着急。
结果他死活不肯听劝,跟着其他人沿墙壁走到仓库的一侧,随即小心翼翼地踩着窗台
和一些勉强的落脚点向上缓缓移动。我从小就有恐高症,但常常逞强和别人爬上爬下的,
这次也不例外,即使这座仓库并没记忆中的那么高,可我依然两眼发晕,双腿发软,恨不
得一厘米一厘米地往前挪动步子,心里一面恨自己的胆量实在不争气,一面不知跟谁抱怨
着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要陪这帮孩子爬房顶。
好不容易到了顶端,我们先后钻进一扇向上敞开的玻璃窗,来到仓库里面。仓库上方
是一圈五十厘米宽的平台,我们就趴在上面匍匐前进,向下望去,中间是冷冰冰的洋灰
地,旁边堆放着许多面粉,六七米的高度令我心惊胆战。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不远处的小A身上,万一出现什么危急情况
或许自己能及时拉他一把也说不定。然而,直到大家钻出仓库重新跳回墙头都没发生任何
事故。
一定是我的到来改变了过去。我自以为是地把这份功劳算在自己头上,感觉像个未来
的正义使者,而这个秘密却无人知晓,想到这儿,心中不免暗暗窃喜起来。
大院里下班回家的人来来往往,车铃声此起彼伏,我和小A并肩往家里走去。
“喂,你今天怪怪的。”他说。
“有……有吗?”
言罢,他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白痴,你装孩子装得太假了。”
“啊?”
“如果我没猜错,你吃了时间药丸吧。”
“难道你也……”我那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