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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起身站在窗边，望着墙角，那里一点木柴也没有了，今天拿什么做饭？天色尚早，别处会不会有可以当柴火？
她思忖一下，对小玉一招手：“收拾一下，我们去外边捡点树枝来生火……”
“不，小姐，我去就可以，”小玉忙阻止凌霁月，“我在就不会让小姐受苦，小玉是担心，米吃完后，我们该怎么办？明天就没有银子了，菜蔬该怎么办？”
“实在不行，把我的嫁妆当掉……”
刚说完，她的泪便止不住了，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一盒子首饰，是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要落到变卖母亲首饰的地步？！
小玉也跟着落了泪。朱居城时，从自己进府服侍小姐时，她就是爹不疼娘不爱，小姐的名号丫鬟的日子，因为绣的好，夫人、二小姐的新衣几乎都是出自她的手，好容易得到朱居城最出色的男子——尹公子的青睐吧，还阴差阳错擦肩而过；嫁到栖凤城就更别提了，差点命都不保，本以为大难不死，会有点平静日子，却不料想会有今天的困境，不是善有善报吗？小姐如此单纯、善良的人在怎么就活得这么艰辛？
“明天等洛公子来，我就和他说我们的情况……”
“不……”凌霁月目光哀怨的看向小玉，“我们会有办法的，不要麻烦别人……你去捡柴，我绣几个荷包，明儿拿去，看能不能卖几个钱……”
“小姐……”小玉声音因悲伤而略微有些沙哑，小姐要当绣娘了，可怜她貌堪倾城，却只能靠出卖手艺生活。
凌霁月绽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去吧，我们都努力，不会饿死的……”
晚饭过后，主仆二人早早插上门闩。
凌霁月就着微弱的光继续绣着。
小玉勤快的收拾着院子，之后，便坐在凌霁月身边为她整理彩线。
半弯月亮越升越高，夜已经深了，荷包已绣了四个。
小玉拿过来依次看着，禁不住称赞着：“小姐，你的技艺天下都可以称第一了，明天我拿到集市上，很快会被人抢光的！”
凌霁月笑笑，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做着。
忽然，墙外传来嬉笑声，紧跟着是几声暧昧的口哨。
“……美人……开门……让大爷进去陪你玩玩……”
凌霁月一紧，针扎进了手指。
小玉也是一脸慌张。
流氓无赖！
“小姐……不要怕……我已经插好门了……”
“宝贝儿……是不是很寂寞，没有男人？……大爷来陪你玩玩……快开门……”
凌霁月忙吹灭灯。
主仆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彼此的心跳都能清楚的听到。
慌乱、无助、害怕，凌霁月觉得自己仿佛是落了水却没有一根救命稻草的人，没有一点点能够依靠的地方，无尽的黑暗，就像自己的心，盛满了无边的恐惧……
一个东西丢到了院子里，砸到了前院的玻璃上。咔嚓！玻璃碎掉了，发出刺耳的声响。跟着，伴着咒骂声，一块，两块，三块，院子里的玻璃不断的被打碎，那透明的响亮在夜色中荡开……
然后，脚步声远去了，院子里又重新回归寂静。
凌霁月的心再没有平静下来，整整一夜，独坐窗边，发着呆。
直到东方泛白，小玉醒来，她的姿势几乎没有一点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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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9 陷入窘境（3）
小玉出去有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凌霁月忐忑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走着。
是荷包不合别人心意卖不出去吗？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怎么办？真要卖掉母亲的首饰吗？
“小姐……”小玉风一样跑进来，一脸喜悦。
后面跟了一位胖胖的小姐，从衣着判断，是位富家的千金，她进门来，上下打量着凌霁月。
“小姐，这位贺小姐看上了你的针线手艺，想要你在这件衣衫上绣上装饰花纹。”说完，小玉递过一件藕色女衫。
原来如此，凌霁月谦和的微笑道：“蒙小姐抬爱，不知道您对花色、类别有什么要求？”
“你看着弄吧，怎么好看怎么来，别贵了。”贺小姐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最多给你三十文。”
“三十文？”小玉很意外，忙堆笑商量，“贺小姐，这……太少了……我们小姐要花好几天才能绣成，而且我们还要贴彩线……”
“你知道我这件衫子有多贵？放心让你绣就不错了……若嫌少，本小姐就拿走让那些出名的绣娘去做！”
凌霁月赶忙息事宁人：“三十文就三十文，我做就是了，姑娘三日后来取就可以。”
这是自己擅长的，比做荷包挣的多，如果这个活做的好，人们知道的多了，自己和小玉的生活就不愁了！
胖胖的贺小姐刚出去，小玉嘟着嘴替凌霁月抱不平：“这么难绣才给三十文，太不公平了！”
凌霁月笑着看了看她，纤指轻轻点上她的额头：“你呀，要是这样的活儿常有，我们的生活不就有着落了吗？对了，荷包卖了吗？”
“卖了，就是卖的钱不多……”小玉拿出十几文铜钱给凌霁月看，“是小玉无能，小姐绣的那么好，却……”
凌霁月边审视这件衣衫，边安慰小玉：“不是你的错，可能我的图案选择上有问题，下次我好好用心，一定做得比这些好——你说这件衣衫绣荷花怎么样？和衣衫颜色很相配……”
“你的眼光不会错的，呵呵……我去做饭了……”小玉轻快的跑进厨房忙碌去了。
凌霁月支开花架，将衣衫绷好，挑好彩线，斟酌着比例大小，开始落针。
这件衣服需要绣的地方不少，下摆、袖口、领子、衣带，都是同色系的花色，这种事情以前常做，现在也算是驾轻就熟，一会儿，花架上已开出一片纷嫩欲滴的荷花，仿佛是饱蘸了雨露，新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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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凌霁月还在微弱的烛光下飞针走线。
“小姐，该休息了……”小玉心疼的折起花架阻止凌霁月继续熬夜，“赶明儿早起一会儿吧……”
“我绣完这一……”
凌霁月话没有说完，墙外一点东西飞进来！
咔嚓！！一块玻璃又被打碎了。
凌霁月的心噔的一下提了起来，惊慌的看看小玉，连忙吹灭灯。
“骚娘们，装什么正经？……大爷进去擀死你……”
一个闷闷的声音在外面骂着。
屋里两人彼此抓着手壮着胆。
“别怕，小姐，这些流氓进不来……”小玉安慰着凌霁月，“就当是狗叫……别理他！”
过了一阵，外面没有了声响，恶人终于走了。
凌霁月打发小玉先睡，自己点上蜡烛，又开始绣起来。无声无息中，泪不知道流了多少，眼已微微红肿。
东方微微泛白了，凌霁月揉着酸痛的肩膀，起身出了院子。
看看前夜被打碎玻璃的窗户张着一个个空洞的嘴巴，再看看昨夜被打碎的玻璃，碎渣一地。
她的泪再次汹涌而出。身边没有男人做依靠，就这样被欺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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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故人远方来（1）
凌霁月白天不停的绣着，晚上又饱受流氓无赖的骚扰之苦，忧惧无比，两天两夜在煎熬中艰难度过。
今天，是贺小姐取衣服的时间，凌霁月早早的将衣服叠放的整整齐齐，在院子里等待。她一边绣着荷包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这三十文抵得上绣八个荷包，可以够自己和小玉生活几天了，想想自己可以养活自己，还有小玉，她的脸上隐隐显出一个极浅的笑。
“做好了吗？”
贺小姐忽然出现，打断了她的遐想。
“好了……”凌霁月忙不迭的递过去，忐忑不安的察看对方的神态。
“就绣成这样的吗？”贺小姐一脸的挑剔，准确说是不满，她指着裙摆的花，目光冷冷的扫扫凌霁月，“这算什么荷花？这么小，快被衣色淹没了，我不满意，你说怎么办？”
不满意？凌霁月一下手足无措起来，结结巴巴的问：“那……那……您看……我可不可以再重新做？”
“重新做就算了，”贺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也是个好说话的人，你也不容易，这样吧，给你十五文，其他的算是你的赔偿，怎么样？”
十五文？自己没日没夜的几天辛苦只换来十五文？
“这……”
她还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对方已将十五文丢到地上，扬长而去。
“这，太少了……”她反应过来追到门口不敢高声喊叫，更不敢拦住她理论，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衣衫渐行渐远。
“小姐，”
小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霁月忙擦了擦泪回头看去，几乎同时，她愣住了。
“萃墨？！……”
尹萃墨带着久别的风尘，既悲又喜的看着她。他明显的瘦了，目光更加深邃，眼底闪动着满满的阳光。
“霁月……”
他轻声唤道，这个名字和拥有这个名字的女人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自己的灵魂早已刻满了这个名字！一段日子不见，她依然憔悴，却丝毫不减半分美丽。一袭简单的白衣，更如出尘仙子，令人见之忘俗，春山含烟，星眸凝水，娇弱妩媚，让人爱怜万分。
凌霁月的泪如珠子一般扑簌簌的滴落，顺着白希的脸颊，直渗到衣衫。她疾步走下台阶，很想扑到尹萃墨身上痛哭一顿，却最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努力平静着心绪低低的问道：“你……怎么会来？……”
尹萃墨一阵心酸，小玉大致讲了讲凌霁月目前的状况，他在心里已将凤西谨骂了几十遍。难道他娶了新妇真的忘了旧妇吗？自己的眼里，霁月就是宝贝，在凤西谨眼里，她就如同草芥吗？若他真是喜新厌旧，那霁月留在这里做什么？！
“你应该想到我会来……霁月……”尹萃墨勉强绽出一个春花般的笑，“……我要确定你过得好不好……”
凌霁月深深看了萃墨一眼，低下头去，擦了擦泪：“回屋吧……”
跨进院里，小玉看到地上的铜钱散落，很奇怪，忙蹲下去捡。
“小姐，钱怎么掉到这里？”
………………
071 故人远方来（2）
凌霁月正要去给尹萃墨倒水，见小玉问，便叹口气：“贺小姐扔下的……她嫌绣的不合意，只给了十五文……”
“什么？十五文？”小玉失声叫道，“这个胖女人简直是欺负人！”
“怎么回事？”尹萃墨不明白状况，跟着凌霁月进了客厅，追问。
“前几天，我帮一个小姐绣夹衣，说好了给三十文，今天她却说绣的不好，只给了十五文……”凌霁月苦笑着，看看尹萃墨，“可能就是我做的不好吧……”
尹萃墨剑眉一挑，霁月的女红精美绝伦，在朱居城时就是名冠第一，怎么会做不好一件夹衣？明摆着就是那个贺小姐欺生，讹诈霁月！
“你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
他很想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以后自己一定会保护她，再不要她受伤害，更不许她熬夜做工，赚钱度日！她是女人，一个需要保护、心疼的柔弱的小女人！
尹萃墨的手臂几乎就要伸出去了，她正在倒水，美好的背影楚楚动人的摆在自己面前。可是，他最终还是在对方转身过来的一瞬间，将手垂到了身后。霁月爱着凤西谨，自己的冲动、冒失可能就会伤害到霁月，这是自己绝不希望看到的！
他默默接过凌霁月递过来